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原本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绕了几圈又咽回去,他是没什么大本事,唯独爱风雅之物,萧詹才起了个话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东西,只碍于心里的那点别扭所以面上看似平静,不情愿地说:既然如此,那苏和便献丑了。
萧詹示意他先走,自己一手负在身后缓步跟着往前,狭长的眼尾上扬,整个人都好似沐浴在温柔的春风中,心里欢喜的要炸开花。
方才苏和怕是要去找六弟的,他对谁都可以大方,唯独对自己爱的人吝啬,不允许任何人抢走苏和。且苏和看似精明却也糊涂,一听到名家字画便走不动路,萧詹原本是想送他讨他欢心的,不想还得使心眼在这上头。
萧炎
上辈子他们皆是一败涂地,而这一世萧詹会将此人彻底从苏和的人生中驱逐,韩家那点事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狂风还未来,他们已经遭受不住了吗?
得到天下的滋味如何?索然无味罢了,可这一世为了苏和,他不得不再次坐到那个位置上,如置身琼楼玉宇的寒意和孤寂,因为有苏和的陪伴而会消失殆尽吧?
第二十三章
谨之,你再怪我吗?我当时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虽想你与我同去却无意强迫你,至于老师那里,我
萧詹小心地斟酌着生怕哪句话使得苏和不悦,他虽然急于让苏和完全融入自己的人生,可又怕太过热切将人给吓到,只能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试探。
只是他的一番用心在苏和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底全数透给他,却被打断:我与五皇子同窗之谊,那点小事不值放在心上,您多虑了。至于我父亲,他一番苦心为我,这一路怕是要拖累五皇子了。不过谨之有分寸,不会打扰到您办正事,中途若是寻到个游玩的好去处我便待几天,到时候便打道回府。
萧詹唇角的笑当即垮了下去,苏和就是有这般的本事,能在他感觉到希望的时候狠狠地给他一刀,可惜着还未完,苏和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难堪。
父亲欣赏五皇子的才华,所言所行皆是看在师生情谊上,外人若是胡言您莫要放在心上。这天下大事,该我父亲过问的他断然不会懈怠,至于旁的事,他如今也上了年纪,能偷得些许清闲便让他清闲些吧。我母亲身子也不怎么好,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记挂着。
萧詹做了几十年的皇帝,自问看人心最准,更何况此时的苏和在老谋深算的他面前不过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娃娃,连谎话都说不圆。但这才是苏和的本性,许是近来受了苏相的敲打不再直言直语,不然也不会说的这般委婉。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是细细想想便能品出其中的味道,这是明着警告他别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拢苏相,苏家不会掺和。
苏和傻吗?这人一点都不傻,跟着苏相早已经将这世上所有人的用心摸透,他虽贪在大事上倒不糊涂,而且有心角逐皇位的众位皇子对他甚是客气,不然他私下里收的那些东西早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途径御花园,几位娘娘正在亭子里赏花,在正中间坐着的正是萧谭的母亲魏贵妃,两人避不过只得过去请安。
苏和自小生得讨喜,嘴又甜,背后又有个做宰相的父亲,这些娘娘们全都乐意给他个好脸,那热乎劲儿就和对亲儿子似的。
有阵子没见你进宫了,没有你给我们讲外面的新鲜事,这日子总觉得少了什么,你们说是是不是?
魏贵妃娘家显赫,眼下她的儿子又是最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身边自然少不了巴结的人,这话一出更是不缺人附和。
苏和躬身行了一礼,笑道:这阵子跟着众位皇子们做学问,天天被父亲盯着哪儿敢放肆,能跑出去吃两顿好的就得偷笑了,有趣事听的地方向来鱼龙混杂,谨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哪儿跑,不然父亲怕是要扒了我的皮。娘娘们疼爱谨之,谨之也想多带些乐子给娘娘们解闷,只是
苏和一番话逗得众位娘娘们全都笑得合不拢嘴,魏贵妃点头:倒是难为你了,苏相严厉满朝上下无人不知。要我说,也是以前你做的糊涂事太多,要不然苏相也不会管的你这么严。
苏和连连应是:正是如此,谨之现在也知道错了,往后再不往那些不正经的地方钻了。劳烦娘娘们再多等阵子,待谨之寻到有趣的事儿定会进宫讲给娘娘们听。
这宫里娘家背景不俗的娘娘们什么事儿不知道?市井小民的生活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算不得上什么,谁家的婆娘凶悍爱吃醋,男人不过多看了一眼路上的小娘子就被凶婆娘追了几条街,这些从姑娘时就被关在深院里的娘娘们自然没什么机会知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苏和一讲便觉得有趣,所以只要见到他便缠着他多讲讲。
她们为娘家、为权势、为儿子的前途在后宫里尔虞我诈,殊死争斗,日子过得索然无味,闲暇时听听这些趣事也算个好消遣。
魏贵妃端起茶抿了一口,锐利狭长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萧詹,轻笑道:可惜苏夫人生病不常入宫,我本来还想当个牵线媒人,谨之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吧?可有中意的人了?若是不嫌我多管闲事,不如给你留意着?
苏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眼萧詹,却见那人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和一棵没感情的树,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赶紧笑道:娘娘一片好意,谨之受宠若惊,只是成亲之事还得双亲同意才行
魏贵妃嗤笑一声,笑道:苏相也真是的,把个好好的孩子吓成这样,你自己是个什么心思?
苏和一脸羞窘,咬了咬唇,笑道:谨之听双亲的。
旁边一位娘娘笑道:瞧谨之脸红的,贵妃娘娘还是放过他吧,苏夫人不便走动,谨之的长姐苏棠回京了,您若是真有心不如将苏棠叫来商量不是正好?
魏贵妃含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发髻上的步摇跟着轻晃:瞧瞧我这记性,苏棠的相公调任京城,我原本还想同她道声喜,近来忙宫里的事情忙得昏了头,竟把这茬给忘了。也成,改日我叫苏棠来宫里坐坐,这丫头性子随了苏夫人,若是她中意,苏相两口子想来也是乐意的。
苏和对此没什么想法,若是魏贵妃说的小姐真和双亲与长姐的意,他也不会不答应。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瞧着风光照旧躲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向来懒,不想与谁私定终生到最后却闹得两败俱伤,而且家里人这般疼他,他未来的夫人必定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成亲后朝夕相对,不愁生不出情意。
魏贵妃顺了心,这才看向站在身后的萧詹,淡淡地说道:五皇子这是做什么去?听谭儿说近来你和谨之关系甚好,往后记得喊上你四哥,天天放学待在宫里摆弄些花花草草,我真怕他被那些个死物给弄傻了。
萧詹低头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是。
魏贵妃对这个一身阴森气的孩子向来没什么好感,更何况他还动手打过自己的儿子,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撑自己的脸面,这是宫里人都会的本事,只要萧詹不是傻子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待了片刻,苏和和萧詹得以离开,御花园的花团锦簇,蜂蝶欢舞已经再看不到了,他们走了一处小径,两边高大的树木将阳光遮挡,赠给他们一片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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