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重慎哦了一声,“这样啊——”
秦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觉得有点奇怪,便问:“是有人中了这个毒吗?”
徐重慎道:“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他转移话题,又和秦桑聊了聊别的,坐了一阵就走了。
夜深之后,傅连溪去找徐重慎时,徐重慎正将自己关在房间,他翻遍医书,皆未找到解毒之法,而如今距傅连溪中毒已经过去一个月,他怕再找不出解毒之法……
徐重慎从未这样着急害怕过,桌上堆满了医书,却毫无头绪。
他替傅连溪诊脉,毒已经快要深入肺腑。他脸色惨白,傅连溪看着他,却出奇地平静,反倒安抚他,“人各有命,若我真命绝于此,也没办法。”
他停了停,声音低下去几分,“换做从前,我真是了无牵挂。”
“师兄——”
傅连溪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他沉默了很久也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更低了些,“我从前真觉得人生没有一点意义,对我而言,生死都无所谓。如今倒也不怕死,我就是舍不得。”
生死于他而言,早已置之度外。他就只是……舍不得秦桑。
徐重慎听得眼睛发涩,他拉住傅连溪手腕,“我已经写信给师父,等师父赶来,一定会有办法。”
傅连溪嗯了声,他抬头看着徐重慎,慎重道:“不管怎么样,若我有个万一,请一定帮我照顾好桑桑。她背井离乡,有家难回,我若不在了,她在这个地方就没亲人了。”
徐重慎听得难受,他强忍着,说:“等师父来,肯定会有办法,肯定会有办法。”
傅连溪点了下头,他扫了眼桌上堆积的各类医书,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傅连溪从徐重慎院里出来,回去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院中明月皎皎,静得没一点声音。
秦桑房间里点着清香,能安神助眠。
她蜷缩在被窝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她脸上,衬得她肤色更白,如白玉一般,吹弹可破。
傅连溪侧身躺在秦桑身侧,他单手支头,眼睛看着秦桑,像是要将她眉眼都刻进心里,舍不得移开目光。
秦桑迷糊中好像闻到熟悉的沉木香,她眼皮重得很,很艰难地睁了睁眼睛,看到傅连溪,迷糊呢喃了句,“你怎么还不睡?”
傅连溪笑了笑,“一会儿就睡。”
许是夜里太静,傅连溪声音低低的,出奇地温柔,他俯下身,温凉的唇吻在秦桑唇上。
秦桑迷糊了一下,喉咙间溢出轻轻地一声低吟,傅连溪的唇温温凉凉,吻得秦桑心口发软,在傅连溪更深入时,下意识张开了口。
两人缠绵许久,傅连溪总算松开她,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又亲了亲她眼睛,低声说:“睡吧。”
秦桑唔了一声,迷迷糊糊钻进傅连溪怀里。
她原本就还有些困意,闻着傅连溪身上熟悉的沉木香,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安心地睡着了。
……
傅连溪的师父在收到徐重慎的信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徐重慎一见到师父,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他立刻上前,“师父!您总算来了!”
周前辈记挂着自己的爱徒,他连忙问:“阿溪呢?人在哪里?”
“师兄进宫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您先跟我来,我和您慢慢说。”徐重慎边说边引着师父往里走。
无月山的周老前辈师出百花谷,有一身好武艺和好医术,但他为人有个规矩,一个徒弟只教一个本事。
傅连溪幼时被皇后送去无月山习武,过了没两年,老前辈又捡了徐重慎回山里,教他医术。
两个徒弟,一个女儿,三个人在山中长大,老前辈虽知自己女儿喜欢傅连溪,却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可能驾驭得了自己的这个徒弟。
傅连溪太清醒,也太冷漠,他的心是从小就是紧锁着的,没有人能打开。
可当徐重慎和周老前辈提起秦桑的时候,老前辈颇有些惊讶。徐重慎道:“您没见过,我这辈子都没有见师兄笑过,只有对着秦桑时,他好像才会笑,只有看着秦桑时,他的眼睛里才有光。”
他告诉师父,“师父,师兄不让把他中毒的事告诉桑桑,您千万别说漏嘴。”
周老前辈点了点头,他对徐重慎说:“你去外面看看,你师兄回来就让他立刻过来。”
“嗯,我这就去。”
傅连溪快中午才从宫里回来,周老前辈替傅连溪诊脉时,脸色已经极差,诊在傅连溪脉上的苍老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怎么会这么严重……”
徐重慎道:“我已经想尽了办法替师兄遏制毒性,可这毒太厉害,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傅连溪看着师父,低声问:“师父,您也没有办法对吗?”
周老前辈脸色煞白,他摇摇头,“不,让我想想,让想想……”
他警示傅连溪,“你近日万不可用内力,也不可以用内力把毒逼出来,你越用内力,这毒性蹿得越快,你千万记住!”
傅连溪嗯了声,他道:“我知道了。”
……
八月份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
秦桑近日有一些心事,总是托着腮坐在桌前走神。
这天茯苓给秦桑端来冰镇的绿豆沙,她问秦桑,“公主,是不是最近天气太热了,您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