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堂先是讲了半小时自己游历无数国家的亲身经历,因为不懂当地俚语,照着字典翻译,闹出的无数啼笑皆非的笑话,件件都是底下学生没有听过的故事,整个礼堂时不时传来掀顶的笑声。
之后,老先生转回Y国本国,细谈各个区域的俚语,知识储量之丰富,令一心等死的段泽都为之惊叹,倏地,徐老师话题一转,说道:前些日子,我有一发小的孙子给我打来电话他也是A大的学生,说他在翻译U国文献时出现了和自己老师相右的意见。
霍廷轩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但段泽就在徐老师开这个口时就不停心虚地瞥他。
大家看大屏幕,就是这本书,米农夫艾巴费莱本·赛诺厄尼佛所著的《绝望》。
霍廷轩微微瞪大了眼眸,似乎略觉巧合。
里面的主人公有一句重复了十三次之多的话,大家可以跟着我读一下:@#&*%%*&?%*(&6。
同学们和段泽头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样,纷纷狂乱,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
在国内流传的译稿中,都将其翻译成了明天我想去看红蕊花。包括我,数年来也是这样认为的,红蕊花的花语在U国代表着炙热的爱,全文的主基调就是主人公对自己恋人的强烈向往,也就代表他心中对明日涌动着强烈的希翼。
但那小子有不同的意见,他说徐老师,作者米农是U国的P镇人,而%*&?在他们那里除了红蕊花还有彼岸花的含义。彼岸花,在我们Y国意指黄泉路上的花,而U国则是自杀之人用以赎罪的引路花。
霍廷轩无意识地微开双唇,眉心也越蹙越紧。
如果改译成明日我想去看彼岸花,那《绝望》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没错,真切的一本绝望之书,我当天晚上连夜再以主人公正准备自杀的视角通读全文,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有些细微的伏笔全部显现出来。
大屏幕上展示了许多的细节,徐老先生一一耐心仔细地做出解释,然后又道:我很兴奋地给那个A大的孩子去了电话,好好夸了他一顿,他能注意到这一点实在是非常非常地好。
没想到的是孩子居然还在苦恼,他说这是他的期末作业,以为译稿和市面上通传的不一样,课业老师给他打了零分。徐敬堂老先生边说活灵活现地做出生气的表情,我说这个老师是个傻蛋!!
台下顿时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我又问他是谁,拿到名字一看,嘿,我手底下的学生,我当即让他放心,这老师敢给你这科零分,我等他答辩的时候也把他零分打回去!徐敬堂说得胡子都飞了起来,底下学生们也十分给面子地为这位老先生的认真和爱护鼓起了掌。
霍廷轩十分不可思议地握紧了双手,他对上段泽的视线,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组织好语言,徐老先生便又道:我现在就很想知道这位孩子是怎么想到%*&?的俚语含义这一点的,工作人员,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话筒递到12班那里?
段泽倒吸一口凉气,只听徐敬堂站起身走到讲台最前面,和蔼地朝他笑道:林家小子,段泽,起来讲两句吧。
全班的视线顿时集中在段泽身上,包括了霍廷轩震惊的目光。没直接来一句五殿下段泽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工作人员在众人无声的指引下迅速找到段泽本人,身着旗袍的小姐姐微笑着递过话筒,段泽头痛欲裂地起身接下。
谢谢徐老师亲临A大为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的讲座,我颇觉受益匪浅。但我必须要说彼岸花一事并不是我发现的,事实上我根本没有选修U语这门课。真正提出这一观点的是我的朋友,也就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个人,霍廷轩,还是请他为大家说两句吧,可以吗徐老师?
徐敬堂很是惊讶地看向段泽身边的男生,随后他又鼓掌笑道:原来是这样,也好也好,那就请霍同学讲一下,同学掌声欢迎!
霍廷轩段泽闭了麦,将话筒递给霍廷轩,而后者却迟迟未接,霍廷轩愣怔地注视着段泽的脸,直到段泽再三地唤他名字,又偷偷拍他肩膀好几下方才如梦初醒。
啊他倏地站起来,僵硬接过话筒,脑袋一片空白地看向尽千名望着他的同龄人,霍廷轩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等他头脑再次运转的时候,徐老先生已经带头鼓起了掌,说:讲得太好了,这份认真细致钻研的精神令我十分欣慰
就算霍廷轩对徐敬堂再感兴趣他也听不下去了,半分钟后,跟我出来下。霍廷轩一把攥住段泽的手腕,强硬地带人出了礼堂。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根本记不住这个破名字,每次用到都要跑前面去复制
第34章对比
徐敬堂·的发小·的孙子。
如果只是徐老的朋友,那还可以说是他不计贫富差距、地位悬殊,广交有志贤友,但发小这一词,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
这位皇家翰林院老先生父家是有名的富豪,母亲则是书香世家出身,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简单来说人从小住在寸土寸金的别墅区里,一起玩的孩子当然住的也只会是别墅。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段泽祖上破产,家底好歹也会有一些,他的父亲也不可能沦落到靠纳鞋底为生。
还是说段泽早已以折枝名号打穿了整个皇家翰林院,与徐老成了忘年交?可他早已在网络上把折枝的相关信息查了个底朝天,以段泽的年龄来说,达到这种水平已是佼佼者,但真让他以现在的成就直接爬进翰林院,未免也太看不起那帮老先生们的水平。
怎么也说不通。
霍廷轩拉着段泽的手走到礼堂后面偏僻静谧的小树林中,他猛地意识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不会他辛辛苦苦扒了段泽的马甲,自以为已经深刻了解到心上人不为人知的身份,结果段泽穿着甲中甲,是一只战斗型的铁王八,折枝底下还有其他身份?!
霍廷轩。段泽看对方脸色愈来愈凝重,随时都有可能骤然发难,他决定攻其不备+抢占先机+主动进攻+出奇制胜,你很介意吗?
什么?霍廷轩脑子里塞满了被猫抓乱的毛线,他满腹郁结之气,但仔细深究起来他又没什么资格去生气,这么一想他莫名地更愤懑了。
段泽深呼吸一口气,反手拽过霍廷轩的手臂,让他正面自己,对上自己的眼睛。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数秒,段泽启唇郑重其事地说:你很介意我的身份吗?
霍廷轩神情微动,他试探着压低声音,倾过上身问:折枝?
嗯。段泽点点头,毫不避讳地应下,是我。
可未等霍廷轩抒开悬在胸腔的一口气,他紧接着就补充道:但不止这一层身份我的两位父亲都还健在,也根本不是什么罪犯和街边的手艺人。
出乎段泽的意料,霍廷轩非但没有立即追问他们真实的职业身份,反而还咬紧牙关,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
段泽心中焦急,因为他无从得知霍廷轩不说话代表着什么含义,是:嘤嘤嘤你这个大屁/眼子,欺骗人家感情情;还是操/你老母敢骗你大爷,今天俺老霍就要干翻你;亦或者那我也坦白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是西方灵河岸边、三生石畔的绛珠草转世。
过了段泽感觉足有三秋的时长后,霍廷轩掀开因干涩微黏连的嘴皮,他的喉结上下窜动,似是紧张又似纠结,而后他稳稳心神,缓慢又认真地说:我不介意。
啊?段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霍廷轩用一双深沉若渊崖的黑眸重新对上他的眼睛时,段泽才倏地明白这是对方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