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柏的睫毛颤动几下,慢慢醒过来,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眸。她的脸微微红了,拿着遮住鸣鸾的眼睛,道:看什么?不许看啦。
鸣鸾握住她的手腕。
怀柏道:你做什么?
话没说完,手被人拉着往下,手背被轻轻吻了一下。
你该盖住我这里,鸣鸾说:不然我总是想亲你。
怀柏又羞又恼,飞快把手抽回,道:登徒子!
鸣鸾低声笑起来,纤纤玉指放在自己唇上,还在回味方才的味道。半晌,她笑着对怀柏说:你是甜的。
怀柏瞪了她一眼。
两人游历至西山一座小城,街头挂满黑色的灯笼,家家户户门前放着果蔬、米酒、白饭、糕点等祭品,许多戴着诡异面具、身披白床单的人排成队列载歌载舞、招摇过市。
怀柏在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城找不到一丝邪气,诧然问:这是什么?
鸣鸾笑道:他们在过节日。
节日?
鸣鸾点点头,这叫转生节,是庆祝死亡和轮回的节日,这里的人觉得死与生本为一体,无生无死,无死无生,庆祝死亡,也就是庆祝新生,故而每年十月便会举城欢庆。
无生无死、无死无生?怀柏喃喃,这里的人对生死真是豁达。
鸣鸾对这座小城印象很深。
这是唯一一座她没屠城之地。
前生她漫无目的地在人间游走,见村屠村,见城屠城,所经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有若人间地狱。偶然来此时,正逢转生节,那些人欢欣鼓舞,对着蔓延的鲜血毫不畏惧,一边跳着舞一边迎接死亡,实在败兴。
这些人发现她们,围着她们唱歌跳舞,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递给怀柏一张骷髅面具。怀柏接过,好奇道:他们怎么不给你?她看了鸣鸾一眼,登时明白过来
这人一身是黑,与这个地方颇为相称,不需要什么面具。
这些摆在门口的糕点是什么?怀柏戴上面具,好奇地张望。
鸣鸾道:这是为死去的亲人准备。街头的那些,她指了指,是给世上没有亲人的孤魂野鬼的,让他们能享一顿美餐。
你这都知道?
鸣鸾微微勾唇,我去过很多地方。
有些大能喜爱在洞府苦修,有些则喜欢游历天下,怀柏并不奇怪,只是对这人愈发好奇。你是圣人庄长老吗?他们便奉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鸣鸾摇头,虽然行过万里路,可我却并不喜欢读万卷书。
怀柏笑出声,弯弯杏眼荡漾着灿烂的暖阳,那你师承何处?
鸣鸾也笑了下,一个富贵闲人。
怎样的富贵闲人,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人?怀柏道:如果有机会,真想拜会一番。
鸣鸾说:她已经死了。
怀柏怔了一会,面上笑意一扫而空,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
无事,鸣鸾负手看着满城欢庆,道: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我并无伤心。说到伤心时,她稍稍迟疑一下,侧头看着怀柏,又释然地笑出来,勾住她的手,问: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物,可叫黄泉倒流,亡者复返?
怀柏怔怔,是什么?
鸣鸾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她吐出一口气,缓缓说:情之至也。
怀柏握拳,轻轻捶了下她的胸口,不正经!
鸣鸾嘴角往上弯了弯,眼中似燃着一汪沸泉热水,眼尾被烧得赤红,好像斜斜抹上一抹胭脂。她仔仔细细地打量怀柏,缓声道:你也心悦于我吧,若非这般,初见时为何对我处处维护?
怀柏哼哼几声,我那是客气。
鸣鸾又轻轻笑了下,一双眸子波光粼粼,极温柔旖旎,让人看了便想溺进去,你常常偷看我。
怀柏咬了咬唇,面具下脸红彤彤的,你、你哪里看见我偷看你了?
鸣鸾拿出一颗蜃影珠。
怀柏气急,你居然偷偷录下来?!
鸣鸾无辜地转着蜃影珠,有什么办法?若非这样,你会承认喜欢我吗?
怀柏伸手去抢,鸣鸾毫不反抗地把蜃影珠给她,而后眨眨眼,不止这一颗哦。
你
鸣鸾凑近她,压低了含笑的声音,你主动亲我一口,或者说声心悦我,我便给你一颗,怎样?
怀柏气得口不择言,恬不知耻!
鸣鸾眼中含笑。
历经两世风霜,她早被磨得无坚不摧,心头长满厚茧,不痛不痒地耸耸肩,把恬不知耻的形象贯彻到底,你同我做一次,我便全部给你,可好?
怀柏气得浑身发抖,但于那被冒犯的羞恼中,又滋生出一种极奇怪的感情,心跳得厉害,好像里面有人在敲着擂鼓,一下又一下,震得她全身发麻,悸动不已。
扮鬼的行人欢欢喜喜地从她们身旁跑过。
黑色的灯笼轻轻摇晃,路上驶来长长的棺车,车头驾着方方正正的紫檀圆椅,乌纱玉带的阎君坐在其上,左侧立着个青衣瘦书生,手执判官笔,腰悬生死簿,右侧牛头马面并肩站着,几个小鬼在车后,手拿着花篮,不停地往道路两旁撒花。
这些花被存在灵石匣中,存了好几个季节,只为今日带着祝福送给众人。
人们欢呼雀跃,争相抢着花朵。
鸣鸾伸出手,抓到一枝红豆,鲜红浑圆的红豆如滴滴相思红泪,挂在细细枝头。
送你。
怀柏没有理她,挤在人群中去抢花,小半会过去后,她拿着一枝桃花走过来。
鸣鸾眉目微弯,手中红豆轻轻晃动,一枝红豆,一枝桃花,我们真是相配。
怀柏咬了咬唇。
鸣鸾看着红豆,忽而笑道:我可以把蜃影珠都给你,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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