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泽和杨朝看得脸都扭曲了,杨朝捂住嘴,又觉得想吐了:
咱俩是不是八字有点那个啥,为什么总看到这种恶心巴拉的东西?
十一扒着窗框倒是兴致勃勃的,禽类的天性之一就是捕食蛇虫鼠蚁,如果这不是在顾家,他早就跳下去了,就算不吃,也能玩儿一阵。
这是什么情况?外面的草坪没人打理吗?顾意泽皱眉问向佣人。
佣人委屈地说:那哪能呢,您虽然不常回来住,但是楼里楼外,每天都是收拾齐整的。
顾意泽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情形不正常,佣人们就算偷懒,也不至于一块草皮子上面能聚集这么多蛇虫鼠蚁的。
这不会是要地震吧?杨朝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天幕像是随时要压下来一样,不是说大地震前会有征兆吗?地理书上有,上观天象下听地声中看动物,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地震现在是预测不出的,顾意泽虽觉得蹊跷,但眼下时间紧,也由不得多想,踢了踢杨朝的鞋跟,又牵起十一,先去花厅吧,等给爷爷祝完寿,我跟他把这些情况讲一讲。
几个少年又回到了花厅,人员全部到齐,祝寿礼便开始了,老爷子微笑地坐在首位上,先是顾家三兄弟带头,子侄辈的挨个给家主贺寿献礼,说着吉祥的话,老人一一应着,宾客们一边观看一边不时笑着讨论几句,场面极是温馨。
第二代集体恭贺完毕,孙子们再上前来,小辈们是要磕头领红包的,佣人们搬来几个软垫,头一个跪下去磕头的就是顾逢安。
顾意泽是第三代中年级最小的,他排在队列的最末尾,顾明修正好立在他身旁,皱着眉,压着嗓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在闹什么?
低低的呵斥意指的是十一在后院捉猪的事,丝毫不留情面,顾意泽只是垂着眸,不应声,也没表情。
十一鼓了鼓嘴,别看小孩玩心重,看似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门儿清,他对着顾明修悄悄翻了翻眼珠子,用小鼻孔哼着气。
顾明修一转头就看到这小孩气鼓鼓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在他看来,顾意泽带来的这个少年从进门开始就表现得很没有家教,去后院里闹得鸡飞狗跳更是让人看了许多笑话,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满,但碍于来者是客,顾明修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把这种不满又加到了顾意泽身上。
前方已经传来了老爷子的笑声,他对顾逢安温声说道:
乖,难得你有心了,这青白釉珍珠花卉纹梅瓶,是你祖母生前心心念念的东西,难为你能找得来。
老爷子给了顾逢安一个大大的红包,又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孙子,这个礼物爷爷非常满意,乖!
顾明修的脸色稍霁,好歹还有个儿子是靠谱的。
那边顾逢安再磕了个头,高兴地领了红包往后走,站在李川旁边。
顾逢安退下来,队伍就往前移了移,顾意泽跟着挪步,十一亦步亦趋,两人紧挨着也站在李川的椅子旁边。
李川因为脚伤,是小辈里唯一坐着的,他仰头看向顾逢安道:
我说你得了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我看,原来是不声不响地给你弄到了这影青瓷,你看给老爷子高兴的
他睨向顾意泽,用对方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这才是长房长孙,堂堂正正的正牌嫡子该有的气派,不像某些弄不清身份的,穷不寒酸的样儿,也不晓得会送个什么出来?
顾逢安撇了撇嘴:他就是个学生,老爷子能指望他送什么?
也是,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带过来的人都上不得台面,别说带过来的东西了!
十一转过头来,一双琉璃般清亮的眼珠子盯着李川看了好一会,然后微微眯了起来。
小凤凰心中十分不高兴,这个人吃饱了撑的,处处找哥哥和自己的麻烦,满嘴的阴阳怪气,坏人!
李川接收到了这个眼神的不满和警示意味,扬起眉,叫嚣道:
看什么看小傻子?说的就是你们,被猪拱的穷酸小子!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们倒是拿出个比逢安更好的东西来打本少爷的脸啊?就怕你们打不起啊!
顾逢安扯起唇角,声音凉凉,语气十足的讥讽:人家还是孩子嘛,这种事,我不跟一个孩子比!
哈哈哈!孩子?那这孩子长得可真大只
顾逢安和李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忽然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有没有觉得冷?
他这一提醒,李川也打了个哆嗦:可不,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天气预报也没说有寒流要降温啊!
李川往外面看了一眼,也吃了一惊:这才几点,外面天都黑了!
似乎只是一瞬间,浓重的墨色笼罩住了整个大院,室内的气温陡然降低下来,宾客们都忍不住拢了拢了衣服,面露狐疑,却也不好跟主人家反应。
顾家三兄弟彼此对了个眼色,顾明言便走了出去。
佣人们无声而快速地在各个角落穿梭,开灯的开灯,点灯笼的点灯笼,管家也让人开启了地暖,顾明言指挥着众人,一切看似有条不紊。
三爷,三爷!
远处有人一边跑一边喊着话,顾明言看是门房,轻斥道:
别冒冒失失的,客人都在花厅里,有什么事直说!
三爷!院子里灯火通明,廊檐下的大红灯笼映红了门房的眼,却掩不住那人脸上的惊恐,您让我看着大门上那面镜子它碎了!
顾明言眉心狠狠一跳,继而瞳孔剧烈缩起,那块悬在正门上,以玉石为底,桃木为面,水晶为凸镜的八卦镜此刻裂成了两半,那对阴阳鱼的鱼目正流出沁血的红色被门房战战巍巍捧在手心!
天压得更沉,头顶上隐隐有闷雷在滚动,顾明言拿出手机给刘真人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他看向旁边的门房:
你手机拿出来我用下。
那门房赶紧把手机递过来,也同样没信号。
顾明言又接连找了几个家仆要手机,结果所有人的电话都没信号。
顾明言只觉得寒意从头刺到尾,有一瞬间他全身都是僵麻的,大脑里的神经都像是被冻结住。
三爷!又有人跑过来,这是个知分寸的,没敢大喊大叫,一直跑到顾明言面前,嗓音压得低低的,上下牙关都在咯咯碰,三爷后院的畜生全都发疯了!
什么叫发疯了?顾意泽目眦欲裂。
那些鸡鸭都往水里跳,猪和牛要往前院冲,现在都被拦着,三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明言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远远的又不知哪里传来女人的尖叫,似乎在喊老鼠,急匆匆跑过来的人更多,这个说人工湖里的锦鲤全都翻了肚皮,那个说厨房里冷冻的食物化冻后全都是血,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