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一进屋,就道:“若不是怕你母亲被你气着,我早把你带她院去了。”
说完一指王承柔:“还有你,小时候你处处拨尖,什么事都要与哥哥比,哥哥能干的你就也要去干。现在好了,你哥带人翻府墙,你也带人翻。你跟他能一样吗。王承柔啊王承柔,你要知道你是姑娘家,没出阁的姑娘。气死我了!”
王亭真还在那边梗脖子不服,王承柔这边立马跪了:“阿爹,承承错了,您说得对,我以后时刻把女子要端淑记在心里,再不敢犯此等错误。”
激动的王霜与梗脖子的王亭真都楞了,王承柔什么时候这么快认错过,每次不是王亭真都服了,她还得犟着呢。
就听王承柔又说:“想来世上男子都喜欢端淑的女子,张宪空张公子应该也不例外,父亲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做到。”
王亭真夸张地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至于吗,为了在父亲面前给张宪空找补,你真是对不起从小到大因为死撅而挨的阿娘的那些打。
“你先下去吧,我跟你妹妹还有话说。”王霜对王亭真道。
屋里只剩下王承柔后,王霜说:“你就认定了张宪空?”
王承柔:“以前我就告诉过您,现在也没有变。”
王霜默了一下道:“听你哥说,这孩子还不错,要是这种情况,你二人的事还是早点议起来的好,过父母明路吧。谁不知道保帝侯府的大公子太贪玩,做妹妹的先嫁了也没什么。”
王承柔没想到,父亲一下子就提到了婚事,她本没想着这么急的,但今日李肃弄的这一出,王承柔觉得父亲思虑的对,她缓缓点头。
“从秦居士那里拿了药回来,吃个月余,咱们就该对外宣称你母亲病情好转,届时,正好来安排你们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还是有点仓促了,但夜长梦多,她若是嫁人了,李肃那样骄傲的人,在这一世二人并无深交的基础上,他该是再也不会关注她了。
待父亲一走,王承柔这才把李肃给的纸张拿出来,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就见他写道:“阴阳刺,独门暗器,哪怕再细小的缝隙都可以穿过,如无解药,五日内功力全失,血尽而废。三日后,你亲自来国公府取药。”
就这两行字,看完的王承柔最先想到的是,张宪空骗了她,那就是他的血,他不仅受伤了,还要在自己面前极力掩饰,他得多难受啊。
而李肃的意思很明确,他那一掌并不是简单的一掌,是带着暗器拍出去的,若是想救张宪空,她就得亲自去一趟国公府,以弥补她在今日、他的生辰日没有按他所说,没有听话的去赴约之过。
这就是上一世里,王承柔认识的李肃。若是让他不舒服了,不满意了,他总能找补回来,一分一寸不让。
王承柔已经无法思考,如果她去了会怎么样,张宪空被牵连其中,若此事只有上门这一种解决方法,那她就不得不去。
当然,在这之前,王承柔不能坐以待毙。她马上找到王亭真,不能说李肃留信给她的事,因为她深知李肃的可怕,在能不牵连任何人进来的前提下,她自己一个人来解决最为好。
所以,她只说她看到了新鲜的血迹,张宪空应该是被李肃那一掌所伤到了,但他瞒着自己跑了,王承柔表示不放心,请哥哥去张府帮她看一看。
王亭真答应了,他也怕李肃使了阴招伤了张宪空。
王亭真这是第二次来张宪空家,他被迎进府,见到人后直接了当地问:“你受伤了,流血了?”
张宪空:“承承说的?还是没有骗过她。”
王亭真:“我也看到了呀,李肃那一掌拍得可狠。”
张宪空与王亭真是上手比划过的,虽然对方不及自己武功高,但王兄还是懂得武道的,他看出那一掌的狠毒也正常。
张宪空:“是暗器,你不要与承承说,没必要让她担心。只是这暗器靠我自己消解不掉,很是刁钻。”
“是什么样的暗器,有没有毒?”
“进到身体里就跟消失了似的,但我吐血了。今夜我若运功疗伤不成,明日就上丘山,找我师父看一看。”
王亭真听他这样说,放心了一些,丘山周派是武门大派,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应该是能帮到张宪空。
王亭真点头,又说张宪空道:“李肃的武功了得,我明明有闭气,他竟也能察觉。有没有可能……“
“什么?”王亭真问。
张宪空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说着,他拧眉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王亭真见此,不再打扰他,让他赶快疗伤,并与他相约,明日若是不见好,想与他同去丘山。
张宪空知道这是王兄关心自己,但师父不喜陌生人不请自来,他婉拒了王亭真,只道自己会把情况及时告诉他,让他不用担心。
王亭真把这消息传回给王承柔,此时天色已极晚,王亭真劝妹妹,先休息吧,大不了自己明天守在丘山下,一定第一时间了解到张宪空的伤势情况。
王承柔一夜未睡好,第二日直到晚上,王亭真终于带回来消息,张宪空的师父把张宪空留在了丘山,看来情况不妙,他师父周大章还在到处打听,好像是请江湖的朋友都来看一看、辨一辨,这种暗器该如何解。
王承柔心凉了一半,李肃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留给她的那两行字,字面意思如此自信笃定,就是料到了她会毫无办法。
虽然她早有预料,但事实果真如此,王承柔还是感到失望。
转天就到了第三日,到了秦居士所说的去国公府取药的日子,也是李肃要求王承柔上门的日子。
王承柔借口还有关于茜白之事要请教秦居士,所以决定亲自去为母亲拿药。再加上要拿一个月的量,所以她带了很多下人过去。其实王承柔心里清楚,带多少人也没用,但她就是图个安慰。
上午王承柔就出发了,固国公府的门房知道他们要来,一早候在这里,帮着一起搬抬一会要用来装药的药箱与药盒。
王承柔想到上一世,她想要进到固国公府有多难,同样是这几个门房,哪里有现在这样殷勤迎接的样子,俱是表面恭敬内里冷淡地对她。
可现在她多希望他们还能这样对待她,真可谓是,想要的时候没有,不想要,避之不及了,却上赶着要给,不要还不行。
王承柔终是迈进了固国公府,在上一世,她直到嫁给李肃才走入这座府邸。说起来,她对这里是很熟悉的,毕竟曾经做过这里的女主人。
李肃的母亲,是个很能干的当家主母,但自打她嫁过来,老夫人对府上事务就大撒手,全交给了她,弄得那时的王承柔很是狼狈了一阵。
倒不是特意刁难,她根本挑不出老夫人的错来,从不需要她请安,也从不给她立媳妇的规矩,就说她刚接手府上事务,有不懂的地方,去问了,老夫人也只说按她的意思来就好,国公府没那么多事。
要说这样的婆母难寻,但,就是让人觉得不对劲。后来王承柔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疏离与冷漠。
老夫人若是还把持家事,势必会在生活上与她有过多的交流与沟通,但把府内事务全交于她,借着撒手的机会,可以完全不用见她。
是啊,可怜她那个时候还想着一定要表现好,好好当起固国公府的家,让婆母省心,让夫君安心在外忙朝政,自己做一个合格懂事的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