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皇帝听着女儿的话,心中叹息不已他经过之前毒害,身体本就大不如前了,带着太子登楼观灯时,心中甚至已生了禅位的念头。如今又经历这许多,身体受创大喜大悲,不用御医诊治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又哪里还能好得起来?

想到太子,皇帝心中悲痛更深,只恨不得他不要那般孝顺,当时火、药爆炸别冲上来才最好。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忍下悲痛问道:现下情形如何?

朝阳楼出事后,祁阳和陆启沛是最早敢进宫的,之后的许多事都是她安排。是以这事还是由祁阳禀报,只到最后才颤声说了一句:父皇,皇兄薨了,还请父皇节哀。

到底还是听到了这样的结局,哪怕皇帝心中早有九分肯定,此时听闻还是忍不住心中悲恸。他喉头滚动两下,忽而偏头噗的一声吐出口血来,顿时惊得四周人仰马翻。

御医连忙上前诊治施针,祁阳被挤到了后面,魏王扯着她衣裳怨她将皇帝气吐血。

陆启沛自然上前阻拦。魏王正不好与祁阳动手,见着驸马上前,自然扭头便挥着拳头冲陆启沛砸了过来。结果被陆启沛闪身躲过了,魏王一个踉跄之后愈发气恼,冲上前不依不饶,最后还是几个宗室的老王爷看不过眼,使人将魏王拖开了。

病床前闹的这一场鸡飞狗跳,饶是皇帝伤重虚弱,也是尽收眼底。

这时机其实很微妙,皇帝知道太子薨逝正是悲痛,见着眼前闹剧心中自是不愉。而与此同时,也因为太子薨逝和自己伤重,使皇帝不得不重新思量起继承人的问题来国赖长君是真的,可他刚生出两分心思,再看看魏王那暴躁没脑子的模样,这种人又哪里能靠得住?

此刻的魏王尚且不知,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以及对祁阳多年来压抑的嫉妒爆发,原本有可能落在他头顶的馅饼就这样飞走了。

皇帝心灰了大半,闭上眼开始思量起其他几个儿子。然而唯一苟存的魏王他都看不上眼,其余几个早早就犯事被贬,在他心中留下不好印象的儿子,自然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想了想,竟发现后继无人,皇帝心绪起伏之下,差点儿再吐出口血来。

御医吓得扎针的手都在抖,但好在皇帝也明白眼下局面,自己万万不能就这样咽气。于是他勉强压下了翻涌的气血,忽然问道:张俭呢?

张俭死了,昨晚替皇帝挡刀,就死在了皇帝跟前。

但张俭到底不能与太子比,皇帝既然问了,就有人小声答道:张公公昨日救驾,不幸罹难,祁阳殿下已使人予他厚葬了。

皇帝一听,都伤心不起来了。张俭是跟了他数十年的老人,他深知圣心,皇帝也对他颇为信赖。有些事太子都不知道的,张俭知道,有些人皇帝都没交给太子,却能让张俭插一手。

而如今太子殁了,诸王都不靠谱,皇帝左思右想难免就想到了长孙。

长孙年幼,又没了父亲教导扶持,皇帝自己已撑不了多久。于国事朝政上,他还能托付给重臣辅佐,宫中却是想交给张俭的,可谁知张俭也没了!

眼下这局面真是乱成了一锅粥,皇帝精力不济再也理会不了太多。

片刻后,御医施完针,皇帝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口郁气终于消散了些。他重又睁开了眼睛,声音比之前大了些许,却是道:祁阳,替朕宣群臣入宫。

祁阳正被魏王纠缠得不耐,闻言立刻应了下来,又担忧的看了眼君父,便出去传旨了。

魏王倒还留在殿中,明白皇帝此时召集群臣约莫就是交代后事。他本该兴奋,可隐隐约约又觉得哪里不对,莫名有两分心慌。

第133章对不起

魏王向来不怎么聪明,但感觉总还是有几分准的。

一个时辰后,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便都被传召入宫了。除此之外,皇帝后来又另宣了齐王、五皇子,以及吴王嫡子入宫。这三人一来,顿时就将魏王一枝独秀的局面打破了。

皇帝说要安排后事,但其实他的身体也没糟糕到立刻就要咽气的地步。或许他刚知道太子薨逝时确实被打击得差点儿没缓过来,可之后江山承继的大问题涌上心头,又知道左膀右臂的张俭为护驾没了,心弦紧绷之下,反而没了死志强撑了心气。

当此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虽然虚弱,却仍旧强撑着将事情一样样安排了下来首先朝政方面暂时交托给了丞相代为处理,再封了吴王嫡子为世子,满十二岁便承袭王位。五皇子倒是没有复爵,不过既然宣召了他来,便是没忘了他,有意让新君施恩。

皇帝拢共没几个儿子,吴王死了,吴王世子是孙辈又年幼,当然没什么威胁。五皇子也没有复爵,承袭帝位看着便没他的份儿了,反倒是齐王,这时候被叫来,心中也不是没有几分野望的。

魏王则面对这局面倒是有些慌,又不敢说什么,只眼巴巴望着皇帝。

皇帝没理会这两个儿子,喘了口气,又冲祁阳的方向招招手。祁阳见状上前,结果就见皇帝再次招手,这回目光却是望向陆启沛的。

陆启沛心下迟疑,面上却不敢有半分犹豫,跟着祁阳上前唤道:父皇?

皇帝点点头,转而目视身边的内侍这内侍是张俭的徒弟,虽不若张俭一般独得圣心,但跟着师傅也知道不少事。如今张俭没了,皇帝便让他暂代了张俭的位置,之前在等众臣入宫时,皇帝已使他回宣室殿取了一只锦盒来。

众人都看到了内侍取来锦盒,却都不知锦盒中装着什么,更不知道这锦盒拿来是要与谁。直到此刻,眼下见着皇帝目光示意,内侍顿时心领神会,将那锦盒递给了驸马。

陆启沛一头雾水,接过锦盒后打开一看却怔住了。

锦盒之中静静躺着的是一枚令牌。

皇帝的声音旋即响起:这是调动禁军的令牌。今多事之秋,宫中亦不得安宁,朕将这块令牌与你,还望驸马替朕守好这宫中太平。

谁都没料到会是这一遭,包括陆启沛本人。她拿着令牌表情怔怔,还是见到祁阳回头看来,这才回神微微躬身应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禁军羽林例来忠于帝王,容不得旁人插手,眼下皇帝却将禁军交给了陆启沛,这便是个明显的讯号。不说众臣面面相觑,心中已生出揣度,便是齐王和魏王再愚钝,也发现事情不对了。兄弟俩不约而同上前,带着急切的喊了声:父皇。

皇帝仍是不理二人,毕竟铺垫做好,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头:太子为护驾遇难,朕心甚痛。然国不可无储,今长孙晟齐深肖其父,自幼聪敏,品性仁厚,特立为太孙

齐王和魏王闻言都呆了,魏王更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三思啊,长孙如今尚且年幼!

皇帝仿若未闻,继续将未说完的话说下去:丞相为太孙太傅,镇国大将军为太师,鲁王为太保。中书令即刻拟旨,昭告天下。

等皇帝将话说完,齐王和魏王都蔫儿了,实是这三师分量太重丞相乃百官之首,统领百官,在朝中威望自不必提。镇国大将军则是武将之首,纵使多年不曾领兵,可在军中威望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拟。最后一个鲁王,却是宗室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亦不是齐王和魏王能轻易置喙的。

只看这三师的选择,便知皇帝对太孙的维护以及册立的决心。更不必提还有祁阳和驸马,两人虽然没被皇帝格外册封,可禁军的交托又岂是寻常?

聪明人琢磨两下便能明白,三师基本便是皇帝给太孙准备的顾命大臣了,而祁阳与驸马却是他给太孙留下的后手且不提这两人手段如何,祁阳之前便是坚定的太子、党,如今又接受了太子的托孤,她与驸马对太孙定是全心全意。

gu903();再则祁阳手中也不是没有势力,太子既殁,曾经依附于太子的势力短时间内必然都会落在她的手中。而有她钳制,便也不怕三师在太孙登基后坐大,至少她也能护着太孙成年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