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零轻轻嗯了声: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你还有这手艺?周绾眼底淡去不屑,认真把玩那触手润滑的横笛:哼,你想跟着那就跟着吧,不过去哪玩得听我的!
啧。王零笑意横生:没想到堂堂周小姐,这么好哄啊。
呸!谁要你哄了!闭嘴!
绾绾。王零指了指不远处的游船:你看那人,是不是阿秀?
阿秀?周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激动:可不是阿秀嘛,除了阿秀,谁能美成那样?哎呦,我家阿秀两天不见怎么看起来更美了!船家,快靠过去!对,就是那艘船!
周小姐摩拳擦掌指挥着,王零沉默瞥她,欲言又止,一副看二傻子的神情。
喂,怎么回事?你那是什么眼神?
王零缓了缓:你只看到了阿秀,没看到上面坐着的春同学?
春承?周绾举目望去,喜色更甚:春同学那是在笑吗?我天,他一个男人怎么能笑得那么甜!
王零轻揉眉心:你忘了她二人是何关系了?贸贸然跑过去,会不会打扰到阿秀,你就没考虑过?
周绾低呼一声:有道理!阿秀这会单相思,假期和春同学相约游湖,大好机会哪能被我破坏?那、那我要船家退回去?
来不及了。春同学看到咱们了。
游湖撞见熟人本就在至秀意料之中,是以见到周绾和王零,她接受良好。将人请上船,至秀笑道:你们怎么凑一块了?
说到这周绾满肚子委屈,干脆不说。简单寒暄过,隔着一方茶桌看对面的春承至秀,越看越觉得登对,不由起了搭桥拉线的心思。
周绾亲昵地靠过来挽着至秀手臂,因了一些话不方便被身侧的人听到,她柔声道:春同学,你能让让吗?我和阿秀要说点私房话。
私房话???
春承下意识看向至秀,至秀冲她一笑,板着脸退远坐在船尾看流动的水面,频频往身后看去,就不知周绾同学和她家秀秀鬼鬼祟祟说些什么。
她多少懂些唇语,却不好仗着有点本事窥探旁人隐私。
被嫌弃的春同学凄凄凉凉地坐在船尾吹风,好在时节和暖,不用担心她身子受不住。至秀放心地收回目光。
阿秀和春同学,这两天可有进展?
至秀轻笑:有。
周绾瞬间两眼放光:他亲你了?还是你亲他了?
王零以拳抵唇清咳一声:阿秀,不要听她胡言。不如你和我们说说,你们之间,具体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室友全心全意为她的事出谋划策,至秀不好隐瞒,害羞道:她抱了我。
周绾便要开口,下一刻被王零果断地捂了嘴:然后呢?
湖水清澈,迎着湖面吹来的风,裹了分清爽的凉。她笑:她还没想清楚对我到底是哪种喜欢。
这很难吗?周绾挣脱王零束缚,小声道:他没想清楚,你就帮他想清楚啊。不知道是哪种喜欢亲上去不就知道了!你亲他,他亲你,会动心吗?动心就是恋人间的喜欢呀!
她挑衅地赏了王零一个白眼,似在和她炫耀:看,本小姐多果断。就你磨磨唧唧给人出主意,岂不是误了阿秀?!
王零被她鄙视地没了脾气,跟着看向至秀。
一想到要亲春承,或者被春承亲,至秀指尖酥.麻:这样这样不会把她吓跑吗?三两天不理我,怎么办?
三两天而已,怕什么!周绾说得豪气。
至秀咬了咬唇:可就是怕啊。莫说三两天不理我,三个时辰,我都受不了。
一句话,惊得不知人间情爱的周小姐彻底熄了声,等她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讪讪道:已经、已经喜欢到那种程度了吗?
是呀。
伴随着叹息而起的,还有湖面卷来的清风。
想不到,阿秀还是个痴情种。王零若有若无地瞥过周绾,观她神色迷离似是不解为何有人能因爱生忧、生恐,遂也轻叹一声,惹来周绾莫名其妙的眼神。
情之一事,懂时已深陷其中。
三人头凑头说了许久,王零带着周绾离开,余下时光留给至秀随性发挥。
春承紧了紧衣衫从罐子里摸出一粒药顺着温水服下,见状,春花取了披风为她系好。
见她小脸泛白,至秀心弦一紧,快步走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暖的指腹搭在脉搏,见她满目担忧,离得很近,春承心跳逐渐加速,不假思索道:你和周同学,哪来的私房话说?便是有什么事,不该找我吗?
什么?至秀沉心诊脉,确认人无大碍只是稍染风寒后,免不了一顿自责。见她身板薄弱,那股怜惜之情更甚,耐心解释:我和她,哪来的私房话说?不过是说些旁的罢了。
她不愿欺骗春承,但图谋她的那些话怎好当着当事人直言?
想到绾绾提议的那话,至秀不自觉从桌上取了茶水,小口慢饮,水渍沾在唇瓣,日光照耀下,美不胜收。
她的目光柔柔胶着在春承略显苍白的薄唇,心跳如鼓,砰砰砰的,恍惚要奏出一段交响曲。
你
我
不分先后的两道声音交叠而来,至秀面色红润,一颗心烫得厉害:你先说。
春承裹紧披风,一想到她和周绾头碰头的场景,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火气,兴师问罪道:你明知我身子不好还把我丢到一旁不予理会,你不是医者吗?怎么如此粗心?
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到一旁不予理会?至秀唯恐她乱想,急切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的身子,我难道不是最挂心的吗?
寻常时候她说这些话春承尚能不为所动,这会未婚妻三字冒出来,她心狠狠一颤,紧接着,那股别扭劲又上来了。
至秀凑近她,那氤氲的淡香环绕了她:春承,我对你好不好,你没感觉吗?
感觉?春承脸色一黑,真是糟糕透了,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可能喜欢你。但这话她能说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至秀倚靠在她肩膀,红唇张张合合。
歪头看她,春承只觉船舱内的温度越升越高:秀秀,你、你离我近点?
至秀芳心乱跳,佯作无辜地双臂搭在她肩膀,克制着呼吸与她面对面,柔软的唇瓣似乎裹了层热,欲迎还拒的姿态撩人至极。
单单坐在那,看着她,春承惊觉把持不住,气息不知何时变得紊乱,手不听使唤地抬起眼前人温润的下颌,指间微微用力。
被她如斯对待,温婉娴静的大小姐清澈的眼睛顷刻绽开人间烟火,眨眼间想了很多,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若春承就这样吻上来春承,会吻她吗?
她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喘。头微仰,直视着恋慕之人。
猫耳罐被随手放在一侧,春承仔仔细细盯着那张脸,眉眼鼻唇,般般入画。
她想起新婚夜带她逃亡的过程,想起临死前从她眼睛望见的哀痛,心跟着一疼。更甚者,想起了踏入名流堂时她蔓延在眼底的惊喜激动。
想起了她们牵手的感觉,拥抱的感觉,想起了方才守在船尾看她和旁人谈天说地时心湖涌上来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