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哈哈笑了,道:知我者,戚曜也,你难得碰上点倒霉事情,我不来关怀一番,简直是对不起我自己。
青年听罢,捏紧了手心,才算是把心头那点怒意压下去,好悬忍住没有动手,那人见状,便又笑道:果然是十年如一日地能忍,戚曜,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
戚曜眸光沉沉,默然不语,并不接话,只任他自己唱独角戏,果然那人觉得无趣,遂问道:今日银海楼可有出什么事情了?
戚曜淡淡答道:没有。
没有那人咀嚼着这两个字,尔后笑了:果真没有?
没有,戚曜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道:难不成这回没见着我倒霉,你心中失望?
那人笑道:戚首领大人这话怎么说的?你我俱为内城护卫,你若遇上了什么倒霉事情,我也要跟着一起啊,所以
他话锋一转,声音中陡然带上几分压迫:银海楼真的没有出事?
戚曜心中微微一跳,但是在宿敌面前,他就是拼上一口气,也不能落了下风,遂咬着牙道:没有,叶首领大人若是无事,在下还有事务要处理,就恕不奉陪了。
他说完,抬脚便走,路过叶隐霜时,忽闻他道:戚曜,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真话,否则,事情的后果并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戚曜的身形微微一顿,才继续前行,口中轻描淡写地道:多谢叶首领关心了,你还是先打理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罢,城主不在,我听说那群老匹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就谢谢戚首领提醒了。
戚曜假模假样地道:彼此彼此。
他说完,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叶隐霜抬头看了看天上,一轮孤月,正睁着一双倦眼,俯视着这一座城。
戚曜从容离开,直到进了银海楼中,袖中紧捏的双手才略微松开,轰然一声,拍断了一棵一人合抱的古树,有几个护卫连忙过来,拱手施礼:见过首领大人。
戚曜扫视了他们一眼,神色阴晴不定,眼神中隐约带着的怒意,便是那几个人没抬头都察觉到了,遂行为举止愈发谨慎。
过了好一会,戚曜才冷冷地道:若是有人不想在银海楼里待了,与我说一声,我绝不留你。
那几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戚曜甩袖便走,临行前扔下一句道:把这里收拾一下。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厅后,那几名护卫才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一人心有余悸道:怎么回事?首领一回来就发这样大的脾气,好些时间没见过他如此生气了。
另一人道:大概是又遇见那位大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十分有理,遂纷纷道:难怪了
说的是。
却说戚曜进了后堂之后,到了一间隐蔽的屋子里,运转灵力,周身便亮起银色的光芒来,一头银蛟若隐若现,很快,光芒渐渐散去,露出其中的人来。
相长宁原本被关在虚无空间中,一片漆黑,此时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便见那青年出现在眼前,神色依旧阴沉,他倒是不慌不忙,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这是在某个房间内,遂笑道:阁下大半夜的把在下掳来此处,可是要对在下做什么事情?
戚曜看了他一眼,硬邦邦地逼问道:东西呢?
相长宁简直有些无奈了,他发现完全无法与此人沟通,道:在下早说过了,我并没有拿过你什么东西,你既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着笑了一声,悠悠地道:我看贵地这地方不错,正好我初来乍到,大半夜的还没来得及找个落脚的地方,还要多谢阁下收留了,感激不尽。
相长宁说完,还拱了拱手,于是戚曜的眼神愈发阴沉,他正欲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啸,轻若鸟鸣一般,他顿了一下,伸手招了招,一道银光便扑入屋内,环绕着他转了两圈,原来是一道传讯符。
戚曜打开传讯符看了看,尔后眉头微皱,指尖腾起一团火焰来,顷刻间便将那传讯符焚烧殆尽,黑色的灰烬轻飘飘落地,他警告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在此之前,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走,这银海楼中处处都是禁制,一个不小心没了性命,那就可惜了。
相长宁莞尔笑道:那就多谢阁下提醒了。
戚曜沉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很快,屋子里便安静下来,相长宁终于得以自由行动了,他抬起双手看了看,只见两手之间有一道银光相连,却是两条银蛟首尾相连,将他的手腕紧紧缠住,令灵力无法自如运转到手上。
相长宁看着那两条银蛟,自言自语地轻笑一声:有点意思。
确实如那青年所说,这个房间中处处都是禁制,用来困住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都不是问题,更不要说相长宁才仅仅只是结丹中期的修为,他透过隐约的窗纸往外面看了看,夜色沉沉,就连神识都被困住了,仅仅可以探出房间一丈之地。
这下麻烦了。相长宁想了想,忽觉储物袋中有动静,伸手一招,便将不妄铃取出来,很快,一团蓝色的光芒在空中闪过,落在地上,化为一名宫装女子,正是虺女。
她打量了四周一眼,道:你这是被人捉住了么?
相长宁懒懒地道:岂止,用不了多久还要被扔进府牢中去了。
虺女道:若我全力一击,这地方倒也困不住你。
相长宁摇头道:不成,且不说我如今灵力无法顺利运转,便是你强行突破禁制之后,这动静肯定会引来其他人,须知这寒渊城中,还有不少老怪物在,如此作为,无异于给自己立下了一个靶子。
虺女遂道:那你待如何?难不成当真要去那府牢中瞧一瞧么?我在那黑黢黢的玄水地宫待够了,不想再去那劳什子的鬼地方。
相长宁摸了摸下巴,忽而灵光一现,笑道:我请个人来帮忙。
他说的人,自然是今日才重逢的秦于晏了,拿到了他的识引,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相长宁简直都要佩服自己的运气了。
他迅速写好了传讯符,递给虺女道:如今我灵力无法调转,我在上面加了一道法诀,稍微突破这屋子里的禁制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劳烦你以魂力,将这道符送出去才是。
这有何难?虺女接了那灵符,往其中注入魂力,很快那灵符便化为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然朝屋外飞去了。
蝴蝶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处,它在月光下翩翩飞舞着,没多久便找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二层小楼,轩窗半开,烛光温暖,蝴蝶自窗口转了一圈,便直扑了进去,落在屋内人的肩上。
秦于晏略微诧异,他想不到这个点还有人会给他发传讯符,伸手拿起那蝴蝶,白光一闪,黑色的蝴蝶便化作了一张黄符,修长的手指将那张符拆开来,头一句便是:于晏吾友。
秦于晏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是才分别没多久的长宁,接着看下去,很快便将符纸的内容看完了,他沉吟许久,直到火苗忽地闪了一下,像是有冷风自窗外吹进来,惊醒了他,这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他先是去了邻近的那座楼,敲了敲屋门,很快,一个女子声音响起:请进。
师姐。
女子略微诧异道:师弟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于晏道:不瞒师姐说,确实有事想请师姐略施援手。
请说。
秦于晏便道:我听闻师姐与寒渊城的一位长老有些交情,能否请他帮忙,让我见一见银蛟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