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为父已经代你应下了。如今你年纪也不小,成天在家中无所事事,游来荡去像什么话?出去多长点见识,回来能有个人样子,我与你娘也算能放心了。五皇子办事沉稳有度,你既怕添乱,在外面做事说话多动动脑子,收敛收敛你的脾气。

苏和向来不敢违逆父亲,压在喉咙里的最后那点声音终究还是放弃,垂头默不作声地样子看不出半点是心甘情愿的。

皇上看在眼里,心中幽幽叹息,他们做爹娘的为这些孩子操碎了心,谨之虽然顽劣却十分敬重苏相,而自己那个鲜少留意的儿子哪怕直面自己也没几分表情,没点烟火气。

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都看不明白老五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如果说是为了博得苏相好感那实则是太不聪明了,毫不遮掩地将野心露出来只会招人嫌。萧詹是这么蠢的人吗?显然不是,这般年纪便能藏得住城府,连他这个父亲都自叹弗如。所以这小子这会儿赶着过来做什么,连他这个父亲都看不透。

萧詹昨儿已经知晓谨之会进宫,一大早起来心便飘出去了,催着良如去打听苏家父子来了没有。

好一阵良如喘着气从外面跑进来,回道:主子,到宫门口了,皇上身边的桂公公在那迎着。

常思正站在一旁为主子盛汤,听到这话手顿了顿,继续做自己的事,将汤放在主子面前躬身退下,将心底将要涌出来的羡慕与难过一并压下去。他不过是个奴才,是那人的一道虚影,即便再怎么像主子也从没正经瞧过他一眼,人应当知足,能待在主子身边伺候他就满足了。

萧詹当下起身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匆匆出去了,本是不苟言笑的人,可这会儿眼睛里像是装了浩瀚璀璨的星河,光芒大盛,美得让人惊叹却也分外刺眼。

那碗粥到底还是凉了,逃不过被宫人撤下被舍弃的命运。

萧詹边走边整理衣衫,他今儿穿了件暗纹长袍,步伐不似往日沉稳,衣摆稍显凌乱,才出门便被人拦了去路,那张令他厌烦的脸上带着欣喜:是要去见你父皇吗?你那天同你父皇说了什么?他怎么愿意见你了,是不是将来

萧詹眼底的那片星光刹那间被吞噬重新变成一片黑暗,冷声道:母亲慎言,你我眼下处境如何还需儿子明说?把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宫里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母亲应当比我更清楚,话说多了仔细连今儿的饭都吃不安生。

在儿子这里受了好大的一个没脸,让本就愤懑不甘的娘娘更加恨,连唯一能指望的人竟然都敢这么对她,怒道:混账,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报答我的生养之恩?

这会儿谨之应该已经见到皇上了,萧詹还有话要同他说,实在没功夫应付眼前这个疯狂的母亲,丢下一句:儿子有正事要办,晚些回来再由母亲责罚。便匆匆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萧詹疾步赶到殿外,将眼底的热切敛去,看着迎上来的年轻小公公道:如何?

小公公垂头恭敬地说道:圣上问小公子愿不愿同您一道下江南,小公子怕给您添乱便拒了,苏相不同意,这事成了。

萧詹勾起唇角,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应了声:去通禀吧。

萧詹向来不将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如今他被拉入这场生死角逐之中,那些藏于地下的力量也不必再遮掩,与权力争夺之上他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幼时被兄弟欺辱,各宫娘娘冷眼蔑视,就连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多有刁难,这些过往他不屑想起却在他的心上印刻了痕迹,唯一能够消除的法子便是原样奉还。

但是与萧詹来说,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不如苏和对他的漠视来的伤心和难过,一番痴情却完全入不了心上人的眼,每一次相遇,苏和对他视若无睹似是针扎一般痛得他连吸气都觉得难。

好在这一世他和苏和再不是陌路人,即便不爱也无妨,只要有朝夕相对的机会,他就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即便苏和是块冰冷的石头,他也会不遗余力将他给焐热。

踏入宫殿,萧詹眼底的锐利瞬间敛去,垂下眼睑后依旧一片云淡风轻,跪下请安道:儿子詹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眼站在身侧的苏相,难得脸上带着几许笑意:起来吧,没外人。出行所需可都准备好了?

萧詹应道: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动身。至于那爷孙俩暂时不便露面,儿子已经差人将其安置妥当。京城人多眼杂,难免有不死心的恶徒混迹其中想来个死无对证,人命关天,有劳老师多加照拂。

苏相闻言爽朗一笑:这好说,倒是我家那小子怕是要拖累五皇子一阵,如有不规矩只管训,也好磨磨性子。

萧詹从进来这才抬头看了苏和一眼,只见那人漂亮如玉的脸上是强扯出来的笑,眸海中荡漾着满的要溢出来的不满,他只当看不到,笑道:老师放心,谨之与我是同窗之谊,且与我脾气相投,这一路我定会护他无虞。

苏和不懂为何父亲竟这般向着五皇子,就算这人真有治世之才是值得人称颂的好皇帝,可皇上心中的继位人选压根不是他。

苏家向来不掺和储君之事,他与六皇子交好也是私下情意,没人能将他们与六皇子和韩家归作一路,可这阵子父亲对萧詹未免好过了头,就连自己与谁交好都有几分干涉的意思。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父亲动了扶持萧詹的心思,那他将萧詹推到人前岂不是害了苏家?

权臣一朝失宠沦为阶下囚祸及世代子孙之事古来有之,当下皇上恩宠犹在,那些人尚且不敢有所动作,若是圣上一旦那些皇子背后的各家势力势必会将矛头对准苏家,为这个自己一心想要远离的人做箭靶子值得吗?

他这些天反反复复所思依旧觉得萧詹是个不可招惹的大麻烦,瞬时一直回荡在心田的那点犹豫和不忍烟消云散,不觉间与萧詹的视线相碰,他不动声色地转开只当未看到。

萧詹嘴角的笑慢慢滑下去,这阵子谨之对他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这次南下是他有意为之,触了谨之的逆鳞惹人不快是他活该,心里虽急,但眼下也没什么机会解释,只求私下里谨之能听他多说几句。

好在他之前就已经与皇上说的差不多,眼下也没什么要叮嘱的,说了两句旁的便让他们退下,说是与苏相有事相商。

萧詹毫不在乎当下朝堂与宫中的风起云涌,这个天下从他重生回来的那刻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旁人作何美梦想如何折腾他只管在一旁静观便是,最要紧的还是先哄好眼前的这个小祖宗。

两人退出来,苏和要等父亲一起回去,这会儿也不愿在外面枯等,想到好友近来心情沉闷不愉,他打算去见见萧炎。因他舅舅的牵累,向来得皇上厚爱的皇后也只能在宫中思过,而萧炎俨然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

若是萧炎得知自己也要远行,往后也没法一起说话,那般爱笑爱玩的人孤零零的会不会难受?

他拧着眉头刚迈开步子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扯了一下,不耐地回头,口气略冲:做什么?

萧詹愣了愣,抿着唇笑道:谨之,你难得进宫一趟,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我让人备好茶和点心,你帮我看看近来新得的字画可成?是山水画作造诣极高的陆源之作,可我所得画的却是农家小院之景,字迹和印章皆出自陆源,似真非真,我是外行人,好不容易得了样宝贝,要是被人糊弄反而闹了笑话可真是丢大人了。

gu903();萧詹说话的时候拿手指碰了碰鼻头,笨拙地想要遮掩自己的尴尬,向来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片澄澈的光,干净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