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陆启沛畏惧齐伯,哪怕这个老管家在她们姐弟面前从来恪守礼仪,但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畏惧的。无论是幼时他对她们严苛的管束,还是长大后他表露出来的掌控手段,包括这位管家背后隐约透露出来的未知势力,都让陆启沛本能的想要远离他。
正因为不想面对齐伯,她之前才会选择第一时间来看陆启成。又岂知如今的陆启成状若癫狂,她也到底没能避开齐伯的盘问如今看来,需要盘问她的恐怕还更多了。
陆启沛薄唇抿得更紧了,一双英气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紧蹙。
齐伯却是看也没看昏睡的陆启成,神色间更不见半分异样,只径自对她道:少主的伤势还需静养,小姐还是先出来吧。
陆启沛深吸口气,没有拒绝,只是在抬步的那一瞬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两人出了房门倒没走多远,事实上陆启成的院子很安静,除了两人连个仆从也无。只不知是真为了让伤患安心静养,还是人都被齐伯打发出去了。
短短时间内陆启沛想了许多,所以她先开口了:阿成他似乎受了刺激,我制不住他,便只能先将他打晕了。说着顿了顿,问道:他脸上的伤能治好吗?
齐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小姐不必如此紧张,少主是少主,你是你。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并没有打算听从疯癫的陆启成吩咐,真在陆启沛的脸上添一道疤。可这话同时也让陆启沛不解,因为在重生前濒死的那一刻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是作为陆启成替身被培养起来的。但既然是替身,两者又怎么能不一样呢?
陆启沛眸光闪了闪,不敢让齐伯看出究竟,只蹙着眉说道:这我自是知道。阿成他也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才口出妄言,等他清醒了自己也会明白不该。
这话与之前陆启成的癫狂对比,听起来简直天真,可这也正是作为一个姐姐该表现出来的宽宏大量,更是原本的陆启沛会说的话。因此齐伯并没有怀疑什么,他只是低头沉思着。
陆启沛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可短暂的静默依旧会带来压抑,因此她只稍等了片刻便又开口道:齐伯,阿成的伤势如何,你还未与我说。
齐伯的思路被打断,倒也没有着恼,不过提起陆启成的伤势他也少见的露出了一抹忧色:少主的腿摔断了,不过大夫诊治过后倒也无碍,养些时日便好了。只是少主脸上的伤小姐也看到了,这伤恐是为人暗算,不好痊愈了。
这是最让齐伯忧虑的。明知陆启成的脸伤是被人暗算了,可是谁暗算的他们查不出来,什么时候动的手,在哪里动的手,是不是伤后用药出了问题,他全然不知!
这种感觉,就仿佛有个敌人藏在暗处虎视眈眈,你却毫无所觉
齐伯感觉糟心透了,陆启沛却不由得生出了各种猜想。然而无论她怎么猜,都不可能猜到陆启成的伤是祁阳动的手,更不可能猜到如今的陆府还有暗卫在盯梢。
祁阳也觉得很糟心,她都做好人出京一跑三千里的准备了,谁知那人竟兜兜转转又回了狼窝!
陆府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并不是。可对于陆启沛来说,那却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因为那里住着一个狼子野心的人,而这个人偏偏对陆启沛影响极大。
祁阳不知道前世陆启沛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决定替陆启成代考春闱,又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与她谈婚论嫁,可重来一回,她显然不能再任她重蹈覆辙!
是夜,春闱期间的好天气似是终于用尽,一场细雨笼罩了整个京城。
景晨宫中的灯火久久不熄,祁阳站在窗前,任由夜风吹拂起细碎的雨丝穿过屋檐扑在面上,身后的烛火也因那一阵夜风摇曳几番灯火闪烁,面上轻寒。
此刻的寝殿里只有祁阳一人,芷汀与值守的宫女都被她早早打发了,然而宫殿的主人尚未安寝,整座景晨宫自然也是随之清醒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烛光又轻轻的跳动了一下。
祁阳转过身,对于殿中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半点儿不觉意外,只淡淡扫一眼便问道:如何了?
黑衣人正是祁阳手下的暗卫,祁阳已经等他许久了若非她如今尚未出宫建府,晚上亦不得在宫外留宿,只怕这会儿都亲自去陆府走一趟了。
好在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还不算太糟,至少能让公主殿下今夜得以安眠
一个时辰前,陆府客院之中,齐伯再一次踏入了陆启成的卧房。
陆启成下午才被陆启沛打晕过,这会儿醒来不久,只觉得后颈生疼脑袋发晕,隐隐还有些想吐。于是在身体的重重不适下,日渐癫狂的人也萎靡不振起来。
齐伯见到这样的陆启成心中便免不了生出几分恼意来,既恼自己护主不力,又恼陆启成受不得半点儿打击。只是到底身份有别,所以他从不在陆启成面前表露心思,此刻也只喊了一声:少主。
陆启成按着脑袋抬起头,看向齐伯的目光似比之前平静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似有了过往秀雅端方的模样。只是等他一开口,却又全然不同了:齐伯,你来得正好,快让人把陆启沛那贱人给我抓起来!她竟敢打晕我,我定要划花她那张脸!
齐伯听到这话便忍不住皱眉,划脸什么的,怎么看都感觉是女人才爱用的手段。他心里对陆启成再次失望,却只淡淡说道:少主,那是您的姐姐。
陆启成闻言冷笑,语气中也带着不屑:她算我哪门子姐姐?!
齐伯也不与他争辩,只道:少主如今也该冷静下来了,切莫再意气用事。说完见陆启成似要再说什么,便又补了一句:您当知道,小姐还有大用。
陆启成闻言很是不悦,可他对齐伯到底也是存着几分敬畏的,所以也只是带着些轻嘲般的说道:我如今算是毁了大半,她留下还能有什么用?说完顿了顿,目光又幽深起来:除非她脸也毁了,还能如我一般
齐伯听完越发对陆启成失望起来,可他什么也不会表露,只道:少主,小姐的脸不能毁!您既不愿去边关,那她当代您继续在外行走,您在背后左右局面岂不更好?至于您脸上的伤,我会再延请名医诊治,至不济也能寻些易容手段,遮掩一道伤疤应是不难的。
陆启成听到最后眼睛猝然亮了起来,犹自带这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
齐伯点头,似乎半点儿不觉气恼:自是当真。
而后两人又商议起了正事,算是将陆启沛的未来安排了个明明白白。只是两人都不曾察觉,他们的对话早就入了第三人的耳,随后又一字不差的传到了祁阳公主耳中。
祁阳听罢略微放心,注意力却只放在了陆启成那一句话上她算我哪门子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祁阳(糟心):本宫都做好千里追夫的准备了,结果她又被叼回狼窝真是没出息
陆启沛(委屈):我真跑出千里了,你上哪儿去找啊
第18章多出来的考卷
gu903();春雨连绵,一连下了数日,阻得人外出游玩都少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