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怀柏猛地将剑收回,你到底要做什么?
鸣鸾将手放在胸口,玉白的手指搭在黑衣之上,声音低缓:别拿着剑指我,会伤心。
怀柏抿紧唇,你把我同门弄到哪儿?
鸣鸾蹙眉,歪着头看她,突然说:我伤心了。
怀柏握住云中的手又紧几分,当她觉得心绪不宁时便会这般,同门死生不知,面前之人善恶不明,她只有握紧剑,心中才安定一些。
鸣鸾眼中露出几分受伤,你又攥紧剑,你想杀我?
怀柏缓缓松开手,叹道:不要戏弄我前辈。
我叫鸣鸾。
怀柏知道同门失踪多半是这人搞的鬼,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好声好气和她认错:我心绪不宁,一时情急拿剑指你,是我不好。鸣鸾,我的同门生死不知,我很担心,若你能告知他们位置,我会感激不尽。
鸣鸾问:你要怎么谢我?
怀柏不曾想她竟真会讨要,一时哑然,呐呐:我有很多灵石
鸣鸾噗嗤笑出声,我也有很多灵石。
怀柏心中有些气恼,来异世后,她一路顺风顺水,离登顶仙途只差一步之遥,谁这样戏弄过她?像猫捉老鼠般,把她放在掌心玩弄着,这人实在恶劣又可恶。
那你要什么?
鸣鸾伸出双手,疼,你帮我吹吹气。
面前的手犹如汉白玉般完美无瑕,怀柏懒得抬眼看她,胡乱吹了几口气,没好气地问:好了,还要什么?
手上麻麻痒痒,如撞见一缕春风。
鸣鸾手握了握,徒然想把春风攥在手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间溜走。她小声道:还是疼,你再吹一吹。
怀柏待人一向冷淡疏离,像汪无波古井,如今井水却被人拿长棍搅了又搅,搅得她心烦意乱,你手上一处伤口也没有,疼什么?不要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他们。
鸣鸾眼眸中渐渐渗出一点湿润,在昏暗的薄雾中亮的出奇。她想除去术法,让怀柏看看这双破损不堪、伤痕累累的手,又怕这样会吓到她,于是失落地把手收回来,春风已逝,她却仍维持着攥紧的姿势。
我把他们送回江城了。
怀柏眼睛一亮,拱手道:多谢。
说罢,撑着云中跌跌撞撞往江城走。
鸣鸾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抓了抓,像想捞出水中的月,摘下天上的星,她垂下头苦笑,手中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鸣鸾呆呆抬眸,女子去而复返,不解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回头呢?她轻声问。
怀柏心中无奈叹口气,走了几步才发现这人并没跟上,又担心她独自在血雾里遇到不测,一起走吧。
鸣鸾笑了笑,眉目舒展,眸中隐约有光颤动,以后,不要回头。
她转过身,往背离江城的方向行去,宽大的黑袍摇曳,那仿佛是鲜血不断凝结而成的黑色,纯粹又绝望,怀柏快步走近,恍惚间似乎听到厉鬼啜泣的声音。
鸣鸾问:为何还要来?
怀柏拖着疲惫的步伐跟在她身后,同门既然在江城,想必无恙,你独自在血雾,我不放心。
鸣鸾猛地停下脚步。
怀柏猝不及防撞上她的身后,踉跄几步被人一把抱住,你做什么?
送你回去。
鸣鸾只要心念一转,就能带怀柏回到江城,但她却选择一步一步走过去。鲜活的生命贴近着她的皮肤,她甚至能感受到其下血液流动,心脏砰砰跳动,可她却罕见地不想挖出这颗心,让鲜血在手中流淌,只是想抱着这人慢慢走着。她很珍惜这样不暴戾的自己。
怀柏挣扎几下挣不脱,加上无需挂念同门,不知不觉间手搂住鸣鸾的脖子,头软软埋在她的颈间,竟睡了过去。温热的鼻息轻轻浮动着,温软的唇随着走动时不时在鸣鸾脖上擦一下。
这一路太近,又太远。
鸣鸾将她轻轻放在城墙下,凝望着她的面庞,恍若隔世,不,如今已是隔世再见。她终于记起自己苦苦追寻,在人世流离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然而物是人非,她伸手轻抚女子清丽的眉目,怔怔想,如果佩玉在此处,会喜不自胜、泪流满面吧。
可她毕竟不是佩玉,而是在天劫之后独自在人间行走千年、是被这无情天道逼得早已疯狂的鸣鸾。她自觉有罪,身心皆是腐朽不堪,所以对着这场重逢,并无多少欢喜,只是怔然。
为什么当年师尊要回头呢?
明明已经走入黄泉,为何还要去而复返,替她挡下最后一道天雷呢?
如果不是这样,她早就解脱了,而不是像后来一样,在没有佩玉、也没有怀柏的世间孤独地活着。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久到她只记得血腥、仇恨、孤独,让她在人间流离这么多年。
怀柏的头软软歪在她的手上,鼻息温热,炽得她手心发麻。
鸣鸾慢慢靠了过去。
做佩玉那小傻子一直想做的事情,那点微末、难以启齿的东西,混在柔软旖旎的空气中,安详如画的眉目离她愈来愈近,光线混合着雾气,浮浮沉沉。
最后鸣鸾停下了。
嘴唇几乎贴着嘴唇,只留下一根发丝的距离,稍微一动就能真正吻上去,她却没有再继续,只是维持着这个吃力的姿势,眼睛张开着,眼眶干涩,还是舍不得眨一次眼。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绽放。
枯骨无法回复血肉之躯,但在看到这人时,心间好像射进一缕春光,落下一滴春雨,空荡荡的胸骨离似乎长出一朵娇嫩的花,把远去的希望重新带到她身旁。
喂,你做什么!
圆脸小女修气嘟嘟地看着他们,怒气冲冲走过来,拔剑指着鸣鸾,你这个登徒子,居然敢轻薄我小师叔!
她的精神气好得很,居然没过多久就爬起来,还能找到城外了。
鸣鸾眸光转冷,弹指正想让她永远闭嘴,怀柏的眼睫微颤,悠悠醒转过来。
小女修喜道:小师叔,你快过来,那个坏人刚刚想对你图谋不轨!
怀柏眼中仍带一些茫然,似乎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女修手中的剑时,微微蹙眉,站起把鸣鸾拉在身后,棉棉,不要用剑指着她。
她会伤心。
木棉以为自己听错,重复问:小师叔?她是个坏人!
怀柏挡在鸣鸾身前,声音第一次变得冷厉起来,要我重复吗?放下剑。
木棉不情不愿地放下剑,抬眼想解释,就见鸣鸾戏谑而冰冷的眼神,心中又气又恼,把剑插回剑鞘,气呼呼地跑回去。
怀柏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这个师侄,平日被惯坏了,有点任性。
鸣鸾微笑:无妨。
我们进城吧。
好。
鸣鸾始终保持在怀柏的几步后。
女子的背影清瘦孤直,她唇角微勾,握紧怀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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