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等所有的事都全部解决,包括里正在内的所有人也不愿打扰,让郎中留了药包,一行人都很快离开。

只是里正在外面时单独留下钱老汉,明里暗里训斥一顿。

焦昀一直瞅着门外,确定人都走了才松口气,他走回来,把火盆重新燃上,扔了纸钱进.去,婉娘则是去打水给他们洗洗脸。

焦昀刚把蒲团摆回来,就看到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他扭头,就看到柏哥儿眼圈红红地瞅着他,咬着唇,却没说话。

焦昀乐了:柏哥儿你头不疼了?还不快去歇着?他刚恢复神智,可得好好养着。

柏哥儿摇摇头,他没敢开口,怕一出声会忍不住哭出来,娘没了,他以为这世上以后就他一个了,可现在,他有昀哥儿,他有婉娘婶婶他不是单独一个人。

婉娘刚好端水进来,看到这一幕,赶紧拉过柏哥儿,你这孩子怎么下来了?还没穿鞋?快去炕上,多冷啊。

柏哥儿却是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突然面朝着婉娘鞠了一躬,小孩本来就个头不好,这样一本正经一鞠到底,瞧着又逗又让人心里发酸,婉娘眼圈也有些红:柏哥儿,你这是作甚?

她虽说明白,可柏哥儿这么懂事让她心里不落忍。

柏哥儿却没抬头:婉娘婶婶,我写个卖身契,以后给你家当牛做马,我很能干的,以后我

你这孩子!婉娘头疼,别胡说,我家不兴这套,本来吧,我想直接收你为义子的,但你双亲已经过世,到底不妥,怕是你也不想喊别人娘亲,所以,以后你就好好留在焦家。你放心,我不白养你,等你弱冠之后能赚钱,就把过往花费的银钱还给婶婶即可。

柏哥儿被婉娘扶起来,他头低着,有泪从看不到的地方滑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的,看的婉娘更加心疼孩子:好了好了,这好不容易醒了,你娘已经等你六天了,柏哥儿快去给你娘上柱香,告诉他,你以后会好好的,让她安心上路。

柏哥儿好久才抬手擦了下眼,显然不敢出声,怕哽咽泄出来。

婉娘也有点想哭,干脆朝焦昀看了眼,焦昀指指药包,让婉娘去熬药,他来哄。

柏哥儿虽然没真的晕,可之前神志不清加上撞到头,郎中给开了一些消炎外加轻微安神的汤药,免得柏哥儿之前被惊到如今是压压惊。

婉娘很快就走了,焦昀干脆拿来香让柏哥儿去上香。

此时只有两人,柏哥儿也不怕丢人了,抬起头,眼圈红红瞧着焦昀,鼻头也红红的,显得小脸愈发雪白,他接过来,轻声道了谢,顿了顿,又郑重其事道谢。

焦昀知晓后面的道谢是指什么,干脆手臂搭上柏哥儿的,还是不是好兄弟?以后住我家我可就使劲儿使唤你了啊?你可得多吃点养胖一点,你瞧你瘦的,到时候别帮不上忙啊。

柏哥儿被他一本正经嫌弃的语气反而松口气,轻嗯了声:以后都我来。

焦昀偷瞄他一眼,别真的信了吧?咳,来上香吧。

等磕了头,两人跪在蒲团上倒是没起来,把纸钱往里撒,火苗映着两人的脸热热的,焦昀刚刚在焦里正翻看时偷瞄到,一方面好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说些话让柏哥儿分心,不至于瞧见棺材想起丑姑的死难受:我看到里正伯伯松郡村登记的名册里你有名字啊,是叫什么来着?

他其实看到了,之前就有猜测,起了大名才会如他一样昀哥儿的喊。

他喊柏哥儿习惯了,一直没好奇他的大名。

不过丑姑和柏哥儿的爹倒是对他重视,这名字起得至少在他看来,已经很正式了。

柏哥儿垂眼,轻声道:聂柏昶。如参天松柏般坚韧,如永恒旭日般耀眼。娘说想让我日后过得无忧无虑,可可告诉他这些的娘却没了。

焦昀听着柏哥儿克制的颤音,他心里有多难受却依然不肯泄露分毫,因为他娘就在这里,他想让她知道,他一个人能行,他不会哭的,他以后会如她所言,过得坚韧而又耀眼。

焦昀心里不是滋味,干脆拿过纸钱教柏哥儿叠元宝。

柏哥儿懂他的意思,也顺着他,很快就沉浸在叠元宝中。

婉娘在外头远远瞧着,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一口气。

这一晚他们守了夜,第二天白日里柏哥儿开始装晕,等天一黑,继续守夜。

头七他们一直守到天亮,等村民们来准备下葬看到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的柏哥儿,没人提钱家那事。

他们白日里就已经听说,都不齿钱家人的作为,今个儿甚至钱家都没来人,不过也不用他们这种在人尸骨未寒就开始惦记房子的歹人来送葬。

等棺材入土,柏哥儿跪在坟头前,终于还是没忍住无声哭出声,最后哭晕过去。

婉娘也没忍住抹去眼泪,等结束后,把孩子抱起来,朝站在一旁的里正和村民道谢,随后带着焦昀和怀里抱着的柏哥儿回了焦家。

柏哥儿当晚就发了高热,郎中给开了药扎了针,总算退下去。

接下来几天,柏哥儿大概把之前积攒下的病根都一起引发出来,病怏怏昏昏沉沉的睡着,反反复复发热,焦昀和婉娘尽心尽力照顾,终于在第六天重新清醒睁开眼。

聂柏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觉得不过短短数日,他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爹的死,娘亲的死,那些想要抢他唯一的家的人,到最后,护着他的昀哥儿的,要留下他的婉娘婶婶一切扑面而来,最后停在昏昏沉沉中昀哥儿担忧的目光。

他睁开眼,就看到床头趴着一人,大概早上醒来就守着他,趴在那里头发压翘几缕,在外头的光照射下,那几撮头发仿佛在发光,在他还有些发木发钝的脑袋里美好得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

只是刚碰了一下,焦昀猛地抬头,还不甚清醒,茫然四处一扫,最后落在聂柏昶身上,眼睛瞬间就亮了:柏哥儿你醒了?

焦昀怕这小孩还没怎么清醒,上前捏捏耳朵揉揉脸,确认一番,确定柏哥儿彻底清醒,才松口气,赶紧去喊婉娘。

婉娘这几天没出摊,焦昀一开始本来在丑姑出事之前就打算换米面皮的生意,所以提前就做了准备,按照之前模仿老秀才的笔迹又埋了一个大的油纸包,里面是他挪出来的调料。

卤肉的调料,集合数代人的经验智慧结晶,简直滋味妙不可言。

婉娘前两天在焦昀不小心挖出这些调料之后,在焦昀引导下,开始尝试卤肉。

肉不便宜,她一开始只弄很少一些,等掌握好技巧,今个儿卤得多,晚上焖一夜,明个儿重新出摊。

焦昀喊她时婉娘正在卤肉,闻言赶紧擦干净手去了侧厢房。

一进.去,就看到柏哥儿已经穿好衣服鞋子,站在炕边,朝婉娘和焦昀鞠了一躬。

焦昀跟在婉娘身边,看到这一幕,脚下一顿:他怎么觉得柏哥儿怪怪的?

怎么说呢,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但是突然病一场就正经成熟不少,装得像个小大人一样。

故人常言,经历过大变的孩子容易早熟。

他家柏哥儿别是受刺激太大,这一醒来就直接心智上越过好几阶吧?

第30章

婉娘自然也察觉到,她拍了焦昀一下,让他别表现的太过。

婉娘装作跟以前的柏哥儿没不同,走过去把人给扶起来,好了,以后你留在家里要是一直这么客套可不行,病好了,那明个儿就跟我和昀哥儿一起去出摊。

婉娘倒是能理解,适逢大变,加上这里不是他的家,这几日虽然病着,可外界的情况还知晓,如今可不就是一夜之间成长不少。

gu903();不成长也不行,毕竟论亲人来说,柏哥儿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