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许八夕眉头一皱,发现此事根本不简单,他盯着自己算出的数字,喃喃道:这费用一千五加六千,再加个三千还有个九千
许八夕脑子有点不够用,在手机计算器上算最好的结果。
他总共两万的存款,这第一个月的支出就要一万九千零五百块钱。
看到这个数字,许八夕啧了声:不对。
于是用重新计算一遍,还是这个数字,没有改变分毫。
日。许八夕盯着自己龙飞飞舞的字迹。
刺啦一声扯下来,在手里团了团,扔到了地上。
什么玩意,不行不行,预算太高了。
这早餐店还没有开张就是血本无归啊。
许八夕锁上门,回到自己家。
打开冰箱看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心情糟糕没有一点食欲。
是他把开店想的太简单了,甚至以为只要开张就能闷声赚大钱
要放弃吗?
许八夕你别怕,一切都有我。莫名熟悉的声音响在耳侧,许八夕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把那过分温柔宠溺的声音压下去,他不想听,听到心口突然疼到炸裂。
八夕放心,以后我的世界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唯一,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许八夕的眼睛泛起酸意,他紧闭上眼,咬着后牙槽狠狠吼道:滚!我不想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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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开谢:媳妇都当老板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场?
第四章
这一刻的许八夕,退意蒙生。
不然把店面再转租出去?按照现在城南区门头店的行情,一年十万租金是不成问题的。
昏暗的房间内,许八夕的叹气声接二连三传出。
还没有开始做呢,他怎么就退缩了呢,这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许八夕,你这个窝囊废,一辈子成不了器!
恶毒婆婆尖锐刺耳的咒骂突然在许八夕脑海中闪现。
许八夕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抬头望向对面已经亮起无数盏灯火的居民楼,又想起前世被折磨,被人看不起的惨状。
不行。他许八夕一定要混的人模人样!
不然对不起低价把店面卖给他的纪叔,对不起自己将来那数以万计的直播网粉丝,对不起会在米国上市的全球连锁的餐馆!
更对不起让他重新来过的,老天爷的用心良苦!
许八夕梦到了许盛。
冬天的凌晨漆黑又清冷,被窝里的热气还没有消散,许八夕就开始听到锅碗瓢盆撞击发出的金属声响。
许盛又要去小区出摊了。
许八夕才上初中,寒假每天睡到自然醒,这一天却破天荒的醒了,双眼惺忪地望了望满布星星的窗外,喊了一声:爸。
客厅里的声响消失一瞬,过了几秒,许盛还带着睡意的暗哑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你这孩子怎么还不睡觉,也不能放了寒假天天熬夜玩游戏。
紧接着就是东西被放置到地上的厚重沉闷的声音。
房门被推开,许八夕缩了缩肩膀,用被子包裹住头,只露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
客厅的灯光也因此倾泻进来,许盛探进头,瞧着许八夕在床上,声音比起刚才轻柔了些:乖儿子,快睡觉,等醒了去楼下吃饭。
哦。许八夕初初懂得小本生意的辛苦,却从未切身体会过。
许盛说完,轻轻将门带上。
一阵很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是大门关闭的声音。
凌晨四点二十的家里,彻底陷入了沉寂。
许八夕家里是烧大炉子的集体供暖,他身上压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因刚才蒙住头几分钟,这会儿鼻尖上已经冒了汗。
许盛出门了,他却睡不着了。
他连连打着哈欠,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还没穿完,就被室温憋出了一身汗。
许八夕又把刚套在身上的衣服都扒掉,只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及膝的羽绒服,踩进棉拖里的脚连袜子都没穿,摸上钥匙就出了门。
凌晨四点半的走廊上,声控灯时不时亮起,带着寒冬接近黎明时分的清寒。
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叫。
许八夕推开一层的防盗门,铺面而来的干冷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
一月刺骨的寒风开始拼命往他脖子里脚踝上钻,小区里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许八夕的身影被拉长投放在地上,清瘦又孤独。
许盛在纪家老菜馆摆着桌椅,许八夕未走近,靠着老菜馆门口那一支钨丝灯泡发出的光亮,勉强可以看清许盛姜黄的脸,还有一双被灯光映照的紫红的耳朵。
老纪,今天少熬点白米粥,昨天早上没卖完,浪费了一半。我给八夕说了,等他醒了下来吃饭。
昂,那和前天一样,老弟你多准备点油条,最近学生都放假了,卖的快。
两个刚入中年的男人在寒风中轻声交谈。
许八夕听到纪叔说:你家八夕快中考了吧,成绩一向好的很啊,哪像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天天气得我心脏不好受。
呵呵,八夕成绩也就一般,纪林也不错,你不能老这么说孩子,他们现在就是青春期,叛逆,等大大就好了。
许八夕冻得牙齿打颤,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星星遥远又清冷。他没再细听,跑回家赶忙缩到被子里。
从外面带回的满身的寒气过了许久才消散。
许八夕大脑放空,只能听到房间里秒针走动的清脆声响。
天渐渐微微亮,远方泛起鱼肚白。
许八夕重新裹上厚厚的衣服,出门。
来份油条豆浆,再要点你自己腌的腌菜,我家孙子可爱吃了。
好来。
许盛弯腰,掀起矮胖的保温桶盖,盛了满满一袋子的豆浆。
许八夕看着那双被动的发紫的手,心想,这可不是灯光照的了。
许盛给人找好零钱,感觉有人站在面前,刚抬头想要招呼客人,看到自己儿子一脸茫然的杵在那里,笑道:八夕,你怎么来了?半弯起的眼睛像是碎了满天的星光。
八夕,你怎么来了?
许八夕睁开眼,仍是闷热到令人窒息的仲夏。
他的眼眶突然湿润。
许八夕找出他中学练字用的毛笔,从床底巴拉出一盒早就干成墨块的墨水,用水呲啦了半天才勉强搅拌成糊状。
其实许八夕回来并没有清理墙面,他笔尖触感粗粝,写在墙上的字迹,有水墨淌下氤氲的痕迹,除去那隽秀的字迹不说,外人看来满墙的大字就像是幼儿随意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