大长公主府和郑璟的任何事都不需要何氏操心,她操心的是娘家。
郑吉是想用何氏娘家人的前程换江意惜的安心,也让何氏舒心。另外,他还会把长年跟随他的一个亲信留在府里。
第302章希望到失望
何氏止了哭声。她彻底看明白了,保她一生富贵,保她娘家日子好过,这是郑吉能给她的所有条件。至于其他的,不会再有了。
她整个人如掉进冰窟窿,全身凉透了。这个男人,让她一次次生出希望,可又让她一次次失望,甚至绝望……
她垂目思索了很久,再次抬起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如死水一般。
她看着郑吉说道,“是,一切听老爷吩咐。”
声音冷清,一如平时。
亲眼看到何氏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最后变成死灰,郑吉的心又刺痛了一下。他自认为不是心软的人,还是不忍再多看一眼那个如死灰般的眼神。
他起身说道,“我快离京了,去陪陪母亲和父亲。以后有为难的事让人给我送信,我能办都会尽力去办。”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何氏一把扯下披帛,长指甲抠进肉里。
嘴里反复念叨着,“活人争不过死人,活人争不过死人……”
见郑吉离开,守在门外的唐嬷嬷失望得不行。她反回屋里,看到何氏一只手把另一只手抠得血水长流。
她拉开何氏的手哭道,“夫人,不要折磨自己了。没有男人的心,你还有儿子。”
何氏抱住唐嬷嬷哭道,“嬷嬷,我哪里做错了,他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把我逼到绝境……”
何氏又病了,郑吉走之前没出过院子。
大长公主隐约听说这件事,悄悄跟夏嬷嬷抱怨道,“何氏也真让人瞧不上,哪能这么想男人。别的府里,三十岁以上的妇人爷们就不感兴趣了,找的都是年轻小妾。吉儿再咋说,也没弄一院子女人给她填堵。不说别人,就是二房的郑松,过手的女人也有五六个。”
夏嬷嬷叹道,“可不是。人啊,看他怎么想。有些人,再不好的境遇也能想办法过好日子。有些人,再好的境遇也过不好。”
大长公主深以为然,“吉儿命苦,遇到的两个女人都不行。扈氏是个短命鬼,娶回家也活不长。何氏自己没手段,还气男人不喜她。早知道,该找李家女。唉,郑松样样比不上吉儿,唯独找的媳妇好……”
大长公主也学聪明了,再不满也不敢在儿子面前抱怨。儿子没少跟她和驸马说,要善待何氏。
郑吉走的那天,在城门外来了许多送别的亲戚朋友,其中包括孟辞墨和江洵。
别人都当孟辞墨和江洵是他的世侄和下属遗孤,但他心里当他们是女婿和干儿子。
时日还长,但愿他再回来时,闺女能见他。不强求闺女喊他“爹”,只愿她能见见他,跟他笑一笑。
他还有个奢望,希望璟儿跟惜惜的关系能像江洵跟惜惜的关系一样好,将来璟儿就不会孤单了。现在看来,做不到。
送走郑吉,江洵跟着孟辞墨去了浮生居。
江洵告诉江意惜,“昨天郑守叔领我去别院见了郑叔……”
郑吉考校了江洵的谋略和骑射,还赠送一套上好弓箭,并说好以后保持书信来往,江洵要定期向他汇报学业。
得郑大将军如此看重,江洵极是开心,大嘴乐得咧到耳后根。
江意惜没有阻拦他们来往。只要不硬认亲,做为江辰的“朋友”,郑吉愿意对遗孤尽一份心,就随他。
孟辞墨不在时,江洵又道,“我觉得祖母把周氏的话听进去了,一说到咱们娘她就不高兴。那天她还骂娘是‘狐狸精’,被大伯拦了……”
说到这事江洵就气愤。他盼着学堂快开学,赶紧离开那个家,家里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特别是老太太那么骂母亲,他心里堵得慌。
江意惜大怒。当着江洵的面都能骂得这样难听,背着还不知道怎么骂。
她这么骂扈氏,也是在骂江辰,以及他们的两个子女。
江意惜知道那个老太太凉薄,之所以没再计较老太太之前对她和江洵的不善,完全是因为江辰,把想尽在江辰的一份孝心用在了老太太身上
她气道,“有些人的心是暖不化的,好日子不想过就成全她。”
以后要冷冷老太太。
江洵又道,“先生让我今年秋天下场,说秋闱有可能能中,但明年春闱悬。我想着,只要中了武举,哪怕没中进士,也不想再等三年,明年直接进军营。我想去郑叔手下,爹的尸骨埋在那里,离爹近一些。多在边关呆几年,升职快。”
他经常听郑玉说西庆如何辽阔无边,是男儿肆意挥散豪情的好地方……他早就想去那里了。
江意惜也知道,武官不像文官那样看中功名,文官连同进士都不会好前程。而武官,只要有本真事,白丁也能当将军。但她舍不得江洵去那么远。
说道,“你的确应该去爹的坟前祭拜,可也不需要去那里当兵。去五团营不错,你姐夫在那里。你有真本事,还有你姐夫帮忙,升职也快。”
有孟家这个倚仗,江洵想进哪个军营都成,前程也不会差了。
江洵还是想去边关,但看看姐姐微凸的肚子,不好这时候跟她争执。说道,“到时候再说。”
几天后江大夫人又同江三夫人、江意柔、江意珊来看望江意惜。江意惜表情淡淡,走的时候也回了礼。礼物简单,是回江家的,没单送老太太。
时间一晃滑到二月中下旬。
大地回春,花红柳绿。虽说绿色多,花色少,锦园和浮生居还是如穿上锦衣一般炫丽。
满了十个月的小存存少有的聪明,已经会扶着墙走路,还说“娘”“爹”“祖”“花”等几个单音。
“祖”喊的是“太祖”老国公和老太太,可不是祖父成国公。
花花感动极了,小存存这么小就会喊它的名字,自己没白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