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一口气说了十五分钟,嗓子受不住了许光启才停下喝水,班长和副班长过来,把我带来的这些纸发下去,一人一张。大家把自己的理想写在上面,我会为大家保存,等你们高三毕业的时候再拿出来,或者等个几年,你们都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再拿出来,看你们的理想有没有实现,他自我陶醉,这是一件多有意义的事情!
纸估计是老许在学校门口文具店买的折千纸鹤的纸,厚厚一沓几块钱。
闻箫向来不喜欢这种仪式化的东西,他内心足够坚定,不需要这种热血和煽情来促使。
随便写了个考大学,再看池野,握着从他那里拿来的笔,写了两个字没有。
闻箫:没有?
池野嗯了一声,顺手把笔转了几圈,语气轻松,现在的我,没什么谈理想的资格。说着,他还很规矩地在有字后面,画了一个圆圈当句号。
纸片被收了上去,许光启觉得打鸡血喂鸡汤这种事情,需要适可而止。
今天班会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我们来看个微电影,前段时间在国际获了奖,我看完,觉得对同学们应该很有启发。看完之后,大家写五百字观后感上来。
有人反对:老师,观后感这种东西,不是语文老师的范畴吗?
我是班主任,班主任独立于所有分类之外,是不是有道理?老许把电影点开,好了,安静,开始看了。
白色投影幕布上,出现了第一个画面。池野眼熟,觉得以前应该看过,这片子的内容
电影里的警报声在教室里响起的瞬间,池野已经整个人靠过去,飞快抬起手,捂住了闻箫的耳朵。
刺耳的警报声被隔绝在手掌之外。
窗帘闭拢,教室里的灯关着,昏暗一片。
两个人的身影交错在一起。
见闻箫惊讶地偏头朝自己看来,睫毛下的黑眸浸凉,池野保持着捂住他耳朵的姿势,凑近,嘴唇稍稍贴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安抚:别怕。
第三十九章
电影被音响扩大数倍的声音充斥在教室里,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看见,在教室最后一排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两个人身形重叠,竟靠得那么近。
警报声消除,池野却没有马上松开手,他顺势揉了揉闻箫的耳朵,手掌下滑,最后轻捏住闻箫的耳垂,低声道:你耳朵好软。
他的嗓音还残留着变声期最后的一点沙哑,在昏暗中极有质感,像一张磨砂纸从心尖上缓缓擦过。
闻箫呼吸有一瞬的轻颤。
垂下眼睫,挡住眼中情绪,闻箫回应:很痒。
没撤回手,池野反倒恶趣味般,食指沿着闻箫的耳郭外缘快速划了一圈,这样呢?
闻箫瞥了他一眼,语带警告:你说呢?
额头靠在闻箫瘦削的肩上,池野低低地闷声笑起来。
闻箫任他靠着,等他笑完了才出声,你很重,起来。
语气有点嫌弃、有点无奈,但给出来的反馈,却是明明白白的纵容。
池野忽的有点好奇,闻箫对自己生气的底线在哪里,但理智告诉他,见好就收,否则后续发展不好把控。
从闻箫身上起来,池野手肘支在桌面,托着下巴,你池哥反应是不是很快很及时?
是。闻箫说的实话。在池野过来捂住他的耳朵后,依然会听见降低了音量的警报声,但奇异的,他在那一刻并没有感到恐惧。
投影幕布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是自然灾难类型,不想闻箫再看下去,池野找了个笔记本,五子棋,来吗?
闻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太黑了,看不见。
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个必备条件之一,池野再次提议,手机游戏?
闻箫:屏幕太亮,三秒就会被老许发现。
是这样没错,池野的视线转了半圈,最后停在没关严实的教室后门上,那我们,溜出去?
蹑手蹑脚地从后门出去,没一个人发现他们已经从教室出来了。
走廊上能听见教室里正在放的电影的台词,闻箫站起来,问池野,现在干什么?
池野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和笔,下五子棋?
觉得这操作有点骚气从教室里溜出来,只为了找一个亮一点有光的地方下五子棋,但闻箫认为,逻辑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他没有异议,好。
两个人坐到了楼梯阶上。
池野挑的是楼梯的中间段,还拿纸擦了擦。坐下后,他敞开的蓝白色校服自然垂下去,衣角触在地面上他也没管,一条长腿伸直,笔记本放在另一边的膝盖上,手指捏着黑色中性笔,画上了第一颗棋子。
闻箫接过本子和笔,画了第二颗。
春日的阳光灿烂,连空气里都多了草木的清新气息。阳光斜照进来,落下的光斑被台阶切割成块,停在池野的脚边,仿佛只要再往前半步就可以踩到。
闻箫被阳光晃了眼,微微眯了眯。
池野注意到,笑起来,你这时候,特别像中世纪的古堡里,趴在天鹅绒高背椅上瞌睡的波斯猫。
闻箫:那你不就成了坐在壁炉边,摇着摇椅发呆的白发老太太?
池野笑意加深:如果有你这只波斯猫趴在我大腿上,当满头白发的发呆老太太,也不是一件无聊的事。
闻箫发现,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池野的脸皮厚度不太一样,每到这种时候,都说不过他。
纸面的棋局你来我往,一直到下课铃响,闻箫把笔盖合上,三比二,我赢了。
又输给小闻老师了。池野站起身活动了两下,那我先走了?
好。
见池野没动,只从上方低头看自己,闻箫把原本没说出口的话加了上去,注意安全。
双指并拢,在眉尾划开一个飞扬的弧度,另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插在裤袋里,池野眼里盛着暖色的光,好,一定。
这四个字池野答应是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从117路公交车上下来,闻箫看见池野的第一眼就皱了眉,眼睛下面怎么回事?
池野已经脱了校服,穿黑白撞色的连帽衫,他满不在乎,下午去了趟建筑工地配货,出来时被树枝划了一下,早没感觉了。
就着广告牌的光,闻箫发现他右眼颧骨处的伤口大概有指节长,边缘齐整,虽然已经结了新痂,但红肿还很明显。
见闻箫表情不太好,池野走到他左边,尽量不把伤处露给他看,今天怎么比平时晚。
后半节晚自习被老许占了,讲大题。
最后一道?
gu903();嗯,老许自己讲迷糊了,花五分钟把题重新做了一遍,理清思路后继续讲,耽误了时间,所以拖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