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许泽恩伸出手指,细细描摹着少年精致的五官,漂亮,明亮,像一把刚出鞘铮鸣的宝剑,在他面前却像水一样柔顺,这是他养/大的少年,是他两世里唯一的牵念。

他缓缓地接近过去,冰凉的嘴唇碰到一个温热柔软的存在,许泽恩摒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亲着他的男孩,那触感柔软又美妙,许泽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化开了。

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岁,这是许泽恩唯一所爱,这种细水长流沉淀而来的感情根深蒂固,因为种种摧磨煎熬更显得得之不易深重浓烈,这个孩子凝聚了许泽恩所有的偏执和疯狂,许泽恩愿意为此倾尽一切。

他终于明白这宿命轮回周而复始的刀斧加身,不过是为了赐给他这样一个孩子。

许泽恩找到靳尧的手心,指尖缠绕进去,十指相扣,另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上,一向冷静清明的大脑此时却像是搅进了浆糊,他在想,要怎么告诉这个孩子,我喜欢他呀

队伍行进了十天。

表面上一切如常,靳尧带着众人每天赶路,吃饭,住宿,但他又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一样,顾擎总是欲言又止的,小娘炮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怯怯的,他在跋山涉水的时候想拉谁一把,沈潜杨煜那几个甚至都不怎么敢碰他。

靳尧不是个傻的,许泽恩当天莫名其妙离开了,他就猜到跟自己有关,明明他是去河边找许泽恩,结果一觉醒来就天光大亮,所有人支支吾吾的,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许泽恩明知道自己见了他会犯病,还大老远过来找虐,第一天就踅了回去,也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

此时一队人在林中跋涉,天上忽然惊雷滚滚,靳尧忍不住操了一声,火红的日头还当空照着,这旱天雷就先打起来了,果然没有多久,乌云就黑漆漆地压了下来,接着稀疏的雨点夹杂着密集的冰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呀!陈啸然第一个喊起来,冰雹!好疼!

先去树下躲一会!靳尧喊道,众人忙往最近的树下跑去。

雨越下越大,天与地之间几乎连成一线,视野里面雾茫茫一片,即使在树下,又披着雨衣,众人还是不可避免被浇了个通透,林中狂风呼起,陈啸然挤到靳尧身边,抱着双臂不住打着哆嗦:死武替,我好冷呀

靳尧瞅了一眼小娘炮,有点乐:你怎么跟个小鹌鹑似的,这极端天气本来就在节目计划里,你来前没看合同啊?

我我哪知道,这雨能下这么这么久啊

不下雨,还能叫雨林?靳尧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了下来给陈啸然披在雨衣外面,忍着吧,等冰雹停了咱们就往前跑,前面有个山洞,正好避雨。

你、你不冷吗?陈啸然嘴上表达着关心,两只手却把冲锋衣更紧地裹在自己身上。

头顶上一根树枝垂挂着斜过眼梢,靳尧随手揪了片叶子叼在嘴里,看着漫天大雨微微有些出神。

咦!陈啸然眼角直抽,这叶子多脏呀!

你就矫情吧,靳尧睨他一眼,这也就是做节目,真让你正儿八经在这林子里待个几天,别说叶子,你连树根都恨不得挖出来吃了!

陈啸然噘着嘴,用手指戳了戳靳尧裸/露出来的小臂,皮肤冰凉,明显也是冷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好听的,真是讨厌!

都跟你们这些人似的,满口花言巧语,遇事儿不是哭就是怂

靳尧止住话头,垂眸吐出嘴里的叶子,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他的睫毛上沾着雨水,瞳孔掩藏在睫毛后,让人看不见眸中的情绪。

陈啸然跺脚:我怎么就只会花言巧语了,等回去了,我还天天给你买奶茶!

你可放过我吧!我真不爱喝奶茶!靳尧嫌弃道,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陈啸然扭了扭腰,他自觉此时这个气氛十分好,虽然周围有许多电灯泡,但是雨声阻隔了声音传播,他跟靳尧说的话只有彼此能听到,VJ也都在休息,没人拍他们,所以他大着胆子又戳了戳靳尧,靳尧垂眼看他。

死武替,陈啸然踮起脚靠在靳尧耳边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靳尧一怔:你问这个干吗?

好奇呗!陈啸然一只脚尖抵在地上,扭啊扭的。

靳尧挥了挥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不想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陈啸然一副了然的样子,你跟那个许董,肯定有问题,他那么一个人追你追到这,被你打成那个样子都不许任何人追究,哎?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喜欢你肯定没跑了,你喜欢他吗?肯定不喜欢,不然你也不能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

靳尧蹙了眉:他伤成什么样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打的你会不知道?那吐的血把一条河都染红了本来我都觉着要不咱们就算了,可是你今天又把衣服让给我穿,我就又动摇了,死武替,你以后可不能打我呀

靳尧脸皮子都抽搐起来,他不耻下问:什么叫咱们就算了?我跟你有什么好算的?

陈啸然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像两个球:你不知道我在追你吗?

靳尧哭笑不得:那你赶紧别追了,我怕你禁不住我一根手指头。

陈啸然急了:你为什么要打人呢?你是有暴力倾向吗?我跟你说,这可是病

你说对了,靳尧往前踏了两步,半个身子都浸入了雨幕里,我就是有病,所以,你得离我远点。

他的表情那么严肃,语气那么沉重,吓得陈啸然猛退一步,真的就不敢往前去了。

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

那吐的血把一条河都染红了

被你打成那个样子都不许任何人追究

靳尧在林中奔跑着,瓢泼大雨漫天砸落,脚下是一个个积成洼地的泥潭,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风过林梢,皮肤是冰冷的,血液急速流转,那是吙热的,身体像是在火与冰中煎熬。

水声从四面八方笼罩,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兜头而下,捆绑他,缠/绕他,裹缚他,每一根丝线都在叫嚣着:你为什么要打人呢?你是有暴力倾向吗?我跟你说,这可是病

种种无以名状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他愤怒,愤怒到窒息,他失控,失控到发抖,他自认无措,错的是许泽恩,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脏像是被千万根紧绷的线细密切割,他在林中奔突,却完全找不到方向,那个人瘦削的身材苍白的面容像是在雨雾中凝成巨大的灰影直直拖过来,劈头盖脸向他砸下。

靳尧,你慢点,我们跟不上你!

领队!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划过密林上空,接着所有人都大喊:沈潜!

gu903();靳尧往回奔去,却见到前方沈潜的身体正在缓慢下陷!因为暴雨的灌溉低洼草地正在迅速形成沼泽,前面的人刚奔过去的地面后一人再踩上去就是齐膝的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