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年前应如是至镜明宗一行后,容洵便闭关修行,一心寻求突破。或许是应如是那顿毒打对他起了意外的作用,前世他晋升渡劫的时间,比之此世,要晚上许多。
“真是恭喜容少主了。”闻人昭越着一身南疆装束,发上簪了重重叠叠的银饰,繁复精致。“玄阴覆灭,容掌门又晋升渡劫,你心中可是如愿了?”
如今罗浮教重现苍栖州,与天水阁分庭抗礼,她便无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得以恢复罗浮教圣女应有的打扮。
当日容氏与镜明宗叛出天水阁时,昭告天下的理由就包括容玦父母,实是为天水阁命玄阴刺客暗杀而死,是以此时闻人昭越才有如此一说。
“玄阴覆灭,的确是件好事。”容玦笑容如常,眼中却是一片幽深。“叔父得以突破渡劫,我们反攻天水阁的可能,便又大上许多。”
闻人昭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容洵晋升渡劫这件事,她当然不可能如容玦一样高兴。
镜明宗等仙门世家之前敢正式叛出天水阁麾下,是因闻人昭越的母亲顺利突破了渡劫。
这两年来,众多仙门世家以罗浮教为首,作为罗浮教圣女,闻人昭越的身份也就十分特殊,容玦在她面前也需低头示好。
而今身为镜明宗掌教的容洵也晋升为渡劫修士,罗浮教的地位也就不可能再那般超然。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利大于弊的。就算几年前天水阁有一名渡劫意外陨落,但也仍有六名渡劫修士,容洵晋升渡劫,便叫闻人昭越母亲身上的压力轻上许多。
“五年前,天衍宗应如是离开镜明宗,又去了天水阁,桑南淮因与她一战重伤,至今尚在闭关。阿娘说过,一旦他出关,战局便不会再这样顺利。”闻人昭越说起正事,神情肃然。
这两年间,许是经战火洗礼,比之从前,她身上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势。
桑南淮闭关,天水阁内派系众多,即便是渡劫修士之间也多有龃龉,轻易不愿听从调配,以致天水阁在面对反叛的仙门世家时竟然节节败退。
之前便是有渡劫修士出手,罗浮教教主联手众多洞虚,也未曾败退。
但桑南淮一旦出关,形势又会为之一变。
罗浮教教主如今只是渡劫中期的修为,而桑南淮早已是渡劫后期,若是正面相抗,绝无胜算。
“那我们只能希望,那位应前辈带给他的伤,能更重上一些。”容玦语气如常。
闻人昭越眼神一冷,讽刺道:“的确比你身上的伤,更重上许多。”
五年前那场寿宴,应当是容玦此生最为狼狈的一天。
此时听闻人昭越这般说,容玦也未曾变色,反而点头道:“若非如此,怎么会让堂堂天水阁阁主闭关至今。”
闻人昭越盯着他,微微眯了眯眼,开口道:“容玦,你该知道,我们现在站在一条船上。”
她总是觉得,他有所隐瞒。
容玦笑了笑:“圣女放心,我自不会忘了这一点。”
如今镜明宗和罗浮教,生死都已经系于一处。
闻人昭越无心与他再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容玦含笑看着闻人昭越,嘴角始终勾起一抹弧度。
他有所隐瞒,罗浮教也不见得对他毫无保留。如今他们虽是在合作,但共同的敌人消失后,谁又知道形势会如何?
玄机楼有载,龙雎一十八年夏,镜明宗掌教容洵晋升渡劫,其后天水阁有渡劫领治下仙门世家联手来攻,为容洵所败,大军溃散,天水阁声势因此再受重创,投奔镜明宗者众。
又三月,罗浮教圣女闻人昭越与清溪容氏少主定亲,清溪郡内一片欢腾。
长陵看着玄机楼传来的消息,忍不住挑了挑眉。
“师姐,看来天水阁这次,说不定真有倾覆之虞啊。”长陵看向自旋梯上走下的太上葳蕤,感慨道。
他抬手,玉简腾空而起,落在了太上葳蕤手中。
神识扫过,太上葳蕤未曾显出意外之色,苍栖州的变故,除了提前近百年,其他倒是与她记忆中未见太大差别。
“没想到那个容洵,竟然也能突破渡劫。”长陵轻啧一声,略感不满。
他帮亲不帮理,何况那容洵还没有理,这样的人,如何配让师姐唤一声师尊。看来应前辈那顿毒打,还是轻了些。
应如是前去镜明宗一行,长陵等人花大价钱从玄机楼买来了留影珠,这样精彩的场面,没能亲眼见到,实在太可惜了。
“师姐,怎么不见燕师兄?”
他已经习惯了能在太上葳蕤身边看到燕愁余,此时不见他,还觉奇怪。
“天衍宗传令,有魔修流窜入北域,命他前去除魔。”太上葳蕤回道。
从燕愁余来小孤山已经过了半年有余,其间明若谷也未曾去信催促他回到天衍宗。对这个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弟子,明若谷虽然严厉,但也并非真的不近人情,否则燕愁余也不能在太上葳蕤身边留下这么久,连除魔之地也在北域之中。
太上葳蕤拂手,玉简回到了长陵手中。
“我要去一趟苍栖州。”她开口道。
“啊?!”长陵有些意外,“为什么?”
苍栖州的乱局,好像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与天水阁,尚有旧怨未曾算清。”太上葳蕤看向窗外,裙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此行为救人,也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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