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广德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老江有些心虚,大手拍在颜广德肩头。倒不是哥哥我不帮你!我那老丈人与靳家的关系,你也知道,差不多就是跪在地上给人舔皮鞋的交情。我如果公然带你上门去闹事儿,回头给他知道了,离婚是小事儿,怕还得告诉老头子扒了我的皮!
老江笑了一声,抖动脸颊上的横肉。你知道,我这全身上下,都是靠吃软饭得来的。
说罢,自嘲地一笑。
颜广德目光落在老江的脖子,顺着往下看,今天老江一身休闲装,却依然价格不菲。一身行头,大约有几万块老头币。
他欣赏完老江的鸟样,淡淡地道:你放心,不会供出你的。
那话,倒不是这样说!老江又觉得丢份,忙忙地试图挽回。只是这抢拼头的事儿
他觑见颜广德神色不对,忙改口道,这抢小情儿的事儿,实在是轮不着咱们走官方渠道。喏!前头就是了。靳宁海如果要是在这附近的话,一般都在这处歇脚,没有别的去处。若是别墅敲不开门,或者他不在,那我也没辙了。他们这些人行踪都保密,出入有大批保镖跟着,不是哥哥我手能伸得过去的!
他说到这里,怕颜广德灰心或者怨他办事不利,又补充了一句。哥哥我也就比你大两岁,这手段还没成长起来。哈,兄弟你就见谅吧!
颜广德拿手轻拍老江搭在他肩头的大手,笑了一声。已经很感谢了!
是啊,很感激了!能够再次回到1999年,并且手中握着蝌蚪的股份,身边还有这许多年轻温热的伙伴真是令人感激啊!
年轻真好。
他吹了声口哨,迈动两条大长腿下了老江的车。然后不急不慢地,一手插入裤兜,冒着雨往那别墅走去。
别墅内,管家远远见有人过来,便迎头走出门,看见是个陌生的脸,皱起眉头,语气不太客气。这里是私宅,你是谁,可有通过预约?
没有。颜广德无所谓地道:只是手中有些东西,要给你家主子看看。
他说着,从裤兜内掏出一张信封。
信封是敞口的,在雨中他就那样无谓地一抖。一大摞彩色照片纷纷地掉下来,部分沾到泥泞里,照片上的靳宁海赤着身子搂住面目不同的女人笑的正欢。
那管家倒抽一口冷气,弯腰捡起一张照片,弹去上面沾到的雨泥。仔细看,那些看似是漂亮女孩子,实际上都是戴着假发化着浓妆的漂亮男孩儿。面色惨白,有的手中叼着烟,有的则亲昵地凑过来抱住靳宁海狂啃,只露出一双邪魅的眼睛。
男孩儿眼尾潮红,与靳宁海张口喘息的神态,相宜得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那管家冷声训斥道。
颜广德无所谓的又吹了一声口哨,目光斜飘。你不需知道我从哪里弄来的,只需知道这些便是拜门帖。如果你家主子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他流利地报出一串手机号码。
那个管家还没来得及答话,他便掉头走了。
这些人都是特别训练过的,他不相信,在如此刺激肾上腺素场景下报出的手机号,还能被这位训练有素的老管家给忘了。
他也不去管后果,甚至懒得去猜测靳宁海是否就藏在别墅内。隔着落地窗,躲在窗帘后悄无声息地揭开窗帘一角,从缝隙内偷窥他。
就是偷窥,他也是不怕的。
老江的车还没走远,车屁股后冒出的一股烟污染了这雨后清新的空气。
他不想去追老江,怕给这家伙惹麻烦。也懒得打车。就这样沿着雨后的田野慢吞吞地走着,心里想的是靳言,老子这次回来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铩羽而归了。
我有你。
我手头握住的,是你和我的1999年。
作者有话要说:说不弃,就不弃。开坑必填是一种责任感。哈哈哈哈哈哈,宝宝们看文愉快,嘘!这刀尖上跳舞的现代文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第20章第二次读档4
颜广德回去后,不过两个小时,果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号码保密。
他嗤笑一声,放开免提,电话那端的声音浑厚而有力。
颜广德!对面那人直呼其名。显然已做过背景调查。
颜广德摊开两条大长腿,懒洋洋地道:是靳宁海吧。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手握重权十来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毛头小子,居然敢连名带姓地喊他。
为了掩饰,靳宁海尴尬地笑了一声。你要多少钱?
颜广德嗤笑一声,手指飞快敲打键盘。1999年粗糙的键盘声吧嗒吧嗒通过电话听筒传过去,传入靳宁海耳内。
靳宁海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雪茄。
细腻的霜白色烟灰弹落在烟灰缸内。
靳宁海将背往椅子后靠了靠,声音慎重了些。你到底是想要什么?
颜广德懒得给这人找台阶下,也懒得兜圈子,直奔主题道:我最近在追靳言。
简单明了,七个字。
靳宁海愣了很久,这次沉默的连鼻息声都被掐掉了,显然正在思索对面抛出来的直球该如何击打回去。
颜广德前世对靳宁海并不了解,仅从只言片语和报纸头条中听闻过这人,后来据说一度问鼎极高位。直到小行星第一次威胁地球的那年,这人才突然从大众视野中销声匿迹,生死未明,据说在某次巡视中受到了袭击。现在想来,大约是破事儿太多遭了报应。
过了足有三分钟,对面终于重新传来靳宁海的声音。交易?
颜广德笑了一声。你放过靳言,你那些破事儿就没人知道。
你在威胁我?靳宁海大笑出声。笑声朗朗,极其富有感染力。像是阳光照耀下的一尊神。
光凭声音,完全无法想象这人在黑夜中的肮脏手段。
颜广德并没打断他,耐心等他笑完,这才停下手中键盘敲击,站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椅子拖拉地板的声音,球鞋踩在地面啪啪的声音,甚至连灰尘溅起的声音,都清晰传入靳宁海耳蜗内。
靳宁海握着砖头大小的黑色仪器,险些将这部昂贵的监听器给砸个粉碎。
他调查了颜广德。确切说,这两个小时内他手下相当忙碌,不仅严密调查了市面上所能搜集到的这人的一切资料,甚至就连此刻蝌蚪办公室内颜广德所在的地方也装满了隐形镜头。他不知这个年轻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把握,敢与他开口要靳言。
靳宁海稳了稳呼吸,冷笑一声。胃口不小,口气也不小!
彼此彼此,颜广德啜了一口杯中的冷水。老江这人一向很懒,纯净水桶向来懒得换,这桶内的水喝到嘴里还带有一股陈旧的灰尘味,不知是多少天前的了。速溶咖啡粉末浮在冷水上,油腻的像一层灰梦。
他连杯子带水一并扔入垃圾桶,抬头望向墙壁西北角处,突然笑了一声。
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沉沉的。
你看,你看得见我,我也看得见你。
靳宁海瞳仁剧烈收缩,整个人向椅子内下意识缩了半寸,这才对着电话那头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