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景仪叹气,你说一声就好,不要动,拉扯伤口更不好治了。
荀常笑道:是。
景仪为她祛除魔气,口却闲不住,忍不住拉着她问墨门之事。
但荀常笑的表达能力堪忧,每句话力求浓缩至四字以内。
景仪问:墨门到底发生什么?
有魔。
我当然知道有魔,它伤了你?你们抓到它了吗?巨子受伤了吗?现在形势到底怎样?
不好。
景仪叹口气,问了这么久,也没问出个究竟来。她瞥一眼,伤处还未愈合,但好歹没有方才那样狰狞,今天就到这里,这伤要治很久,你就先留在这吧。
荀常笑垂着眉眼,没有说话,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攥紧。
景仪道:你还不把衣服穿好?难道想我帮你穿吗?
荀常笑闻言,抬手系好衣带,手一动,伤处又涌出血。她好像不知痛楚,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哎,你别!景仪医者仁心,连忙制止她,算了算了,我来帮你系。
她如许多医者一般,看见喜欢自损的病人,忍不住絮絮叨叨,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痛呢?这样下去,我治一万年也治不好,要不是看在掌门师兄的面子上,我才不给你这种人治病,反正就算今天医好了,明天就说不定又出什么事一命呜呼。
景仪蹲下身子,系了一个花结,总结道:不知道珍惜生命的人,不值得被人劳心劳力救治。
荀常笑轻轻瞥了她一眼,眸光暗沉,不知藏着什么情绪。
有段时间景仪和一个墨门的长老情意绵绵,常听他背地嘀咕过荀常笑,说宁闯鬼门关,不见荀阎王,于是对这人兴趣颇浓,问:我听人说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为什么长大了成天板着一张脸?你叫常笑,为什么不笑?
荀常笑低着头,依旧沉默。
景仪扁嘴,埋怨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吗?
荀常笑终于说出唯一一句超过四个字的话,我没有师兄了。
她抬起头,往窗外望去。
窗外夜雨滂沱,淋漓不歇。
墨门弟子一贯着黑衣,似乎与黑夜连为一体,背负沉重的宿命。
然而鹤青却总是穿着蓝衫,笑意和煦温暖,像蓝天上挂着的太阳。
他是千年来墨门天赋最高的弟子,在偃甲之术上无人能及,心胸坦荡,修为高深,交友名扬天下。
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接任巨子之位,振兴墨门,成为天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星,照亮显城的黑夜。
幼时的荀常笑也想,有大师兄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错了,高高在上的太阳,也有陨灭的一天,那个承担着所有希望、责任、骄傲的年轻人,葬在时陵,尸骨无存显城,已经很久没有光了。
虽然知道不是怀柏的错,但这么多年过去,荀常笑却依旧无法释怀。
无法原谅孤山,无法原谅怀柏。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她还要向孤山寻求庇护。她眼睛微眯,面露嘲讽之色。
次日清晨,云开雨霁,暖阳穿透云层,洒在孤山之上。
树叶葱郁,草叶青青,天空明净清澈,像一弯干净的湖水。
佩玉照旧在舞剑坪修炼,雪亮的刀光一闪,好似雷霆乍起,惊起几只雀鸟。
老树伸出两根树枝,接住簌簌掉落的树叶,妄图把掉的发都接回去,让秃头来得晚一些。
玉姐!余尺素兴冲冲地跑来,朝她招手。
佩玉收刀回鞘,问:何事?
余尺素脸红彤彤的,眼睛发亮,你要和怀柏仙长结契了吗?
佩玉心中一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余尺素挠头,啊?你不知道吗?难道不是和你呸呸呸。她连忙捂住嘴。
佩玉蹙眉问:到底发生何事?什么结契?你听谁说的。
余尺素瞪圆眼睛,剑尊说的,他问百代峰的弟子,在凡间,一个又老又弱的寡妇再嫁要准备什么嫁妆,才能不被夫家嫌弃。
佩玉不解,又老又弱的寡妇?这和我师尊有什么关系。
余尺素长叹一口气,我们也不愿联想到仙长,可孤山这么多人,结过契的,就只有她了。
佩玉依旧不信,师尊貌美如花,剑术通神,与又老又弱天差地别。何况她还在世,师尊怎能算做寡妇?
余尺素面色紧张,糟了,如果真是准备和你结契,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看着佩玉,眼神灼灼,玉姐,你去问问仙长吧!
佩玉握上无双,准备继续练刀。
余尺素接着道:你不想知道,怀柏仙长愿不愿意与你结契吗?
佩玉身形一顿,缓缓松开无双,往飞羽峰走去。
余尺素忙拉住她,别这样去啊!
佩玉回眸,眉头轻蹙。
余尺素盯着她不施脂粉,依旧清丽出尘的脸看了半晌,道: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么正式的事情,玉姐,你不准备打扮打扮吗?
佩玉愣了一下。
余尺素又问:你知道怎么打扮吗?
佩玉露出为难之色。
余尺素笑起来,一拍手,拉着她往山下走,我带你去添置新衣,梳妆打扮。
正巧,她想看佩玉着妆的模样很久了,面对着一桩冷冰冰的玉像,谁不想为她点樱唇,画红妆,看她变成双颊含羞,眸光生动的模样。
异宝阁里走一趟,带佩玉收拾齐全,已是日暮时分。
余尺素又拉着佩玉叮嘱半晌,等到月上柳梢头之时,才放她往走,自己则躲在一边偷偷观察。
佩玉拖着曳地长裙,行动僵硬。
这件鲛纱长裙比她从前所有衣裳都要华丽,银丝绣的暗纹在月光下闪着光。
她听从余尺素的话,约怀柏在光阴湖相见。等了好一会,才看见怀柏匆匆从山道走来。
少女站在月下,双颊泛霞,眼中含着水光,一只步摇别在髻上,轻轻摆动。
怀柏怔了怔,眼神飘忽。
佩玉心里一喜,轻轻勾了勾唇,柔声唤:师尊。
笑容不胜羞怯,像一朵含羞的莲花。
她往前走了一步,长裙闪着银光,夺皎月之辉。
怀柏道:佩玉,你是把银屏身上的毛都拔下来,做了这一件裙子吗?
佩玉僵在原地。
怀柏叹气,就算你们不和,也不要做得这么绝吧,好歹她在守闲峰也这么多年了。以后光秃秃的,叫她怎么做鸟?
佩玉启唇,这不是她的毛。
以银屏掉毛的速度,秃是迟早的事,何必她来动手?
怀柏松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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