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厉云生惶然地看着她,似是第一天认识她这人,腐书网的大小姐,动起刀子来,可比同龄人利索多了。

求生欲使他选择了屈服,确定他的嘴被堵着无法发出声响,至秀定定地站在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厉少爷毛骨悚然,想哭。

直到他挂在脖颈的怀表指针走了两个刻度,至秀擦去匕首上的血迹,重新收好,三两下弄散头发,轻轻扯动衣领,在厉少爷哀求恐惧的眼神中迈开步子。

她不想杀人,当然,厉家少爷也不能死在小巷。人死了,性质就变了。

软着手脚从街角走出去,负责看守的厉家下人轻佻地冲着这位大小姐吹了口哨。

至秀走得越来越快,慢慢地,从走变成了跑。

得赶紧逃。

趁厉云生被人发现时,藏到安全的地方。

哪里安全呢?

至秀唇色苍白,指尖阵阵发冷。

她不是不怕,遇上这样的事,谁会不怕呢?可她已经没人依靠了。

至家靠不住,所有人都靠不住,拚死保住了清白,厉云生在她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会变本加厉地找补回来。

可她又能逃出多远?生死危机悬在心尖,就只能跑,一直跑,不能停!

不知过去多久,守在街角的下人终于意识到不妥,待看到躺在地上流了满腿血的少爷,胆都要吓破了。

来人,快来人!少爷被那个女人刺伤了!

昏昏沉沉里厉云生挣扎着睁开眼:追去追,本少爷要她生不如死

厉家玩了命地找人,闹出来的阵势不小。

百货大楼,至秀躲在更衣室的角落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满了冷汗。

一辆纯黑色的汽车缓缓停在门口,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列队整齐的保镖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

大楼负责人谄媚地朝着来人行了个礼:见过春少爷。

黑帽、白袍,面无血色的俏脸,深邃冷然的眸。一身矜贵。

轻巧精致的金丝眼镜泛出细碎的光,春大少爷冷漠勾唇以示回应,在下人小心搀扶下抱着药罐子迈进门。

负责人边走边热情介绍:咱们这儿最好的一批货已经给您留着了,春少爷试试?

嗯。简短没有多余感情的字眼。

负责人笑得和朵花似的:快,快把货架抬过来,供春少爷挑选!

挑挑拣拣折腾了一刻钟,外面乱了起来,嘈杂的声音传进来,春少爷不悦蹙眉:怎么回事?

随从匆匆折回:回少爷,是厉家。在大张旗鼓找人,想要冲进来,被咱们的人拦住了。

找人?清越澄净的嗓音飘出来,春少爷斯斯文文地将金丝眼镜摘下来,掀唇浅笑:这里不欢迎他们,滚远点。

第5章【05】

在凛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儿,春家便是无冕之王。单纯靠着笔杆子称王称霸的年代早就过去,有权有势有远见卓识的家族,无论何时都能屹立不倒。

对上正儿八经的一流世家,便是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厉家也得学会俯首。

很快,春大少爷的话传了出去。

百货大楼门外恢复了令人满意的安宁。

厉少爷受伤了,大腿被人戳了个窟窿,惨白着脸被下人急哄哄送去就近的医院。伤了又如何,便是死了,春少爷觉得吵了,他们照样也得捏着鼻子退去。

更衣室,听着外面趋于平静的声音,至秀悬在额头的冷汗吧嗒落下来。

汗水顺着下颌砸在地上,砸开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水渍。

逃过一劫了吗?

方才说话的,是春家少爷吗?

隐约听到有人喊春少爷。

脑子乱糟糟的,一片混沌。

她伤了厉云生,再怎么说也留了厉云生性命,可她伤了厉云生,反过头来,厉云生想要她的命。

她不后悔对厉云生痛下狠手,只是今日侥幸藉着春少爷的势逃过一劫,明日呢?

找不到她,厉家迟早会对至夫人下手。或许现在已经下手了。

至秀拧着眉,神思急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

春少爷?大楼负责人茫然地杵在那,灿笑:春少爷看什么呢?

长相阴柔的春少爷玩味地歪过头:想知道?

充满戏谑的眼神看得负责人心底一凉,往往性情孤僻的权贵都不喜人多嘴多舌,反应过来他连连赔笑:不、不想知道。春少爷随意。

春承侧身微动,轻薄的镜片反着光,看了眼更衣室方向:喏,那里有人吗?

没人。知道春少爷要来,特意检查过的。

哦?没人?春承笑意更甚,提了看得过眼的新衣,抱着药罐子,长袍下两条腿从容迈开。

随从作势要跟,被他淡淡地看了眼,当即止步。

像是玩闹一样,更衣室的门一间间被推开,越来越近的动静听得至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要被发现了吗?

最里间的更衣室,门忽然敞开。吱呀一声响,至秀屏住呼吸,心弦绷紧。

门开了又合,隔着一道帘子,望不见人影,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香味,春承确定里面藏着人。

咦?别怕。

这话来得太突兀,没有起到安抚效果,反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至秀躲在角落不敢吱声。

世家出来的子弟,好的太好,坏的太坏,她不敢考验人性善恶,在那道帘子未被挑开前,她能做的,只有假装不存在。太过慌乱的心绪,以至于令她忽视了那道嗓音其实有种陌生的熟悉。

看不到人,春承笑得却比往日都要开心。这伤了厉云生的女子,怪可爱的。不吱声、不冒头,就以为能瞒过去?

掩耳盗铃,又如惊弓之鸟。

春承上前一步,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佻开帘子,声音愉悦:那我进来了?

真要进来了?

别!

春承笑得肆无忌惮,果断收手,退出两步:哦,舍得理我了?

怎么听都有股调戏人的韵味。

至秀大着胆子抬起头,唇瓣咬得失了血色,她死死盯着几步开外那道绣着虫鸟的布帘,只看得见一双低调奢华的靴子,柔声恳求道:你、你能走开吗?

走开?春少爷慢条斯理地抚弄衣袖:不是很厉害嘛?敢刺伤厉云生,怎这会不敢见人了?

蓬头垢面,不敢唐突春少爷。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凛都有谁不知义薄云天春少爷?

这高帽子给戴的。难道不是病病歪歪春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