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穆彩衣,至夫人气愤道:那样歹毒心肠的恶友,不要也罢!
娘说得有道理,我自会远了她,她不来招惹我,万事皆好。凛都距陵京千里之遥,眼不见为净,我也懒得同她周旋。
至夫人心疼地点点头:如今咱们和春家结亲,什么厉家穆家,都不用怕了,阿秀也不用讨好谁了。
我没打算讨好谁。
便是原身在时,也是不卑不亢交友,谁想到识人不清。出了凛都八娇那回事,看清穆彩衣为人品性,萌生疏远之意。
后来家道中落,因着厉家的事遭了亲娘毒打,睁开眼,醒来的便是她了。
当时至夫人百般劝着她和穆彩衣好好来往,勿要得罪穆家。出门一趟,穆彩衣引她到窄巷,要不是早有准备,恐怕这辈子都会被豺狼毁了。
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时记起,至秀竟有种过去很久的错觉。
可怜春承躲在锦被心急如焚,支楞着耳朵听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
娘写给你的驭夫手册,你可要时常翻看,往后成亲有了孩子也可代代相传。娘半辈子没别的本事,要说嫁人从夫,婚后日子过得比同龄好友强多了。若非你爹去得早,咱们母女哪会徒生许多波折?
驭、夫、手、册?
春承摸索着小药罐凝神思索。
至秀神态微窘,暗道:也不知她听到这话会作何想。
记住娘的话,别嫌娘啰嗦。知道吗?
知道了。
不生娘的气了?
不敢。
你呀。至夫人惆怅道:都说你性子温柔,那是旁人没见过你强势起来的执拗劲,罢了,你不记恨我就好。
至秀正色地垂下头,俯身一礼:女儿不敢。
至夫人无言地看着她,看她恭恭敬敬在自己面前柔顺下来,眼里带了笑:打断骨头连着筋,亲生母女,哪有隔夜仇?
阿秀,娘这后半辈子就指望你和春承了。你和他好好的,等成婚生了孩子,娘帮你们照顾,可好?
生生孩子?春承惊得岔了气,想要咳嗽,反手死死捂住嘴,登时憋得俏脸通红,难受地眼泪唰就淌了下来。
什么声音?
娘听错了。许是西院养的猫跑过来了吧。担心春承露出行迹,她淡声道:娘,我累了。
那娘就不扰你了。至夫人本意想要帮她找猫,听到这话歇了心思:明日不必相送,娘知你心气高,既然有机会求学,就好好学。春少爷到底是留洋回来有见识的,想和他长久,就不能被落远了。
女儿谨记。
送走至夫人,至秀停在门口看她走出走远,长舒一口气,门掩好,就听一串急促的咳嗽声从床榻那边响起。
锦被掀开,春承泪珠子不住往下掉,额头带汗,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至秀赶紧为她倒了杯温茶:怎么咳得这么急?
春承哆哆嗦嗦握着她衣角,由着她将茶水喂进来,整整过了三分钟,爆红的小脸慢慢褪去热度。
对上某人担忧急切的目光,她难得羞赧地盘着腿放软枕在双膝:没什么大碍,就是岔气了。
她吸了吸鼻子:岳母话好多,我忍得好辛苦,差点就忍不住了。
谴责的小眼神飘出来,至秀指尖离开她的手腕,歉疚地摸了摸她的脸:好了,是我不对,我存心捉弄你。可这不是你逗弄我在先吗?
春承瞥她:我喉咙疼,浑身都疼。
岔气的滋味是不好受,至秀此时万分后悔,爱怜地为她抚弄心口: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疼?
文文弱弱的春少爷面带狐疑:我可不敢欺负你。你不仅小性,还记仇!
被心上人这般说,至秀不恼反越发温柔地哄她:我也只对你小性,只对你记仇。
是吗?春承冷哼:那什么手册怎么回事?我这会迫切想知道岳母脑子里整天装着什么,你日日受她教导,都在听这些吗?
至秀脖颈泛着一层柔和的粉红:嗯以后你就知道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春承难受地拧了眉:给我倒杯蜜水吧,我喉咙真得好疼。
听她反复说疼,至秀悄悄红了眼眶,默不作声打开摆放蜜罐的柜子,人半蹲着,腰身柔美,脊背那条线漂亮的不像话,春承动了动指尖,不错眼地瞧着。
蜜水调好,她不自在地哑声道:你喂我。
至秀本也有喂她之意,温和的蜂蜜水一勺勺喂进嘴里,眼瞅着春承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她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你如果能留我在你房里就寝,我肯定会更好。
这沉吟半晌,至秀一脸苦恼地看她:我不能留你。
早料到这个结果,春承也没失望,刚要开口,脸颊被温软的唇轻啄一下,至秀朝她浅笑:赔礼。
被她笑吟吟看着,春承浑身骨头都酥了:那我、我回房了!
她穿着袜子就要往地上跑,被至秀拦下来,嗔道:急什么?
这还是秀秀第一次侍候她穿鞋。
春承一颗心暖融融的:秀秀,以后我也用心伺候你。
好呀。至秀接着为她整理着装,就连裤腿都为她抻平。起身:好了,明天见。
外面星辰点缀,从东院魂不守舍地回到西院,沐浴过后,和爹爹说了会话,夜色浓沉,春承横平竖直地躺在大床,难耐地翻了个身。
桂娘眼皮微掀:少爷可是夜探至小姐闺房了?这会睡不着不是什么好事。夜深了,少爷该睡了。
助眠的熏香点燃,淡淡烟雾绕着圈升起,兴奋劲过后,春承平躺好,总是少了几分血色的脸透着安逸祥和。
守在床前目不转睛看着,桂娘伸手抚过熟悉的眉眼,心里却是念着另一人的名字。
东院,至秀怔怔地望着头顶纱帐,总觉得被子染上了那人身上的清香。
依着她好洁的习惯,是要重新换一床被褥,然而那气息令她贪恋,以至于躺在里面,久久不能入眠。
十八岁,距离十八还有一年多。
满了十八,就能嫁给喜欢的人了。和她同吃同寝,做一辈子的眷侣。
女儿家的矜持使她不敢多想,至秀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一夜天明。
身在西院的春承做了半夜荒唐美梦,醒来便觉身.下粘腻,怔神过后,迅速红了脸。
桂娘面色如常地服侍她起身:人之常情,少爷无需生窘。
我我没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反应吧?
少爷睡着了乖巧规矩,不过哼了两声。桂娘作势为她解衣,怜惜道:快换下来吧,不难受吗?少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人间欢.爱实属正常,做什么都不必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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