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安全绿标,虽然光线很弱,可好歹外面比里面亮点儿,我从里看外看,能恍见轮廓很正常,可你从外往里看应该更黑才对,怎么可能恍得见?!
到处都黑了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毫不夸张,她刚刚可是亲身体会过的,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我顾凌洛顿了下,我经常做眼保健操。
哦~就像你曾经是消防选手跳高社员一样?你初中是不是长跑小能手?小学还是举重小冠军?
我
咔哒!
顶灯突然亮了。
不知谁在外面吆喝了一声:刚刚跳闸!熄灯时间延长半个小时~~
宿舍楼瞬间一片沸腾,不过提早了三分钟熄灯,这就多延长半小时,能不高兴吗?
顾凌洛转身开始收拾东西,风衣脱了,单薄的打底衫遮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她点脚伸长手臂铺床,不时露出一溜白花花的腰线,在那黑衣黑裤之间,格外醒眼。
刘夏只瞟了一眼,赶紧拽严床帘,捂被子躺倒。
怎么会是顾凌洛?
怎么会是她?
刘夏大脑一片空白,有点不能接受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什么神神鬼鬼的,这会儿通通比不过要和强了自己并且自己还斯德哥尔摩的罪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冲击。
她盯着床帘围出的小小一块儿天花板,认真问道:你真的只是凑巧搬进601?
哗啦哗啦整理的声音顿住了,半晌,清润的嗓音才响起:不是凑巧。
那是什么?
我听说你舍友搬出去了,中午特意申请的601。
为什么?
想离你近一点。
为什么?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果然是为了补偿
我原谅你了。
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刘夏微吐了口气,那怎样你才能原谅自己?
对你好。
好多久才算够?
帘外沉默了很久,久到刘夏以为她不会答的时候,顾凌洛才缓缓道:一辈子。
一辈子?
说得活像她喜欢她似的。
可惜她清楚,顾凌洛一点儿都不喜欢她,都三天两夜那么折腾了,她都没说过一句喜欢,显然她不仅对她这个人不感兴趣,连她的身体都没让人家满意。
犯罪者无动于衷,被强的她却还在悲伤自己的身材不够火辣,这还真是讽刺。
蹭掉眼角沁出的泪,刘夏故意吊儿郎当道:一辈子可太长了,我会烦死的,不如这样,你做点让我开心的,补偿够了之后就搬出去,想住哪儿住哪儿,总之别住601。
这次顾凌洛答得很快,补偿是一定的,搬走不行。
所以就说你虚伪吧?既然是补偿,那就该让我开心才对,你不听我的,我不开心,算什么补偿?
除了搬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
真的。
听听!这对话多耳熟?!
这不就是她曾经对她说过的台词吗?
鹦鹉学舌,班门弄斧,连个招数都不换,怎么可能糊弄得住她这个最擅长死皮赖脸哄人的祖师奶奶?
行,那你弹首吉他给我听,就明天晚上吧,6点半,宿舍楼口。
我不会。
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啧啧~糊弄我哦~~
吉他我真不会,一时半刻也学不来,箫行吗?
欸?
洞箫。
行是行,不过要在宿舍楼口哦,可不是女生宿舍楼口,是小铁门那边。
宿舍区有个专门的小铁门,晚上十点落钥,加上宿舍楼本身的玻璃门和学校大门,算是三重保障。
换句话说,所有住宿生都要通过那个小铁门才能回宿舍,人流相当密集,还有学生专门蹲那附近出售二手物品,不过从没见谁在那儿搞行为艺术。
顾凌洛没有一丝为难或犹豫,干脆利落道:好。
好?
她不过是想起当初她为难她找二十个观众的事儿,想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让她也体会体会她当初的苦恼,根本就没想也不信她真能拉得下脸在全校同学面前卖艺。
根!本!不!信!!!
啪!啪!啪!
第二天傍晚,刘夏的脸被自己打肿了。
浩烟改改一左一右夹着她,三颗脑袋凑一起,直勾勾盯着小铁门不远处那道矫娜的身影。
难怪下课没见顾凌洛来接她,这是先一步拿了洞箫在等她啊,她还差点以为她把顾凌洛吓跑了呢。
顾凌洛手执一支血□□箫,站在光秃秃的杏树下,见她过来,微微一笑。
一首够吗?
我要说不够呢?
那就两首。
要还不够呢?
三首。
要还
同学们过来过往,都好奇她们又在争论什么,却没几个好意思明目张胆停下偷听的。
顾凌洛略一沉吟,道:只要你不说停,我就一直吹,哪怕门禁到了,熄灯了,老师保安来赶人了,我也不走。
刘夏回她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呵呵哒。
老师赶人都不走?她真当学校是她家开的?
这么假的话都说的出口,亏她当初还以为她是个言出必行很讲信用的人,没想到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话精!
好啊,那你可以开始了。
顾凌洛执起洞箫,长睫低垂,红唇微启,修长的手指轻拢箫洞,箫声流水般逸出,将那跨越千年的爱恋奏绎的深挚缠.绵。
刘夏不懂古典乐,可这首曲子实在太经典了,即便不懂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顾凌洛虽只是吹奏没有唱词,可那一音一律婉转之间,无处不透着情真意切,没有唱词胜似有词。
起风了。
夜空越发幽沉,乌云遮星蔽月,凉白的路灯漏过杏树枯败的枝干斑驳在顾凌洛身后,古典的曲调哪怕再如何情谊浓烈,也遮不住冬日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