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一世,都是怀柏带她走出了黑暗,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有其他人。
怀柏执拗地问:如果不是我呢?
佩玉想了想,我只会喜欢师尊,以前也有人于我有恩,可我并不喜欢她。
怀柏:那人是谁?
佩玉合上眸,神色复杂,是岁寒。
冰湖之畔,一粥之恩。
怀柏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是那碗粥吗?
说着她又迟疑起来,那碗粥应该属于原剧情,这世不应当出现呀。
佩玉点头,诧然问:师尊,您怎么知道?
怀柏的声音噎在喉中,不知说些什么,那碗热粥,本该是原主给幼时佩玉的,可惜被岁寒冒领了去,但这世她没有在冰湖前救过佩玉,为何她的记忆里还是有那碗粥呢?
佩玉嘴唇微微颤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
翠羽青衫,眉目如画。
前世昏迷中的匆匆一瞥,渐渐与面前的身影重合起来,她终于拨开心中迷雾,恍然明白过来。
初见薄雪如絮,再见春雨霏霏,三见血雾似绯。
前世今生,从来都是一个人,都是怀柏。
佩玉眼中含满泪,面上似悲似喜,忍不住痴痴笑起来。
两眼弯弯,双目赤红。
只笑前生心盲眼瞎,认错恩人,又笑她们果然命中有缘,天生一对。
怀柏心都软了,来不及细想究竟,拉着她的手问:你为什么笑得这么难过呢?
佩玉道:我只是高兴,师尊,原来那人是你。
冰湖前救她一命,捂热她的手脚,亲口哺她鱼汤,她那黑暗绝望的生命里,投下的第一抹光,她的神仙姐姐,原来不是岁寒。
可如若不是岁寒,前生,何以至此呢?
她心火上涌,满口腥甜,纵然是血,那也是甜的。
泪眼朦胧,她急忙用袖子揩干泪,定定地看着怀柏,好像要把这两世错过的,全都补回来。但没过多久,视线又模糊起来,她极轻地说:那时我不记得你的模样,只是想,如果能再见你一面,我愿意用命报答你的恩情。
怀柏伸手拂去她的泪痕,柔声说:所以我们前缘注定,合该做师徒。她顿了一下,补充道:更该做道侣,你不必拿命报答,以身相许吧。
佩玉偏头看着她,泪眼婆娑,又笑如春风,与她十指相扣,问:我要如何以身相许呢?
怀柏低声道:我们孤山,其实有双修之术。
佩玉面色通红,像抹上绯红胭脂,有些惊讶又欢喜地说:这么快吗?
怀柏松开手,盘坐在地,道:坐下。
佩玉不解地看她,什么?
怀柏道:快坐下,马上就要去天海了,这能让你的功力更进一步。
佩玉心中失落,咬了咬唇,坐在怀柏对面。
二人双掌相触,怀柏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涌来,在佩玉身上流转。
佩玉感受到那股至为清明浩瀚的灵气时,才发觉这些年来她一直小看了师尊。怀柏身上的灵气,比起元婴大能来,更为精纯澎湃,若说普通修士的灵气如江河大川,怀柏的灵气便如浩瀚汪洋。
隔了许久,怀柏放下手,含笑望着她,好了,你的灵力比我想象中要精纯许多,对上金丹的修士,已经没什么怕的。
佩玉:金丹修士中想必不包括师尊。
怀柏骄傲道:那是自然。
佩玉看了她一会,忍不住问:师尊所说的双修,便是传功吗?
对啊,怀柏眨眨眼,师徒之间的双修,不是这样吗?
佩玉心下黯然,脸微微发热,低声说:那道侣之间的双修呢?
怀柏想了想,叹一口气,踌躇道:这我们孤山以前鲜有过道侣,没有流传下这类的功法。身为孤山弟子,她也很无奈呀。
佩玉垂着头,神色恹恹,像霜打的茄子。
怀柏向她拍胸脯保证,你别失望,我会去学的!
佩玉问:和谁学?
怀柏想了想,胡闹美人开了这多年风月楼,想必精通风月之道,我去问问她,再回来教你!
佩玉忙扯住她的袖,不许去和她学。
怀柏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问问她,又不和她双修,我只同你双修。
佩玉还是不许。
怀柏摊手,那怎么办?难道你会吗?
佩玉耳垂通红,声音低若蚊呐:我、我也会一点的,师尊要学吗?
怀柏道:好啊。
佩玉定定地看着她,倾身一点,吻住她柔软的唇。
怀柏身子稍怔,面上布满红晕,反手抱住身前人的细腰。
佩玉撬开柔软无比的唇齿,轻轻吮吸着,像是想把怀柏吞到肚里。她仰慕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的师尊,她的命中注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气喘吁吁,望着彼此,不由笑了起来。
佩玉眼里隐隐有光浮动,眸如秋水,像九天星子堕于尘世间。
怀柏笑着问:接下来呢?
佩玉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了
怀柏道:算了,反正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探索。
佩玉牵住她,语气温柔,是啊,来日方长。
她们牵着手,一起慢慢走回孤山,山峰披上银辉,月华皎洁,夜风迎面,山道上草木沙沙作响。
一只肥松鼠蹿出来,偏头看了她们一眼,又蹿入草丛之中。
怀柏心有所感,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好像只是为了在此刻等到你。
佩玉的嘴角往上弯了弯,我也是。
轮回境、佩玉、鸣鸾,三生三世,都只是为了遇见怀柏,与她重逢。
她们一同走至池边,碧水粼粼,月光缥缈如纱。
佩玉想起光阴湖一事,脸又发烫,瞋了怀柏一眼,忍不住问:师尊,你想要同人结契吗?
怀柏微笑道:你说呢?
佩玉仗着方才一吻,心里稍稍有了底气,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人是我吗?
怀柏望着一弯池水,池中皓月,忽然长叹一声。
佩玉心中不安,脸上有些白,轻声说:师尊为何叹气?
怀柏转头看着她,神情温和,又有些无奈,佩玉啊佩玉,我在你心里,便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负责任之人吗?
佩玉的眼睛骤然明亮,像脚边池水,闪着温暖的光芒。
怀柏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不与你结契,我又与谁结契呢?你想我与谁结契?嗯?
佩玉喜不自胜,唇角上翘,眉眼弯弯。
怀柏又叹一声,抚着胸口,道:佩玉,你竟然想我同别人结契,这让我很伤心啊。
佩玉连忙表明心意,不,不是的,我只是害怕我待师尊之心,日月可鉴。她抿了抿唇,眼睫上挂着泪珠,倒映明亮的月光,师尊带我走出的黑暗,一次又一次,你是我的光、我的命。我仰慕你,这么多年。
gu903();她流着泪,又轻轻笑起来,我愿意放弃命里的一切,一切命数,一切机缘,只要能和师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