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云既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我就是明知故问。
......纪无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接你下山前。云既明说。
那你早就......纪无涯想起什么,更觉愤懑。
我知道他是邢清章,从他施针时就知道。云既明毫无保留地说。
纪无涯气得握紧拳,他双眸大睁,胸口不断起伏,低吼道:你也知渊儿的心思......你......你根本就没有心!
云既明把手中已经冰凉的茶杯放下,身子微向前倾,看满面通红的纪无涯,眯起双眼,毒蛇一样狠戾,像在吐蛇信,他低声说:自从你下山的那一刻就没有后路,你以为真能逃出去?我始终明了他的心思,也知他是谁,不然我为何放着大大小小的医馆,偏要选他清安院?说着他朝后倚回去,游刃有余地说:他的心已经在我这,我活着就能保证他绝对安全,可我要死,他又怎愿独活?
纪无涯面上的红消下去,他像是看见一只暖不热心的毒蛇,他的脸色惨白。
所以啊,纪老,你只有站到我这里,才能保全他的命......
竖日夜里,邢清章忙完一天,正摆好饭菜和平安等纪无涯来。
经过昨夜的那阵雨,今日的夜没那么闷,带上几丝清凉,衬得人心里愉快,邢清章坐在椅子里等,手指忍不住来回敲桌面。
突然响起三声敲门声,邢清章起身,平安眼疾手快的去开门,一身黑袍子走进来,他戴着帽子,瞧不见脸,平安以为是纪无涯,直接关上门拉住那人手腕朝里走,嘴里嘟囔:老师怎么才来,我和哥哥等好久啦。
邢清章摸索着把座位拉开,让纪无涯坐下,问:今日来的要比昨夜还晚。
黑袍没回话,他坐下,把罩在头上的袍帽取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暴露于油灯之下,平安递竹筷的手一松,竹筷落地的清响吓得邢清章一震,连忙问:平安,怎么回事?
平安看着那张脸,咽了口唾沫,要哭一样,说:不,不是老师......
不是?邢清章猛地蹙紧眉,空洞的双眼朝那个方向望去。
来人轻笑,把竹筷捡起来,又那一副新的,往邢清章碗里夹菜,安慰说:善渊,是我。
云既明的轻笑已经让邢清章熟悉,可此刻的邢清章听见这个声音心脏猛地滞停,平安抓住他的手臂,能感觉到其上肌肉紧绷,他的哥哥在发抖。
你......邢清章吞口唾沫,迫使自己镇静下来,他拿起竹筷,说:你都知道了。
这是陈述语气。
云既明应声。
屋里又陷入死寂之中。
云既明以为邢清章会发怒,他已经做好准备。
对不起......
细弱如蚊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云既明的手一顿,他抬眼移到云既明身上,才发现这个小大夫正懊恼于对自己的欺骗,拿手指不断捏自己的耳垂。
啧......又揉红了。
云既明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握住,低声说:错哪了?
他俩离得近,炙热的呼吸全喷在邢清章脸上,他也说不准,又因为无法解释眼睛红起来。
平安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疑惑,但是看见他哥要哭,那忍不了,喊道:干嘛你!放开手!
还没给人掰开,门口的钱益很有眼色地进来,一把捞起平安往外走。
哥带你逛街去。
平安使劲扑腾挣扎,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伸出利爪要挠钱益,大喊:放开我!他欺负我哥!我跟他拼了!!!
钱益幸亏躲得快,否则英姿飒爽的面庞就要挂几道彩,他把人抱出去,说:没欺负,那是疼你哥呢!
疼什么疼!看他那样就要打我哥,肯定疼啊!平安还在挣扎。
......钱益非常无语地把人抱到旁边街角处,刚把人放下来,平安就想着跑,被钱益一把拽住后衣领。
你这个年纪也该懂点这事了,邢清章都不教教你吗?钱益说完又自我否定地摇头,说:算了,我看他自己也不懂。
等邢清章回过神后,屋里只剩他们两人,邢清章想要抽出手,云既明却握得更紧。
平安他......
不打紧,钱益带他上街玩玩。云既明就着这个姿势,拿另一只手朝邢清章碗里夹菜,松开之前还用力捏两下,见邢清章耳垂更红,唇角无声地勾起来。
我骗你,你也骗了我,咱俩算是扯平了。邢清章故作镇定,拿起竹筷扒拉米饭,想到什么,又说:你也该向我认错。
云既明朝他碗里夹菜,轻笑一声,安抚似的摸上他带红潮的耳垂,不出所料,热乎乎的。
善渊,我错了,我向你认错。
云既明点头接受,朝左扭头躲开云既明的手,霸道生硬地命令:吃饭。
等两人吃完,夜更深了,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为何今日来的是你?邢清章想问纪无涯。
云既明穿上披风,说:纪老今日有事,我替他来。
邢清章半信半疑地点头。
天色不早了,等下次得空,我和纪老一起来。
邢清章发现云既明避开其中一些事,包括他们在做什么,老师又在忙什么......可邢清章没问,他知道就算自己问出来云既明也会用别的事搪塞过去。老师说得对,他要正式自己的心,他选择相信身前这个人。
等一下。邢清章在云既明离开的时候喊住他,又回身摸索着去里间拿出个木盒,递给云既明。
云既明打开,发现里面是两株干丁香,邢清章伸手拿出一株,说:另一株送给你。
送我这个做什么?云既明挑眉问。
邢清章似乎被这句话问住,他低下头,又开始捏耳垂,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说:送你你就收下。
云既明轻笑,把木盒盖上,端在手里,说:好,既然善渊送给我,我就好好珍藏。
***
楚心乐从炼药司回来时,发现施林玲正缠着霍刚教他练剑,施郝铭把施林玲抱起来,跟他说:你年纪还小,剑都拿不稳呢。
施林玲严肃一张脸,脸颊肉嘟嘟的,小大人一样用奶音对施郝铭说: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霍刚听他这样说咯咯直笑,先捏捏他的脸颊肉,又曲指刮一下他的鼻尖,说:年纪轻轻懂得不少。
施林玲鼓起腮帮,蹙起小剑眉,朝霍刚点头,自豪地说:是的。
那林玲以后可有什么理想?楚心乐走过来,他笑着瞧施郝铭怀里的糯米团,轻声问。
施林玲被这话问住,他撅起嘴,脸颊的肉向外嘟起,思付良久,圆圆的大眼睛看向楚心乐,说:二哥,我想中原安定,百姓安乐,路边无饿死骨,朱门无酒肉臭......他说到这又失落地垂头,喃喃道:可我现在连施府的门都走不出去。
gu903();霍刚有些发愣,他看着施林玲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