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gu903();那水光在黑暗中浮动,无人得以窥见,正如她两生隐忍难言的伤痛,不敢为人所知。

用在岁寒身上的迷心,不似当初,岁寒清醒后,不会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受人控制。

在无形之中掌控一个人,无疑更为高明,也更为仁慈。

佩玉被迷心控制之时,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努力想反抗,但灵魂却被禁锢在躯体之内,无论怎么嘶声求救,都无法为人感知。

那是一种透彻心扉的绝望,看着自己一手毁灭最珍爱的东西,一步一步,葬送了孤山。

每每想起,心头都在滴着血。

恨不得剜去自己一双眼睛,以免后来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恶果自偿、害人害己。

孤山那场天火烧得很大。她的声音很低,岁寒眼神迷茫,并不能理解她说的含义。

孤山的那场天火,烧得很大,染红了半边天。

岁寒在那时解除了迷心。

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道屏障,佩玉抬起头,看着天火焚山,电蛇如网,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无能无力的感觉,她这一生,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所以她直至此时,也不要岁寒性命。

一是不想轻易让她死去,二是害怕出现变数,只有把岁寒牢牢掌控手心,她才放心。

佩玉手指微动。

岁寒眼神渐渐清明,在她的记忆里,她方才来找佩玉,二人聊了一阵,一起走到檐下。

一切自然,没什么不合常理之处。

岁寒讨好地笑笑:佩玉,你还记得我吗?

如她当年在逢魔之地所说的第一句话。

佩玉冷冷地勾起唇,毕生难忘。

岁寒微低下头,面露愧色,这些年你还好吗?我常想去找你,亲自同你说声对不起,小时候我不懂事,做过许多可恨之事,如今想来十分惭愧我想祈求你的原谅。

佩玉神情冷漠,你配吗?

岁寒瞪大眼,你!

无双刀柄快而准地击上岁寒小腹,一阵剧痛袭来,她痛得说不出话,面色惨白,额上冷汗大颗滚落。

佩玉瞥她一眼,滚。

岁寒忍不住打起哆嗦,双肩不住颤抖,不知因为恐惧,还是疼痛。

她虽不记得血雾之事,但濒死的恐惧与绝望仿佛烙印在血液中,让她只因一个眼神,就出乎本能地想要逃跑。

佩玉?怀柏探出头,这是你朋友吗?进来喝杯茶?

佩玉摇头,她要走了。

岁寒咬着唇,低声道:叨扰了,我还有事,道友告辞。

怀柏表情有些失落,那好吧。佩玉,你还呆在外面做什么?

佩玉站在阴影里,深深地看着怀柏。

上辈子,隔着天道屏障;

这辈子,隔着时陵的尸骨、荒魂的哭泣、无辜者的血泪。

可望不可即。

相思,害怕相亲。

她突然想起沈知水说的话。

空空荡荡的生命里,忽然冒出一枝簌簌春花。那花是白色的,跟雪一样无瑕,以前,她无法靠近,等伸手能摸到的时候,又生几分近乡情怯的心绪,害怕手轻轻一碰,它就会凋零。

她想拥她入怀,却怕她再受伤。

想把她锁起来、关在小匣子里,好好珍藏,只开给自己一人看;又想让她在春风里、在阳光下,骄傲而恣意的怒放。

怀柏见她许久没动静,心咯噔一声,快步走来,你怎么啦?刚才那人是谁?

其实不消佩玉说,她已猜到了,圣人庄中同佩玉相识的,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个。

佩玉轻声道:一个故人。

完了。

怀柏想,故人,这是多么暧昧的词语!

糟糟糟!她的内心慌成一团,面色却十分从容,微笑道:那有空叫她常来喝茶呀。

佩玉沉默地点头。

怀柏牵住她的手,笑如春风,语气中带着点咬牙切齿,让我好好招待她。

弄不死丫的!

佩玉垂下眸,面无表情。

怀柏的手心干燥温暖,温度一点点渗进肌肤,温暖着佩玉的心。

佩玉贪恋那点温暖,正想悄悄握紧时,怀柏却松开手,走到桌前,心烦意乱地拍拍桌,茶水溅出,光滑的桌面上,徒留几点水痕。

佩玉的手掩在袖下,维持握合的姿势,像是想留住残余的温度。

余尺素问:秦姐,怎么了?

怀柏说:好烦啊!

余尺素看了佩玉一眼,不明白她们之间发生什么,试探性地问:那我们先走,你两聊聊?

怀柏拽住她的衣领,不许走!陪我去风月城!

余尺素诧然:这么晚去风月城做什么?

怀柏余光偷偷望过去,见佩玉依旧面无表情,心里百味陈杂,涌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做什么?喝花酒啊!她气呼呼地说。

余尺素夹在二人之间,十分惜命,问:玉姐,那你也一起去?

佩玉把手从无双刀柄上移开,点了点头。

余尺素如释重负,松一口气,含泪望向盛济,那、那走吧。

盛济依旧没瞧出涌动的暗流,好。

风月城内,纸醉金迷,繁华喧嚣。

怀柏本无心享乐,兴致阑珊,神情恹恹。一想到女主和原剧情,她就又气又慌,以她如今之能,其实不必忌惮女主,就算按佩玉会喜欢上岁寒,她也能保证剧情不会按原书发展。

但心中就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像成百上千条锦鲤,蜂拥着争食,跳来跳去,把她心中那湖死寂百年的水,搅得烦乱不堪。

佩玉会喜欢上岁寒吗?

那个信誓旦旦说喜欢师尊的孩子,那个跳下光阴湖为她取出云中的少女,那个前几日还说想上山的逆徒

真的会因为剧情的不可抵抗力,喜欢上岁寒吗?

怀柏垂头,看向二人相连的手,眼神微微松动。

至少这时,徒弟还握着自己,还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佩玉第一次,主动松开了她的手。

人来人往,她们很快便被挤开,白衣女子的身影淹没在人海,像是一粒沙落入江水中,了然无痕。

怀柏怔怔地望着。她停在人潮中,固执地不肯移动,宛如一株亭亭老松,咬住青山不放松。

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怕佩玉回头时,看不到自己,会心中害怕。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