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秀抬眸望去,茫茫人海,欢天喜地,穿着簇新礼服的春承朝她温柔浅笑,她不自觉弯了眉眼,心想:这明明就是我的女人呀。
第91章【91】
春霖盛宣称伤重不起,一时间各大小鬼齐齐冒出头。
如今春承接管春家,成为名副其实的新任家主,当爹的从房门走出来,来到喜气喧嚣的继任典礼,也就意味着,清算的时候到了。
清理门户,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漂亮摊子,顺带震慑人心,这是当爹的,放手之前送给孩子最后一份大礼。
礼重如山,一如父爱如山。
他嘴上说着谁闯的祸谁收拾,到底心软。春承年轻,再聪明的年轻人都免不了犯经验上的错,夏沉渊亲自从陵京远道而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贺凛都春家有了新一任家主。
没准还存了兴师问罪的念头。
这会春霖盛好好的,该接过来的烂摊子眼睛不眨地接了过来,他没由着春承处理,他和夏沉渊多年的交情,老朋友了,哪怕再相信自己的孩子,也知道,此时的春承远不是夏沉渊的对手。
自家的孩子自家心疼。
夏沉渊如此,他也不例外。
接任仪式结束,宴会开始,南北方有头有脸的家主们齐聚一堂,要说的话很多,要笼络的人脉也很多,各个忙得很。
身为今日的东道主,春承陪着周旋在一水的名流权贵,眼神不经意落在隔壁桌的女人身上,她笑了笑,轻轻晃动高脚杯,红酒推开好看的涟漪:来给大家介绍个人,我的老师,温亭,温家主。
她恭敬地走过去,朝着温亭行了学生礼,沾了酒的唇难得的多了分红润,唇红齿白,满堂人影,数她最为出挑。年轻有为,家财万贯,金字塔尖最亮眼的光芒,万人瞩目。
至夫人心生不悦,侧头低声问女儿:他对你还好吗?
知道她的担忧,至秀温温柔柔笑了起来:她没那么花心,她心里就我一个。
被安慰到的至夫人心气顺了顺,万里挑一的金龟婿要被人叼走了,恐怕她会疯!
老师别来无恙?
南北方巨擘聚集的大场合,座位都是有讲究的,春承为了她特意在这桌加了一把椅子,温亭感谢她的提携,举止从容优雅,半点没给身份显赫的学生丢人。
那些旖.旎、暧.昧,深沉的情愫和求而不得的遗憾被她小心隐藏,她偶尔会想到那夜,想到那夜她用被子小心翼翼裹着自己的情景,这么好的人,哪怕是女子,温亭也认了。
做不成恋人,还能以师长的身份守着她,已然是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推杯换盏,看着坐在人群温文尔雅的某人未婚妻,温亭心想:她竟不吃醋吗?
年轻的家主义无反顾地踏入了属于自己的名利场,老一辈的人简单作陪后一言不发来到茶室。
夏兄,请坐。
夏沉渊眉眼凝着郁气:春贤弟教的好儿子啊!承儿人中龙凤,盛气凌人,贤弟总要给我夏家一个交代。
夏家子嗣众多,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夏二少爷一朝被废,关乎的不仅是夏择从今往后再做不成男人。
世家豪门重脸面,轻易不会撕破脸,春承一言不合废人子.孙.根,下手狠辣,夏沉渊闯荡多年什么狠人没见过,什么残忍的事没见过?但这事落在亲儿子头上,他忍不了。
男人没了命.根.子,硬生生成了太监,比死还摧残人。
安静听他说完,春霖盛和和气气地为他倒了杯茶:这事和承儿说得有些出入。冤有头债有主,凡事讲究一个因果,夏家要脸面,春家就不要了吗?夏小二觊觎承儿的女人,换了夏兄会如何?
没有哪个有血性的男人会放任觊觎自己的女人。
春霖盛心想:他家孩子虽非男儿,但这手起刀落的利索劲,透着狼的狠厉。说干就干,一点都不怂。
春某记得不错,当年有胆大包天的混混多看了嫂夫人一眼,就被夏兄命人挖了眼,如此说来,承儿做得不算太过分。
夏沉渊被堵得脸色铁青:贤弟这意思,就这样算了?
春霖盛饮了口茶:夏兄,这事,没道理可言的,都是久经世事的老人,有些话,你比谁都清楚,不用我说。
是不用说。
都是老狐狸,心里和明镜似的。
那玩意没了就是没了不可能再长出来,他不能因着一个儿子就冒险和春家翻脸,真翻了脸,不说南北经济形势会发生怎样的震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商人逐利乃本性。
以如今南北发展而言,南方略胜北方一筹,他做不到冒着鱼死网破的风险为二儿子讨回一个公道,正如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把其他儿子的前途命运搭进去。
谁也奈何不了谁。
谁又都了解谁。
夏沉渊有四个儿子,春家就一根独苗,份量不同,态度不同,他废了一个儿子整夜憋屈得睡不好觉,春承那只狼崽子若损了伤了,春霖盛能不顾一切和他玩命!
拧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还怎么斗?
夏族长沉着脸,重重放下茶杯:贤弟这是要我夏家吃个哑巴亏?
这话说的。春老狐狸慢悠悠道:就当抵了当年的人情吧。夏兄,在商言商,咱们两家哪能被个小辈牵着走?要有大局观,眼睛要看向远处,这话,还是你继任族长后说给我听的。
春贤弟
夏沉渊沉吟很长时间,直到杯子里的茶凉透了,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就当抵了那个人情罢!
望着他远去的背景,春霖盛微微眯了眼,今日,算彻底得罪这位老朋友了。
他得好好活着,他在一日,承儿安全一日。就是这把老骨头熬不动了,也得熬在夏沉渊后面,熬死夏沉渊,他的孩子羽翼丰满,届时,就没人能动她了。
夏家长子被人吹捧为商业奇才,笑话!就那点本事,也配称奇才?
操碎心的老父亲仰头饮尽茶水,豪迈一笑:他的孩子,那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宴会将散,人中龙凤的春少爷握着未婚妻的手,玉树临风,侃侃而谈,面对催婚也不怕,春承笑意愈深:快了,快了,就快了,不瞒诸位,我就盼着那天了。
少年风流,惹得满堂欢笑。
至家小姐妥妥的名门闺秀,一颦一笑,风仪绝佳。她站在那,不禁令人想起曾经的春夫人,那个不逊于夫君的奇女子。
酒宴散去,安顿好从四面八方赶来观礼的贵客,至秀扶着醉醺醺的某人进了房。
起初她以为至夫人会出言拦阻,没料到娘亲偷偷将她拉扯到一边,竟是暗暗嘱咐她把人拿下,她听得耳朵红透,敷衍着跑开。
仔细想想她大概能理解至夫人这种心理,先前是担心她被人始乱终弃,这会子春承从春老爷那里接过家主之位,同时接过来的,还有压死人的名利权势。
豪门世家以子嗣为贵,眼下她们婚期将近,便是真做了什么,奉子成婚,也不是不行。娘怕看准的女婿被人抢了,岂不知她信任春承,更不会趁人之危。
虽说,醉酒的春承躺在床上的样子着实诱.人。
至秀稳住心神,温柔细致地为她脱了鞋,春花端着水盆候在一侧,杵在那觉得自己委实碍事,不声不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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