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承眼角渗出薄薄的一层湿气,像猫爪子在人掌心挠呀挠。
至秀偏过头,满脑子非礼勿视。须臾又觉得有趣,她和春承,上辈子同床共枕,怎么这会只是看她一眼就不行了?
人心变得可真快。有了杂念,就不得不开始注重规矩,再讨厌规矩。
她温柔地捉了春承手腕:别睡了,起来洗漱,我给你做了药膳,你要吃吗?
药膳?想到那些色香味美的膳食,春承懒洋洋地睁开眼:吃之前你得扶我起来。
你自己起不来吗?至秀语气不自觉带了嗔意。
起不来呀。我这会骨架子快要散开了,不仅累,还软绵绵。阿秀,秀秀,快扶我起来吧,不然我还能睡
至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眼睛,笑容里带了浅浅的宠溺:春承,你这是在耍赖。
生病的人总是要有特权的嘛,你知道我在耍赖,那你来不来?
来什么来?至秀笑着俯身去扶她。
为首的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姑娘疾步赶来,客客气气阻断了未来少奶奶的动作:大小姐!这伺候人的事哪能容您来?
小姑娘身后站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年轻丫鬟,各个以震惊的眼神盯着至秀,盯得至秀不得不松了手。
啊,梨花,你春承刚要说不必了,你退下吧,哪知尽职尽责的梨花姑娘根本不给自家主子说话的余地,小嘴张张合合,脆生生地搅得春承忘了要说什么。
病弱的春少爷茫然地瞅着为避嫌被请出门的秀秀,门吧嗒一声关好,梨花姑娘苦口婆心劝道:少爷!少奶奶还没进门呢,就是进了门,您这身份,也不好教她伺候更衣啊!
是呀是呀!少爷,您有我们,不用劳烦未来少奶奶的!
对啊,我们自幼被养在府里,不就是为了少爷衣食住行忙碌的吗?
七嘴八舌,听得春承头更疼了。
她万分想念起冷冰冰的桂娘,至少桂娘少言寡语,从不烦她。
等到一群小姑娘各自发言完毕,她板着脸:她是少奶奶还是你们是少奶奶,还不把人给我请进来?
梨花瞪圆了眼:少爷!万一被
她知道我的身份。慌什么?春承无力地倒在床上,见人杵着不动,眼神微冷:去呀!
哦哦!少爷莫急,莫急梨花转身去请人。
被挡在门外的至大小姐心里却是来回翻腾:先是美貌性冷的桂娘,再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想着房间不知如何的场景,她脸色微沉,转身下了楼。
第16章【16】
春大少爷里衣微敞,肤白胜雪,坐在床上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梨花跑去请人,杏花杵在床前,连声哄着要为她更衣,被春承果断拒绝。
隔着一道门,能来早就该来了。可人还没回来。意味着什么?
春承很不开心地瞥了房里一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秀秀本来是要为她更衣的,结果这些人把她赶了出去,这下好了,人走了,不回来了。
少爷?杏花赔笑道:您若早知会一声,我们我们也不会失礼于人。少奶奶那儿我们去说,都是我们的错。误会了,误会了!
你们去说?春承小脸没有多少血色,她慵懒地裹紧被子:省省吧,秀秀估计不想看到你们。
咦?这是为何?难道少奶奶对少爷
是你们太吵了。春承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微蹙的眉缓缓舒展开:秀秀喜静,以后当着她的面,你们都给我安分点!
哎,行,我们绝对老老实实的。绝不打扰少爷和少奶奶培养感情。
说什么呢?我和她春承张了张嘴,这事根本没法解释。对上杏花意味深长的笑,她深觉无趣,挥挥手:好了,你们都出去。
少爷不要我们服侍吗?少奶奶这不还没过来嘛。
不用你们了。你们在这,她十成不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出门请人的梨花心虚地走进来:少爷,少奶奶说请您动作快些,她在楼下等着呢。再不下来,药膳就要凉了。
春承哼了声: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呀,就知道给本少爷惹麻烦!
小姑娘们无从反驳,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
至秀等在楼下,看着窗外渐渐多起来的人烟,心思不知飘去了哪儿。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回头望去,那人一身银灰色长衫,袖口微卷,露出绣工精细略显骚气的青藤花。
春承抱着猫耳玉罐,鼻梁架着金丝眼镜,见她看过来,温温和和地笑了笑。
她一笑,至秀那点小绮思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快速钻回了安全洞口。整个人清清淡淡的。
摸着猫耳朵,春承了然地收了笑,心想:秀秀又在闹别扭了。
早呀,秀秀。
至秀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打开特制的雕花食盒,摸了摸碗碟,感受到余温,她依次将饭菜取出来:先用饭吧。
三菜一汤,既是药补,也是食补。光闻着香味就令人食欲大开,春承由衷感叹道:这顿药膳,秀秀没少花费心思吧?
还好。
多余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字眼没有,春承准备好的奉承词堵在喉咙,拾起长筷,决定先填饱肚子。
你那些侍婢呢?
咳咳!
心里话就这样随随便便吐了出来,不仅如此,还惹得春承犯咳。心急之下,至秀赶在众人有所反应前,抢先一步将汤勺喂到她唇边。
春承咳得眼角泛泪,张口便去喝汤。
一勺一勺喂送过去,至秀问:好点了吗?
弱不禁风的小可怜,抬起头,不说话,眼神透着委屈。
两相对视,至秀猛然察觉自己之前的情绪过于幼稚。春家就这根独苗,便是有十个八个侍婢又怎么了?前世的春大小姐不也有四个贴身婢女么?
见她不语,春承放下长筷:笑一个?你笑一个我就好了。
至秀眼神无奈,红唇扬起,笑容清甜。
哎呀,秀秀笑起来真漂亮。春承吩咐阿喻重新取了一副竹筷。
至秀不明所以:要做什么?
春少爷接过筷子夹了笋片喂她:来,你也尝尝?
我来之前用过早饭了。
尝尝呀。见她犹豫,春承一愣:不爱吃竹笋吗?
爱吃的。
那尝尝呀,哪有我吃你看着的道理?春承得了便宜还卖乖:秀秀,这笋可好吃了,酸酸的、脆脆的。
被人夸奖厨艺总归是好事。大小姐轻笑:我亲手做的,味道如何,我能不知道吗?
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
gu903();春承玩味一笑:你做的和我喂的,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