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羽璜怒目圆睁,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和心血,才偷偷把祭阵藏进了柯家,以为找了一个没有人会发现的角落,却没想到被江一鸣轻而易举地逐个破开。
这个祭阵,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和把握。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阵法最适合在这个时候发动,他不会轻易现身。
江一鸣也知道这一点,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没有在发现阵法的第一时间就破除阵法,而是静候柯羽璜现身后,他才当着对方的面,逐个破开。
如果没有逼出柯羽璜,那破开阵法,只是治标不治本,唯有让柯羽璜现身,擒贼擒王,才真正救得了柯家。
最后一次机会,你放弃私惩柯家的念头,柯家自有政|府、刑|法收拾,否则,我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江一鸣看着他,从袖口摸出七枚古币,红绳串联,手指抚过的红绳霎时变得坚硬如铁,噌地一声宛若一把利剑剑柄,铿然有声。
柯羽璜一笑,反问他:我放弃?柯家有政|府、有刑|法收拾,顶多不过是牢底坐穿,不痛不痒。
他指指自己的面孔,又指指靳风的跛足:可我呢?靳风呢?我们遭的罪,我们受的痛,找谁要回来?
他说罢,未等江一鸣反应过来,靳风便是不知不觉中绕到了柯羽珩的身后,极默契地猛地提起柯羽珩,一把将人丢到了柯羽璜的身边。
江一鸣脸色微变,竟是忽略了靳风会暗地里与柯羽璜打配合。
他看向钟晟,难道钟晟也没考虑到?
钟晟看着他,眼神微动,却没有多少反应,但是江一鸣却看明白了钟晟的态度。
只见柯羽璜一把抓住意欲逃开的弟弟,头一回笑得畅快极了。
他笑得脸上的伤疤都皱在了一起,有的伤疤像是刚结好的新疤,这一下又是重新挣开,裂出了血,新嫩的肉芽衬在这张脸上,显得狰狞无比。
他笑得咬牙切齿,看着柯羽珩,手掌用力一捏:柯羽珩,你总算到我手里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柯羽珩一声惨叫。
柯廷荣听见这声惨叫,心头一抖,着急忙慌地看过去,紧张地张望小儿子怎么了。
就见柯羽珩被掐住的那片皮肤,仿佛是被什么腐蚀性的毒液泼上了一般,肉眼可见地糜烂起来,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却又混着一股甜腻的奇香。
这是巫毒蛇的毒液,腐蚀能力堪比王水,同时巫毒蛇本身又带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对它不自觉卸下心防,真是大自然奇妙的造化。柯羽璜发出赞叹和感慨,他说完,看向柯羽珩,轻声问,这还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你知道吗?
柯羽珩疼得嘶嘶倒抽着冷气,哪里还听得见柯羽璜在说什么,他不住地往上翻白眼。
不过想也知道,你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过是想了个主意,然后就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做而已,至于他们到底找了什么东西对付你的亲大哥,你压根不关心吧。柯羽璜冷笑,这礼物,真不错,今天第一次用在人身上,挺好用的。
柯羽珩说不出话来,毒素从腐烂的地方渗进血管,那种寸寸灼烧侵蚀的痛感,竟像是钻进了血管里似的,他能感觉到它顺着血管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柯羽珩说不出的恐惧和慌乱,死亡逼近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急切,他耳边仿佛响起了丧钟,一声一声,撞在他的耳膜上,震得他头晕眼花,震得那些过去的回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飞快掠过。
巫毒蛇的毒素致死率并不高,多数人能撑到被医疗血清救治的时候,换句话也就是说,它的毒素溶解能力很慢,在血液里的传导时间有限,你大可以慢慢享受这个过程。柯羽璜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朦朦胧胧地听着,最后只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会死,但一定不会死得很痛快。
柯羽璜说完,便是提着柯羽珩拎在自己身边,像是拎着一个破布娃娃。
他知晓每一种毒的特性,知晓每一种毒作用在身上,会呈现出怎样的痛楚,又是需要多久,才会致人死地。
他每种毒都一一体验过,托柯羽珩的福,托老天爷的福,也觉得他命不该绝,特意留了他一条命,让他活下来,哪怕不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却赋予了他使毒的能力。
柯羽璜捏了捏手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老天没有让我死,甚至留给了我这样的能力,正是要我惩恶除奸,我怎么能辜负了这样的使命?
柯羽珩已经听不见柯羽璜的声音了,他不住地痛叫嚎哭,听得边上柯廷荣眼眶都急红了。
羽璜,羽璜你听爸说,爸知道你被害惨了,但是羽珩毕竟是你的弟弟,你从小不就让着他、最好玩的玩具给他、最好吃的零食让他,这一次你也让让他吧,让法律来制裁他,别把自己也搅进这样的一趟浑水里,不值当啊!柯廷荣哀求地看着他。
柯羽璜冷眼看着他,冷笑一声:这一次还要我让他?他派人火烧酒店的时候、发现我还活着又派人追杀我的时候、让那些毒蛇虫蚁爬满我身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有告诉他,求他让让我么?
柯廷荣一滞,霎时说不出话来。
现在只是还没有轮到你,不代表就没有你,与其给他这样的人求情,不如想想等下如何给自己打感情牌,求我放你一马吧。柯羽璜说道。
江一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他蓦地敲开柯羽璜的手,柯羽璜吃痛松手,柯羽珩便是往下一掉,正好被早有准备的江一鸣往边上一抓一丢。
江一鸣淡淡对柯羽璜说道:你也别太忘形了。
他看着柯羽璜:有我在,你还想挑萝卜找人练毒?
柯羽璜微眯起眼,低头看了眼吃痛的手背,自从那一次被毒蛇虫蚁咬过,经历了那样的痛苦和蜕变后,他很少再有觉得疼的时候。
没想到江一鸣刚才那一记,竟是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痛感,就是手背上,也露出了几枚古币的红印。
柯羽璜盯着江一鸣的那柄古钱剑看,那是什么东西?
江一鸣冷眼看着被柯家那几人接住的柯羽珩,尽管柯羽珩并不值得他救,但他不希望柯羽璜为了以仇报仇,最后反而将自己送进十六小地狱里去。
那里可没什么道理冤情可讲,但凡做了那样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一鸣轻吐出一口气,注意到柯羽璜的视线,他轻抖剑柄,就见原先铿然有力的剑柄霎时变成软绵绵的红线,七枚古钱尽数落在江一鸣的掌心里。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所有的柯家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江一鸣说道,你
不够。柯羽璜打断了江小少爷的话,他嗤嗤一笑,看着江一鸣,你难道不明白吗?制定法|律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法律庇护的,自然也是这样的人,什么法律面前,众生平等,那都是狗屁。
只要我放这些人一条生路,他们就有的是办法逃脱,终身□□变二十年刑期,刑期又变缓刑,最后牢里逛一圈,便又是潇潇洒洒地出来柯羽璜轻声说道。
他抬起眼,看向江一鸣,坚定而掷地有声:只有我,才是唯一公正公平的法官和执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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