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还想嗤一声,却不由自主的笑出声,不自觉的回蹭一蹭,又飞快的板起脸:我才不会打你。
那让我看看,刚才打疼了没?言末再一次把脑袋凑了上去。
蒋云终于忍不住咯咯乱笑起来。
又是一通胡天胡地。
到了下午,蒋云跟着言末眯了一会以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邵虎打过来的,说是又发现了些新东西。
蒋老太爷被请进去以后,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只说要找自己的律师。
那律师也十分精明强干,口齿锋利,滴水不漏。
然而这一次,是在蒋家老宅里有了突破。
这处宅子里有两个地下室,一个是常用的储藏室,平时人进进出出非常热闹,另一处却少有人知道,而且大门紧锁,就算有人问起来,也只说是很久以前就废弃了的。
这回警察过去调查的时候,却有人直接把这间地下室供了出来。
开口的人叫人有些意想不到,竟然是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轻易不说话的蒋老太爷第三任夫人。
她还是那副柔顺又沉默的模样,说的话却句句戳中蒋老太爷的死穴,这些年来,她默默呆在老人身边,知道得比他的长子还要多,最重要的是,她甚至还偷偷留着录音和笔记,只把她觉得有用的东西全都记了下来。
等到警察来的时候,她便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就连调查的警察都呆住了。
蒋老太爷的长子蒋临渊也很不理解这个继母,甚至觉得,哪怕是自己做,都比她这么做更有理由。
蒋老太爷当初和她结婚的时候,可是签过婚前财产公证,照目前这样的情况,她几乎什么也拿不到。
我在乎的可不是钱,而是我这条命。她却说。
这女人大概五十出头,头发微黄,皮肤白皙,她的眼神温和,嘴角天然上翘,虽然算不上美人,却叫人看着十分舒服。
即便是这种时候,她依然是微微带笑,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我就知道老爷子总会有这一天,都盼了好久了。
蒋临渊不确定的问:爸爸当初是强迫你了?
她眨眨眼睛,还在笑:也不算吧,那时候我进来当保姆,结果你爸爸说是想要和我结婚,他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看着还是个体面人,又很富有,我就答应了。
那为什么
因为他就没把我当人来看啊,她无奈的微微皱起眉头,即便是这样,也显得十分温柔绻绻,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似乎已经将某种模式深深的固化在了她的身上,在他心里,我是他的奴隶,附庸,反正不是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不离婚?一个警察问。
离婚?女人笑起来,她的嘴角终于扬出来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警察先生,你可以去看看那边那间地下室,就知道我为什么不离婚了。
就此,那间神秘的地下室才彻底曝光。
地下室里,藏着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女人。
她的身体被处理过,但是因为时间实在太久了,在大量防腐措施的保护下,她看起来依然有些黝黑干瘪,但仍然能够一眼看出来,她生前是一个美人。
蒋临渊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这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名叫秦琴。
他木讷着声音说。
但是二十年前,她就已经下葬了啊,我亲眼看见的蒋临渊摇着头,难以置信。
据他说,二十年前,他的四弟,也就是这位继母的亲生子离家出走,继母生了一场病,没多久就死了。
她死了以后,父亲还伤心了很久,然后给她正常下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就奇怪了。
警察查验了这具女尸的死因,结果发现,她其实死于中毒,致死药物是一种慢性毒()药,很巧合的是,这种药在地下室的柜子里也被发现。
谁也不知道蒋老太爷是怎么想的,不但保存了他过世妻子的遗体,甚至还有当年谋杀她使用的药物。
蒋老太爷的现任妻子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刚结婚那几年,他很喜欢来这里,我偷偷跟着来过一回,那时候我就猜出来,这女人绝对是被他杀的,我出生的村子里有个猎人,说起他曾经杀死的猎物,就和老爷子说他前妻的样子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很多年前那场旧事,终于慢慢被拉开了遮挡的帷幕。
蒋老太爷知道地下室被人发现了,先是一阵笑,还是不肯说什么。
我深深的爱着我第二任妻子,所以特地保管了她的遗体。他说。
毒药?我不清楚,也可能她当年是自杀的?毕竟我们的小儿子突然失踪蒋老太爷深深的叹一口气,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那样。
我为什么要杀她?我们结婚二十年了,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彼此感情非常好,我爱她,就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一个完美的,痛失所爱的,悲伤的丈夫。
直到蒋云向警方提供了一份财产转让书。
这张薄薄的,早就已经失效了的纸,就是蒋云当初悄悄放在蒋老太爷卧室床头,让他脸色大变的东西。
第92章
蒋老太爷原本说起什么都是神态自若,直到看见了那张纸。
他先是呵呵的笑,继而眼睛看向别处,很不屑的说:这东西有什么用?早就失效了,一张废纸而已。
警察先生,他定了定心神,又转过脸,深深的看着他对面的警察,我是一个生意人,一个富有的生意人,这种合同我签了不知道多少份,和我现在的妻子,我也同样签过类似的东西,法律上的问题我也了解,这东西已经失效,没有用了就像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这份财产转让协议看上去十分简单毫不出奇,只承诺,蒋何康先生在婚前为秦琴女士设立一个专门的投资账户,其中资产及其后续收益不作为婚内共同财产分配,后来又有一个补充条款,这个账户的指定继承人,为秦琴女士之子蒋临均。
我的现任妻子,蒋老太爷轻蔑的笑,也有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协议,只不过她没有生育,我只是保证了我死以后她的基本生活,这说明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您不觉得吗?
蒋老太爷微微笑着,眼皮却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
gu903();他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虚弱的说:我是一个老年人,需要充足的休息,我现在累了,没有力气再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