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如今已行至岭关山道,乱石遍地,道窄路艰,方才地面有一凹陷,实难避过啊!
岭南这个破旮旯角,确实不好走。
你给本殿下小心着些!
陈宇直揉了揉自己闷痛无比的后脑勺,这才发现谢初云还在自己怀里,没好气的道,
可有事?
麻蛋被这小太监撞了两次,内伤都快出来了,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
谢初云闻言轻轻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以袖掩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殿下可是在怪奴?
他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像是在哭,但陈宇直总感觉他在笑
应该是错觉吧?
扶着矮桌站起身,陈宇直顺手把他也从地上扯了起来,
哭什么,本殿下这个被撞的还没哭呢,你这个撞人的反倒哭起来了。
这种行为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恶人先告状!
不过念及某个人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挺爱哭,而且陈宇直还都一路哄了过来,没道理这辈子不哄吧?
他伸手,强行抬起谢初云的下巴,别别扭扭的道,
喂,别哭了,再哭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谢初云压根就没哭。
这下就尴尬了。
他一双眼睛是罕见的纯黑色,被陈宇直强行抬起下巴,二人的视线便这么对上了。
谢初云冲他眨了眨眼,居然还在笑,
再哭就如何?
陈宇直默了一瞬,
再哭你脸上的香粉就掉了。
宇宙直男固执的认为,谢初云脸这么白,一定是擦了香粉的原因。
第73章试试?
虽然宫中多有太监以香粉敷面,或是心态变化,或是遮掩体味,凭他们是为了什么,到底不在少数。
不过谢初云是没有的。
他想,本就去了势,不男不女不像个人,再涂得花枝招展,脸白得跟鬼似的,那又成了什么?
想起陈宇直方才说他涂了粉,谢初云一个人歪在车厢里差点笑断气,只是笑着笑着他脸上忽然又没了表情,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信王在先帝几个子女中行九,年龄最小,虚虚一算也不过二十五,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如今朝堂上虽说九成九都是谢初云的势力,但到底还剩了些贼心不死想光复皇权的,例如那几个辅政大臣,亦或者那些酸书腐儒,气性大的当年一头在大殿上碰死了不少,余下的这几个都是蛰伏起来的聪明人。
当今皇帝已经不中用了,那些遗老辅臣瞧见信王还不知多高兴呢,高兴什么?大概是高兴他们可以扶持信王登基,然后把大权再从自己手上一点点的夺回去。
毕竟信王年轻力壮,自己又大他许多,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熬年岁也能把自己熬死了。
阉人的寿命不比寻常人,泄了/精/元神气,能活天命之年都是极好的了。
谢初云忽然眼神阴鸷的将手中茶盏一掌拍碎,
痴人说梦!
他就算死了,也不会让那群人好过!
吴庸听得里头的动静,心惊胆战的凑到马车旁,声音从门帘外飘了进来,
督公可有吩咐?
谢初云哗啦一下撩起了帘子,一脚将他踹下了车,
安生些,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所幸陈宇直的马车离得远,听不见。
吴庸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杀才,赶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后面再不敢出声。
如今已是晚间,山林寒气甚重,谢初云眯了眯眼,一股凉意遍袭全身,心想这覃鲮裇到底用处不大,已饮了三盅也不见成效。
他有事没事总爱往那边去,吴庸悄悄探了个头,果不其然又看见谢初云进了信王的马车。
这孤男寡男的,倒是让人很难不多想。
外面冷的很,连马车内的温度也是骤然降了下来,陈宇直穿着寝衣,窝在被子里看鬼怪志异,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车厢内一阵凉意陡然窜入,原来是有人打了帘子进来。
陈宇直看书看的正起劲,他猜到来人是谢初云,头也不抬的道,
自己找个地儿随便坐啊,别客气。
他这次连小美人儿都不叫了,眼里只有那本书。
谢初云阴鸷的扯了扯嘴角,常听人言,信王是个花心浪荡的,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喜新厌旧的本事倒真是跟他那个皇帝哥哥一脉相承,日后若真当了皇帝,只怕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够折腾的呢。
既已进来,也懒得出去了,谢初云在脚踏上坐着,背对陈宇直,兀自闭目养神。
陈宇直翻了页书,手无意间碰到他的肩膀,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似的,他把书放到一旁,探手摸了摸谢初云的脸颊,登时被冻得一哆嗦。
这人浑身上下跟冰似的冷,实在奇怪。
陈宇直下意识用手给他捂了捂脸,谁知谢初云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睁开眼慢悠悠的笑了,
殿下再这样轻薄,奴可真是没法活了。
他回头瞥了眼陈宇直,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钩子,把人三魂七魄都勾没了。
轻薄?什么叫轻薄,本殿下书读的少,不知是何意。
陈宇直伸手将他从地上半抱了起来,手还搂着他的腰,只感觉这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是暖的,便询问似的道,
脱了衣裳?
床上比较暖和。
谢初云闻言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笑得媚意横生,
奴虽不是女子,却也知道礼法,这样不明不白的上了殿下的榻,算什么?
陈宇直摇头,
本殿下也不知道。
他说着,伸手解了谢初云的腰带,
你若是个女子,我便娶你为妃。
腰带被扔到了地上,谢初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没阻止他的动作,
奴纵然是个女子,地位卑贱也是做不得妃的。
领上的扣子被解开,外衫也落了地,萎靡的团成一皱巴巴的模样,像一朵欲开不开的花。
本殿下说能便能。
下一秒谢初云倒进了温暖的床榻中,他冰冷的皮肤不太能适应这样暖的温度,引起身上一阵战栗。
陈宇直压在他身上,伸手替他褪了靴子,一张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温润如玉,只是那一双眼睛依旧如寒星一般,
他说,
我刚才说你若是个女的,便娶你为妃,是骗你的。
心下愈冷,谢初云脸上的笑意就愈发灿烂,他右手动了动,悄悄攀上陈宇直的后颈。
岂料对方说,
你若是个男的,本殿下也一样娶。
要不等回了宫,我让皇兄赐婚,你跟了我如何?
谢初云闻言一怔,
什么?
这种臊眉耷脸的话陈宇直不可能说第二遍,他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