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孤山山风起,黄钟峰上的梧桐树微微颤动。

怀柏低声叹息,看了眼梧桐树,御剑而去,身影消失在翻滚的乌云中。

丹霞宫中依旧亮着灯。

宁宵身披鹤氅,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一山风雨,神情凝重。

风吹来,烛火摇动,几点冷雨洒在他的脸上。

宁宵眉头微皱,转身打开门,一高一矮两个黑袍人立在檐下,寒气从门外涌入。

长烛?宁宵侧身,将他们迎入,随后合上门,你怎么来了?发生何事?

略高的那道人影咳嗽几声,显城出了点事,常笑受伤,我担心她在显城不安全,只能连夜把她送来孤山。

荀常笑放下披风,露出一张惨白又面无表情的脸。

宁宵没有多问,唤来道童,让他送荀常笑去灵素峰修养。

容长烛紧紧盯着荀常笑的背影,直至她被如墨的夜色淹没,才回过身,对着宁宵一拜。

烛火摇曳,宁宵忙将他扶起,这是做什么?

容长烛低声道:常笑如我,便如怀柏如你,当年我师尊只收了三人,大师兄葬在时陵,我只有她了好友,我们之间的交情向来不涉宗门,但今非昔比,我将她托付给你,恳请你把她视作孤山弟子,保护好她。

宁宵颔首,问:墨门的形势,已经这样险峻了吗?

容长烛垂着头,黑色披风掩盖,看不清他的面容,好友,我还想去看看大师兄。

宁宵心中一沉,好,我带你去。

守闲峰中有一座二层小楼,名为天机房,是赵简一平日做偃甲之处。

木窗被风吹得哐当响,赵简一揉了揉眼睛,伸一个懒腰,望眼窗外疾风骤雨,自言自语道: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他没想太多,低头继续把弄偃甲,毕竟身欠巨款,前路艰难。

突然响起轻轻敲门声。

赵简一心里奇怪,这个点怎么会来人,来啦。他打开门,差点把下巴吓掉,道、道尊,晚上好!

宁宵朝他笑了下。

赵简一慌忙跑进屋里,把桌上凌乱的机关零件一股脑塞进柜子,还想小跑给道尊倒一杯热茶,却发现茶罐早就空了,只有零星一两片干瘪的茶叶。

宁宵道:不必客气,我有个好友想见你。

赵简一悄悄抬眼看去,那个所谓好友被黑披风遮住面容,只能看出是个高挑瘦削的男人。

好友的身上似乎带伤,浅浅血腥气在屋中流转。

我听说你的偃甲做的很好。黑衣男人摘下披风,朝他微微笑道:我想向你讨要一个偃甲。

赵简一望着这张苍白又年轻的脸,只觉熟悉,却想不起何时见过。道尊的朋友,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于是他毕恭毕敬地问:您想要什么样的偃甲?

容长烛笑了笑,很大很大的那种。

赵简一皱眉,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只要大的吗?

容长烛点了点头。

赵简一拿起桌上一个偃甲蛋,这是我新做的,叫做偃甲泰山,是我能做出来最大的了,雨停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容长烛咳嗽几声,盯着他手里的偃甲蛋,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必了,把它给我吧。

赵简一走上前,乖乖奉给他。

容长烛双手接住,神情十分珍重。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他小心将偃甲蛋收在怀中,取下右手玄黑戒指,递给赵简一,这个算是交换。

宁宵眼神一紧,手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赵简一神色为难,那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宁宵道:简一,收下吧。

赵简一这才接下,戒指通体黑色,上刻繁复符文,在灯火下闪着温润的光泽。

容长烛侧头看了眼宁宵,一齐往外走去。

至门口时,容长烛停下脚步,道:日后别通宵研制偃甲,身体为重。

赵简一挠挠头,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心中却觉一暖,好。

为何?宁宵站在山峰之上,沉声问。

容长烛笑笑,那本来就是他的。他轻抚手中偃甲蛋,仿佛回到三百年前。

俊逸的青年张开手比划说:师弟,等我从时陵回来,我给你做个这!么!大的偃甲。

小女孩扑过去,哭哭啼啼地扯着他的裤腿大师兄!我舍不得你,呜呜。

青年摸摸她的头,乖,我给你带糖葫芦回来。他飞上云端,笑着朝他们挥手,等我回来!

三百年过去了啊,好像只是一眨眼。

容长烛揩了揩眼角的水光,好友,我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托付给孤山,他朝宁宵挥手,代我照顾好他们。

宁宵往前一步,颤声问:长烛,你会回来吗?

容长烛笑了笑,当然,毕竟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御剑飞入乌云,黑袍鼓起,融入凄风冷雨之中。

宁宵负手独立风中。

他缓缓闭上眼,脸被雨水打湿,透出一种冷白之色。眼角一道水痕划过,不知是雨是泪。

天机房中,赵简一奇怪地打量那枚戒指,那人好奇怪,我见过他吗?

他想了半天,想不到结果,试着戴上戒指。戒指顺利滑入,与他的食指贴合无比,就好像原本是属于他的。

算了,等下次见面,再问问那个前辈吧。

第127章首战失利

天色漆黑,雷霆阵阵。

景仪坐在烛火下,翻看医术,思忖宁宵的伤该如何根治。

道童轻叩门,唤道:灵素峰主,道尊请您为一人医治。

掌门师兄?景仪放下书,披衣站起,打开门。

女人面无表情,立在檐下,脸色惨白,一道闪电劈下,把她照得鬼气森森。

景仪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鬼,我不医死人。

道童神色尴尬,搓搓手,峰主,这是墨门明鬼堂执事。

明鬼堂?

景仪上下扫了荀常笑一眼,戏谑道:原来是荀阎王,请进。

荀常笑面无表情地走进门。

景仪倚在门口,忽然出声问道童:她一个人来的吗?

道童垂着眸,还有一人。

景仪心思剔透,大致猜到发生什么,关门掩去一席风雨,转身走到桌前,你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荀常笑一言不发,褪去黑色外衣,一道泛黑的狰狞伤口横在她的肩上。

景仪执起灯盏细看。

黑衣雪肤,对比出一种奇异的美感,可惜血肉横飞的伤痕破坏了美感。

景仪道:是魔气造成的,不好治,你们墨门也进去了魔物?

荀常笑点点头,牵动伤口,略带黑色的血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