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昏暗一片,他依稀听见远处狱卒的谈话声。
那狱卒隐隐约约在说:新帝即位,天穹又呈吉象,今年定是个丰年。
我也瞧见了,长龙盘空,久久不离,这吉象可谓是千年难得一遇了。另一人道。
凤咸王怔了一瞬,不知那吉象究竟是何样。
他只是想不到,他在牢中吃着冷饭的时候,新帝竟已继了位。
明明只是隔着一面墙,这一刹那,却恍如隔世。
他心道,或许他不是赌输了,而是从头开始便错了。
打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先帝出殡那日,三皇子厉千钧才全然康复,他面上已看不出什么患过天花的痕迹了。
都城四处皆在鸣钟,宫人身着素衣,从金麟宫叩头叩到了城门外,一行人皆在扬声大哭着。
百姓皆闭门不得出,唯恐冲撞了陛下的魂灵。
三皇子厉千钧走在其中,他脸上尽是眼泪,一时却很是茫然。
虽在宫里时,他也听闻朝中、宫中发生了不少变数,可真真出了屋门,同百官、宫人一齐哭到殡宫时,他才真切觉得,这一切都变了样。
变了,没想到凤咸王竟私通了妥那国,又被捉拿回都,没想到那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皇兄竟先走了一步,没想到父皇确实驭龙宾天了
一时间,他总觉得他丢失的,不仅仅是这一段不甚短暂,也算不得漫长的日子。
可究竟丢了什么,他自个也想不通,只觉得心里头想空了一大块,如何也填不上了。
在殡宫外,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席玄衣的皇姑竟将梓宫扶了出来。
先帝宾天,在出殡之时,唯有继位之人才能扶棺前行,没想到,那人竟是他那凉薄寡情的姑姑。
他早有听说,可就是不敢信,没想到继位的确实是她。
可为何会是她?
厉青凝扶着厉载誉的棺椁从殡宫里出来,抬眸朝厉千钧睨了一眼,淡淡道:起驾皇陵。
众人马不停蹄的往皇陵去,一路香烛不能熄,黄纸漫天飘着。
厉千钧跟在其后,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先帝为何将皇位留给、留给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那皇姑了。
跟在一旁的大臣沉声道:自然是因为当得起。
厉千钧大惊,低着头不敢多言,唯恐被人听见。
虽说先前是在养病,可他在屋里待了那么久,已和软禁无异。
被困在屋中的这段时日,他也常常在会想先前的事情,细细琢磨了许久,他才想明白了许多
日后定要谨言慎行,莫再轻易听信人言。
那新任的国师走在先帝棺椁之前,摇铃为先帝亡魂引路。
入了皇陵,又将先帝的棺椁放置好,诵了祝文又奠了酒,众人才纷纷退离那阴冷之地。
在回去路上,新帝和国师共乘一车。
gu903();车舆里,方才还装模作样的国师登时像是软了骨一般,伏在了新帝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