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手后,顾容庭这才说:“爹寻我过去,的确是说了一件事。”然后就简明扼要的把方才父亲寻他说的话复述一遍给妻子听。

徐静依听后沉默了一下,她总觉得,这是上面的人在寻顾容庭。

但又不敢确定,因为前世顾容庭认祖归宗不是这样的。

这一世怎会不一样了呢?

虽心中百般困惑,但在丈夫面前,徐静依仍是装着并不太懂的样子,只说:“这事细细思来的确奇怪,若说征兵,也不像,倒像是在暗中寻什么人。但到底是找谁,又是谁在找,就不得而知了。而正因不知其内情,才会这般令人心惶不安。”

顾容庭轻轻应了声,没看妻子。他知道她心中多少有数些,却还装得这般淡然,他怕多看她一眼,会忍不住笑出来,反倒是惹她疑心。

索性就没给眼神对视。

徐静依继续说:“你叫爹和大哥别担心,我明日回家去问问祖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情。”

努力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确定自己对视上她的目光不会轻易笑出来后,顾容庭这才看向妻子。

“爹和兄长也是这个意思,说想劳烦你回去问问祖父他老人家,他或许知情。”又提醒,“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同娘和大嫂说,怕她们担心。”

这个严重性徐静依自然知道,她忙应下:“放心吧。”

这次再回娘家时,侯府里已经张灯结彩。再有几日,就是徐淑依嫁去太子府的日子了。

徐静依知道,如今的徐淑依指定十分嚣张,因为她嫁去太子府之事,再不会有任何的变数。如今婚期已定,太子府为临安郡王下来侯府的聘礼,也早堆满了侯府上下,甚至徐淑依即将带走的嫁妆,也有部分已经提前送去了临安郡王梁秀的婚房。

喜帖也散出去了,甚至有些离得远的亲戚已经提前过来喝她的喜酒。这个时候若再生变故,那么侯府将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其实当初之所以没去阻止徐淑依同临安郡王的这门婚约,除了觉得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怕是阻止不了外,也有不想侯府沦为笑柄的原因。

先是换了同临安郡王结亲的对象,若是最后再解了这门婚约,那么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家中长辈在外人面前都不能抬起头来。

徐静依过来侯府时,老侯爷徐虎正好不在家中,徐静依便陪着祖母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

徐淑依如今是待嫁之身,已经有些日子没怎么出过她自己院子的门了。一番谈完后,袁氏便让长女去次女那儿坐坐。

“你既回来了,也去她那儿略坐坐,算是给她送嫁了。”袁氏兴致明显不比上次徐静依回来时高涨了。

徐静依能看出来,母亲似是心情不好。

其实不必问,她猜也猜得到,定是徐淑依觉得自己如今亲事稳了后,便在母亲跟前装也不想装了。

徐淑依短短几个月内前后态度大变,母亲未尝不能猜到其中原因。想着这个女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孝敬、亲近自己,不过是为了她的婚约大事所做出的暂时妥协罢了,她又怎会不失落呢?

但这一天始终会来,母亲的这一关也始终是要过的。索性母亲如今身子养得很好,即便心中有落差,也不至于雪上加霜,更损了根本。

徐静依伸出手去,紧紧攥握住母亲手道:“娘,天底下任何人的感情,都是讲究一个缘分的。有些夫妻盲婚哑嫁,成亲前从未见过一次面,婚后也能和和美美,幸福一生。而有些夫妻,纵青梅竹马,有着少年夫妻的情分,也不一定能相爱到最后。有缘无缘,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夫妻是这样,其实母女也是这样。”

“或许……二娘从吃上柳氏奶那日起,她便命中注定要跟柳氏亲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不是我们左右就能割裂得了的。越是插手她们间的感情,逼着她们不见、不亲,越是适得其反。不如就随她们去吧,不管她们了。您想想,若柳氏是真心待二娘好的,您做母亲的,心里肯定也为二娘高兴吧?而若柳氏对二娘是虚情假意,是想从她身上图个什么的,迟早她在二娘面前会有暴露出真面目的一日。到时候,二娘自然就知道她错了。”

徐静依的这一顿安抚,的确令袁氏心中好受了些。女儿说得对,若柳氏待二娘始终都是真心的,那她该为二娘高兴。而若不是真心,她也迟早有露出马脚来的那日。到时候,二娘便会知道亲谁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袁氏仍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向长女,“但娘也为你担心。”

袁氏说:“日后她成了郡王妃,娘怕她会刻意针对你,你日子会不好过。”

徐静依却笑说:“她真成了郡王妃后,太子府里那么多妯娌婆媳关系需要她维持经营呢,还有皇宫里的皇后、各个妃子。到时候,她必然更多的心力是放在那边了,哪儿来的时间故意找女儿的茬。女儿呢,如今认命了,就在顾家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也很好啊,家里婆婆嫂嫂热情淳朴,我不必费多少心力去维持这些关系。”

袁氏爱抚的摸着女儿鬓发,发自肺腑道:“其实……这样的日子才叫好呢。有时候大富大贵,未必就好。”人一旦富贵了,见识得多了,自然就会忘本,会忘记初心。

徐世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去看看二娘。”袁氏平静道,“不管怎样,马上她就嫁人了,你去给她送个嫁,也算是全了姐妹情。”

徐静依起身道别:“那女儿这就过去。”

第三十二章

徐静依过去时,徐淑依正凭窗而坐,手中绣着一幅绣品。瞧见她人来,只是冲她挑眉一笑,眉眼间皆是得意之色。

徐静依心境平和,走过去后,反倒当作从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冲她热情笑道:“过来给妹妹道喜了。”

徐静依越是表现得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徐淑依心中越是不甘心。她千方百计算计来的这门贵亲,从她手中抢来的这门好亲事,她怎能表现如此平淡呢?

她该嫉妒自己才对,她这个时候该大哭一场才对。

“真没想到姐姐也会来给我送嫁,我以为姐姐不会来呢。”这个时候,徐淑依才丢下手中物什,但仍没起身,只是挪了身子换了个姿势坐。她坐端正后,又抬手让徐静依坐,此刻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好像她已经是郡王妃了一样。

徐静依并不计较这些,隔着炕桌在她对面坐下后,才说:“怎会不来送嫁呢?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就算再没时间、嫁得再远,你的人生大事,我肯定要送你一程的。”

听她说得冠冕堂皇,徐淑依不由轻轻哼了声。

但再细看,仍从她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嫉妒和怨恨外,徐淑依不由轻轻蹙起了眉。

徐淑依根本不信她并不在意自己嫁临安郡王这件事,她只觉得是这个姐姐太会装了,她可以完全掩藏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半点不让人瞧出来。

徐淑依说:“你我姐妹早撕破了脸,姐姐如今又何必再装呢?不累吗?”又说,“左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亲谁不亲谁,母亲心中也已有数,你也不必再为她而委屈自己了。大大方方把你最真实的情绪露出来,不好吗?装着姐妹情深的样子,多累呢。”

到底顾及着身份吧,徐淑依如今面对徐静依时,不会再大呼小叫,也不会再急得跳脚。

此时此刻,她是以临安郡王妃的身份在同一个市井妇人说话。

既二人身份早隔了十万八千里,她也不必自降身份再去同她争执什么。她只需静静坐在这里,居高临下望她一眼,她就该对自己俯首称臣。

但显然,她并没得到她想要的。

徐静依不但没对她俯首称臣,反而仍一副同她平起平坐的架势。她端足了郡王妃的姿态,她也就摆出了侯门嫡长女的风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