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叶鸿生摇头叹道:“家门不幸啊!二郎,你母亲今日受罚之后,我就带着她离开,若是我当日态度再强硬一些,也不会生出如今的祸端。你在陛下面前决不可再提及此事,更不要想着替你母亲求情。”
叶锦程犹豫道:“父亲,这……”
叶鸿生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为父和叶家的骄傲,切记要懂得自保,你母亲……唉。”
叶鸿生叹了声气,甩袖离开。没多久叶锦程衙门有事也出门了,只剩柳氏和蓁蓁站在这里。
不多时,喜胜带着几个下人走来,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一个小桶,虽然上面有盖子,但不小心露出来的骚臭气味还是源源不断飘来。
“快,拿远些,别污了主子们的空气。”喜胜指使下人们将小桶拿到费氏她们几个面前,脸上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口谕,命这几个人为监工,专门看着你们倒马桶。”
喜胜一副得意又神气的样子,他今日特地穿上宫中带有品级的内宦衣服,学着陈何甩了甩拂尘,不屑道:“别愣着了,跪下谢恩吧。”
费氏几个听到“跪”字,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却不能违逆帝王旨意,于是互相搀扶着艰难跪下,嘴里不时发出疼痛的抽气声。
“行了行了,去把今日的马桶倒了,回来再去厨房拿泔水桶,他们平日要做的活,你们都得做一遍。”喜胜不耐烦道。
这收粪水的事,燕京城中有专门的人负责,费氏她们只需要走出后门,等到收粪水的车来,然后将粪水倒进去就算完事。当然她们接替了下人的全部活计,回来之后还要将马桶重新刷过,以便晚上主人用。
从祠堂这边到后门并不远,但这不远的距离,费氏她们几个却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蓁蓁有些看累了,奈何柳氏和月竹不愿走,于是众人慢腾腾跟着来到后门。
站在门口,费氏迟迟不敢跨出一步,此时此刻她觉得最难以接受的不是手中拎着马桶,而是要出去面对路上的行人。
他们会停下来观看,会一边嘲笑一边对她指指点点,她本应该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她儿子是天子的近臣,她们一家荣光之至。眼看快要熬出头了,她却受了高氏的撺掇,惹怒帝王,在此做着最低贱腌臜的活计。
“我不要去,我不要出去,都是你害我,你个搅家精,我撕了你的脸皮。”费氏扔下桶去撕打高氏。
高氏一贯泼辣,此时觉得婆婆与自己一样倒了霉,心中对她生不起半点敬畏,拎着马桶与她打起来。因为马桶挡着,费氏够不着她,累的气喘吁吁,加之又跪了一夜没睡,正是体力耗尽之时,被高氏拿马桶一搡就摔出了后门。
“哎呦,你敢打我,你这个祸害,贱胚子,我要让大郎休了你。”费氏趴在街巷里起不得身,高氏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毫无顾忌地将一桶粪水倒了费氏一头一脸。
“老东西,你对我颐指气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昨日不过一说,是你自己起了心思要孙女去攀高枝,也是你在陛下面前多嘴多舌,如今大家一起倒霉,你凭什么打我骂我还要我不还手。让你儿子休了我!他要敢休,我就带着所有的嫁妆回娘家,看不饿死你们。”
高氏有恃无恐,继续用脚踢打费氏,叶巧巧和叶宁宁缩在一旁,谁也不敢上前阻拦,高氏一脚没收住踹在费氏心口,费氏惨叫一声呕出一口血,却还不死心狠命拽着高氏,最后两人一同跌倒在粪水里,又在地上撕打起来。
叶巧巧和叶宁宁慌忙上前想要拉开两人,结果踩在湿黏的地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木桶飞出去,紧接着又洒了几个人满头满脸。
这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已经多了不少人,聚在街角看着,其中有人认出费氏和高氏,说给身边的人听:“这不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和她的大儿媳吗?怎么打起来了?还一身的粪,臭死了。”
有人跟着议论:“我昨日听到点风声,陛下在承恩侯府休养,这几位惹怒龙颜被罚了。”
“对对,这还是看在承恩侯和明熙县主的面子上轻罚呢,听闻一开始陛下是要……”这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等人聚的够多了,喜胜站在门口将天子的口谕又念了一遍,这才让下人将几个打成一堆的人拉起来,费氏伤得最重,奄奄一息地叫唤道:“救命,二郎呢,我儿是一品侯爵,你们还不快找大夫来。”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等着咽气吧。”高氏脸上被挠了好几道,混着粪水显得狰狞又恶心。
费氏气的一下子厥过去,被下人嫌弃的拖进府门。
喜胜捂着鼻子道:“都扔到柴房去,别在这碍眼。”
下人们遂听命将几个人拖到柴房。
方才打起来,蓁蓁拉着柳氏退后,这时才看见她们的样子,不由泛起恶心,说道:“回去吧,娘。”
柳氏膈应道:“看了这一遭,我几顿都吃不下饭了。”
喜胜笑脸迎上来,恭敬道:“陛下让奴才给县主带句话,问您还满意吗?若是觉得罚的轻了,您就说一声,奴才立马就办。”
蓁蓁嘴角抽了抽,平心静气片刻,说道:“满意,有劳陛下为我操心了。”
围观的下人散了,蓁蓁陪着柳氏回去,柳氏说要回去补个回笼觉,蓁蓁便去叶怀钰房里,把他叫起来读书。
叶怀钰好动,坐不稳半个时辰,就从桌底下找出一个纸风筝,闹着让蓁蓁陪他去院子里放风筝,蓁蓁不胜其烦,只得答应。
两人刚把风筝放起来,叶怀钰跑了两步就撞到一个人,他回头看见一个黑衣男子,吃痛地揉揉手肘,嘟囔道:“怎么跟撞了铜墙铁壁似的。”
影八躬身向蓁蓁行礼,而后一阵风般走进楚凌渊房里,叶怀钰呆愣愣地看着,蓁蓁怕他好奇心过重,忙喊道:“叶怀钰,你风筝掉了,去捡起来。”
叶怀钰一脸委屈,小跑起来去捡风筝。
楚凌渊已经在承恩侯府待了三日,高烧已退,身上的红疹子也消了个干净,他却没急着回去,甚至打算再住两日。
影八进来时,一眼瞥见帝王脸上不常见的微笑,不由心底一寒,因为每次楚凌渊这样笑,必然有人要倒霉了。
“陛下,宫中一切如常。”影八低声禀报。
楚凌渊淡淡嗯了一声,敛起笑意,问道:“别苑那个女人,可招出什么?”
影八回道:“影七审了她一天一夜,发觉她心智失常,似乎是疯了,有用的没用的说了一堆,还一直重复着要见陛下,她说有重要的秘密,只有见到陛下才愿意说。”
楚凌渊皱眉思索片刻,就在影八以为他要答应时,帝王却满不在乎道:“不急,叫她等着吧。”
楚凌渊对贺依兰口中的秘密有那么一丝好奇,这个女人上次交给他的那张名单,上面所有的人都履历干净,身家清白,放到朝中凝聚起来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且不易漏出痕迹被章氏察觉。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这点好奇的弊端,贺依兰真的疯了吗?
楚凌渊并不怎么相信。
或是贺依兰想利用这一点,想要不知不觉的影响他……
那她未免异想天开,无论她手里的秘密是什么,都不足以让楚凌渊为此乱了步调。
听见院中传来的声音,楚凌渊顿时放下心中的从容筹算,面上阴诡的表情消失,带上一丝温柔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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