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外合,一场鏖战,胜利的天平偏向可想而知。
祁阳看完战报弯起眉眼,又不禁感叹:感觉,挺蠢的。
这说的自然是荣军,很多人看完战报都觉得这一战好似儿戏,太子翻盘也翻得太容易了些。那些绕道偷袭的荣军也不知怎么想的,看着就像是来给太子送人头送机会的。
陆启沛闻言也点头:是挺蠢的,还挺贪。说完见祁阳看过来,便顺口提了一句:平城贮备粮草,怀城从前与荣国通商,两地皆是富裕。
祁阳不必她说下去,已是明白:荣军偷袭后方,甚至不惜暴露藏在城中的细作。攻怀城是为了皇兄,攻平城则是为了粮草。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将人或者粮草带回去,而是就地毁去。只皇兄幸运,逃过一劫,平城的粮草却迷了那些荣军的眼,让他们一时没有舍得毁去。
说到底还是荣国新立,那些部落战士的思想还未来得及转变。他们习惯了在梁国劫掠,好东西只想搬回自己的部落去,看到堆积如山的粮草哪里舍得毁了?看到满城的金银又哪里忍得住不去抢?
于是一来二去,该杀的人没杀死,该毁的粮草也没毁掉。甚至本该一战既走的人,也因为这些粮草钱财拖累了行程,最后被迅速反击的梁军永远的留下了,还顺便送了一拨装备。
陆启沛最后幽幽总结了一句:这次是他太着急了。
随着北疆战报传回,一场风波消弭无形。
冬至日很快就到了,今岁又有兵事,皇帝便带了满朝文武和几个皇子一同去圜丘祭天。连陆启沛和祁阳都一起带上了,只独独落下了闭府思过的三皇子,仿佛彻底被遗忘。
其实随着北疆的战报传回,怀城和平城两战的具体消息也跟着传递了回来,众人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猫腻两城几乎是同一天被攻陷的,可三皇子归来,却与皇帝说是因为太子战败失踪,影响军心才使得他平城失守。这代表着什么?推脱陷害?深想起来可不止于此!
前往圜丘的马车内,祁阳歪头靠在陆启沛肩上,语气里难得有些幸灾乐祸:三皇兄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父皇对他已是厌弃了。
陆启沛修长的手指勾着祁阳一缕秀发在指尖缠绕把玩,闻言说道:三皇子实在不太聪明。
祁阳和三皇子当然是有仇的,前世祁阳最后落得身死的下场,其中多半便是三皇子手笔。只是今生诸事匆匆,祁阳都还没来得及设局报复于他,他便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平城和怀城同日被破,三皇子败逃回京,他从哪里知道太子城破失踪的?还有破城这件事,怀城确实是出现了叛军,打开城门放了荣军入城。可平城那边的调查就很奇怪了,查来查去没查出那打开城门的细作究竟是谁,最后隐约的线索竟是直指三皇子。
事情未经查证,太子当然不会明晃晃写在战报里,却将所有的线索证据全都写在了密报中上达天听。皇帝如何决断,信是不信,他便都不管了。
当然,以如今情形来看,皇帝是信了的,至少也是生了疑。
而这些陆启沛和祁阳并不知道,只祁阳对皇帝的了解,隐约还是揣摩到了一些。小两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话题也很快就从三皇子身上移开了。
陆启沛扭头去看靠在她肩上的人,问道:阿宁,咱们何时搬去公主府?
要说起来,今次的公主府还是两人一同选址,一同改图,一同督建的,多多少少为之付出了心血,也能称得上一句家了。只是之前因太子失踪一事耽搁,至今也还未将搬家提上议程。
祁阳靠在她肩上没动,想了想说道:住满一个月吧,一月后再搬。
陆启沛不解:之前不是说好成婚后在陆府住三日,三日后便搬去公主府的吗?
祁阳闻言终于坐直了身子,看着陆启沛隐约不满的模样有些好笑:之前是我思虑不周。你我刚成婚,你这便随我搬去公主府,搬得太快于你名声恐怕不太好。
驸马随公主入住公主府,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相反还是夫妻恩爱的证明。但陆启沛与旁人有些不同,她的出身不高,祁阳陪她在陆家住得越久,越能证明对她的看重。相反如果公主只在夫家住上三日便匆匆搬回公主府,便会有人怀疑公主对夫家不喜。
很是偏颇又无稽的揣测,可当真就有人这般想,而且还是不少人。
小两口或许不在意这个,可无端的麻烦还是能省便省吧至少在祁阳心里,她是不想让陆启沛被人轻视的,在陆家多住几日也无妨。
祁阳还开玩笑道:阿沛这般着急随我搬回公主府,也不怕别人说你入赘吃软饭。
陆启沛眨眨眼,一脸无辜:我那点俸禄,必是比不上公主的,可不就是吃软饭吗?她说着身子微倾,反靠在了祁阳身上,声音也放软了:那殿下让我吃吗?
这般的举动,这般的言语,无形的暧昧似乎在这小小的车厢里滋生。
两人正是新婚情浓时,祁阳几乎被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撩拨到。她微微垂眸对上陆启沛的眼睛,那漆黑的眸子似乎仍如往日一般澄澈,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祁阳开口,想叫她在路上收敛些,结果话还未出口,就被一双唇堵上了。
片刻后,一道声音响起:等回去就搬家,可好?
好。
第71章还是该饮酒
梁国的圜丘修在京城东郊外五十里,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祭天时一早出发,天黑前一般也是能够赶回京城的,并不妨碍什么。
只冬至祭天,还是有些折磨人的,旁的不提,这天气就很是要命。
众人自清晨出发,近午方至圜丘,略作休整填过肚子后,司天监测算的吉时便也到了。由皇帝领着众臣前往祭坛前的广场,而后在太常寺的主持下开始祭天。
祭坛高耸,只有皇帝才能登顶,此外便是主持祭礼的太常寺卿,其余宗室群臣都只随于高台之下。祭礼开始后,群臣由皇帝带领三拜九叩,太常寺卿则念诵祭文、敬献祭品
整个祭天仪式冗长繁琐,前后持续近两个时辰。在这样的冬日寒风中或站或拜两个时辰,别说一些老臣吃不消,便是年轻力壮的人折腾下来也觉得几近虚脱每一次祭天都是折腾,可这样的折腾大多数人还是甘之如饴的,因为这也代表着一种看重与认同。
如祁阳,她身为公主原是没有资格跟来祭天的,往常也不曾有过公主随行几天的前例。可今次皇帝将她与驸马带来了,两人在众臣心中的地位便会不同。
可饶是知道此行的好处,两个时辰的祭天仪式下来,还是足够折腾了。
陆启沛身为驸马一直跟在祁阳身边,眼看着祁阳冻得小脸通红,心中便忍不住有些心疼。是以等到礼官宣布祭礼结束,她赶忙就伸手去摸祁阳的脸,问道:阿宁可是冻坏了?
纤长的手指与肌肤相触,皆是凉意入骨,陆启沛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也已经冻得冰凉。
她有些无措,欲将手收回来,却被祁阳拉住了。小公主笑盈盈看着她,半点也不嫌弃她手上冰凉,径自握上了她的手,仿佛要与她取暖:是有些凉,阿沛的手暖些。
陆启沛闻言抿唇,眸中光亮点点。两人的手其实一样的冷,不过交握之后有了另一人的体温,总觉得要比之前暖些,于是心便也跟着手上的些许温度暖了起来。
gu903();几个皇子路过二人身旁,目光瞥来带着不屑,只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祁阳拉着陆启沛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