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恶心月娘已成残花败柳,可他为娶到月娘进而得到福鼎,已谋划了整整十三年!
莫说月娘只是破了身,便是珠胎暗结他也照娶不误,甚至还乐于又多了一个奉子成婚的杀手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杀掉顾凌洛!
在他眼里,顾凌洛与那破了月娘身的男人是一伙儿的,只有赶尽杀绝才能让他给月娘下药的秘密彻底尘封,老尚书便是再如何怀疑,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不管怎么看,月娘都是无性命之虞的。
可顾凌洛当然不能让月娘这么以为。
远处响起雷鸣,要下雨了,她背起月娘,不管她如何捶打弹踢,朝着林子深处急奔而去。
月娘气愤难当,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居然当没听见!气死了!
月娘俯在她背上,低头照着她颈窝狠狠咬去!
忘来罗!放开我!
顾凌洛吃痛,踉跄了一下,顶着满头冷汗继续狂奔。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坠了下来,砸在枝叶上,再顺着叶脉滑落,少了几分冲劲儿,落在身上没那么疼,可却滤不掉寒意。
荒野深林的夏,随时都会被一场雨浇成寒冬。
不过片刻两人便湿透了,顾凌洛一路急奔,倒还带着些热乎气儿,刘月娘身娇体弱,冻得瑟瑟发抖。
你,你放放开我我,我要跟表哥回家我,我受不了了我,我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了!
嗖!
身后突然飞来一支冷箭!
顾凌洛脚下一错,仓皇躲开,转而将她从背后转到身前,继续狂奔。
嗖嗖嗖!
无数冷箭划破雨幕朝她们扎来!
顾凌洛突然踉跄了一下,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湿淋淋的墨发黏在脸侧,半天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月娘吓懵了,小脸煞白。
这,这,他们
你的好表哥,想要你的命,你还看不出来吗?顾凌洛的声音沙哑的像是锉刀锉过一般。
为,为什么?他要杀的不是你吗?为何要杀我?
顾凌洛咬牙猛一提气,将她送上树杈放好。
女子贞洁重于一切,若你爹知晓他妄图强.暴你,会放过他放过他们齐府吗?
月娘嘴唇哆嗦了下,可,可他杀了我岂不是更无法交代?
他可以嫁祸给我,说是半途遇上女贼,女贼将你掳走,他为救你搬了府尹救兵,却不想,女贼见逃命无望,干脆杀了你陪葬。
这一番编白,月娘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顾凌洛探手到后背,突然仰头,细长的脖颈滑下一道道水痕。
唔!!!
一声近乎失声的闷哼,顾凌洛银牙咬碎。
噗!
一支冷箭连皮带筋自后背拔出,猩血瞬间涌了满背。
顾凌洛疼得浑身哆嗦,时间紧迫,她咬牙塞进刘夏手中,嘱咐道:拿着防身!
雨水冲刷掉了满手的猩红,却冲刷不掉箭头夹连的碎肉,月娘初次直面如此血腥,胃液翻涌头晕目眩,险些丢了那箭。
眼看顾凌洛转身要跃下高树,她本能一把拽住了她。
别丢下我!
顾凌洛回眸看了她一眼,面白如纸,湿衣黏身,冷汗冷雨混杂着顺着额角蜿蜒,明明狼狈不堪,可那寒瞳却越发傲雪凌霜,仿佛凌驾于尘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半分。
我去引开他们,过会儿再来寻你。
月娘拽得更紧了,哽咽道:可是我怕,我好害怕。
顾凌洛望着她,突然凑到近前吻在她的额头,顿了一息,撤开。
我绝不会丢下你,等我。
月娘愣愣地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她吻过的触感。
她的唇竟比她的额头还要冰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等待是最难熬的,顾凌洛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远处嘈杂的脚步声也改了方向,月娘抱着那支箭蜷缩成一团,等啊等,等啊等
她怎么还不来?
几时了?
雨怎么还不停?
好冷啊
她不会遭了不测,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不,不要,别死!别丢她一个人!
她好怕
顾二,我再也不说你坏了,你别丢下我
其实,其实顾二真的不算坏,她虽说是个抠门精,嘴还毒,可,可对她其实还不错。
她不雇马车是因为没银子,不住天字房不买好吃的,也是因为穷。
她虽住的地字房,却都是让她睡床,她打地铺。
她虽只给她买最普通的面,却总会把肉夹给她。
她明明都没什么盘缠了,却还还给她买了绿豆汤小面人。
就连方才,她明明背着她更好逃命,却偏要抱着她。
若她继续背着她跑,这会儿背上被扎个窟窿的,就是她了!
顾凌洛何止待她不错,她待她是真的好,比之尚书府那些虚情假意的马屁精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娘曾说过,真的好,从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真的好,不是因着她是尚书嫡女,而是因着她是她;真的好是愿以命相搏在所不惜的!
她真是糊涂了,以往怎的从未发现她的好?
顾二
你别死
顾二
求你快回来
顾二
我好冷,好怕
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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