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轩跟在他身后,终是忍不住问:师尊,你弄明白蒋府中那几人的纠葛了么?
顾拥雪头也不回,平静地道:来之前,你大师伯曾和我说,白石坊的那两位都曾解过姻缘线。
蒋进陵想和杜鹃在一起,那么吴蓉蓉自然是想和那个鬼修了。
他们本是两对佳侣,但奈何雌失了雄,凤失了凰
鬼修死亡了仍想和吴蓉蓉在一起,杜鹃亦紧随情郎不肯离开。
一切都是劫。
源头,本是两个不甘受命运摆布的人。
鬼修死前最后一道黑气冲向了他,顾拥雪的含光剑振开了所有的怨,却留下一道残影。
那是不过十二三岁,连牙都还没长全的一对表兄妹。
表妹说:表哥,表哥,长大以后我要嫁给你!
表兄说:不成,咱爹妈说你和别人牵了姻缘线,有天定的姻缘哩!
我不想和别人牵,我就想和你牵!
那,那我求爹帮人给你解开姻缘线!
表妹眼前一亮,吧唧一口亲在她表兄的脸上。
后来,他们当真偷得了几年。
表兄信守承诺,托他爹找到了一位高人。
那位高人的确是高,撮合了这对表兄表妹,又冥冥之中将表妹的真命天子推向了另一个女人。
桃花落尽,花落人亡。
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不过是一场空。
顾拥雪才踏上离恨天,就闻到了一阵酒气。
折梅殿前的台阶上,亓衡之在身边堆了二十来个大坛子,左手扒着一个大坛子,右手举着一个小坛子咕嘟咕嘟地灌。
顾拥雪瞧清那些坛子的泥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自修行起,每一年都会取雪水采花瓣,酿一坛子酒放在他的小窖子里。
亓衡之也不知怎么找到的他的私窖,竟把他的酒都摸出来糟蹋了!
生气,气得浑身发颤。
宋沉轩只道顾拥雪还对亓衡之有感情,道:师尊,师兄借酒消愁,怕是你之前那一巴掌伤了他的心了。
这一把油添得顾拥雪的怒火更旺!他几步就过去将埋在坛子里的人揪起来,道:今日你就搬走,往后都不许再来折梅殿,听见了没有!!
亓衡之眯着眼睛,瞧他半晌,竟是打了个酒嗝,笑道:顾,
顾拥雪师尊身子一歪,眼看要歪到顾拥雪的身上。
顾拥雪冷酷无情地后退一步,他就整个人跌在了台阶上
亓衡之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眼中的白影处靠近。
顾拥雪面无表情,道:你前面是柱子。
嘭地一声,亓衡之脑袋撞上了殿柱。
他捂着自己的头,靠在那雕龙画凤的柱子上,双手一环,就将殿柱抱住:师尊师尊~~~他亲那柱子,一边亲一边用脸颊磨蹭。
顾拥雪周身气压越来越低,及膝的发都有几缕被那气势激震了起来。
亓衡之却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他抱着柱子,氤氲的桃花眼却是对上了顾拥雪。
旁人天定姻缘,连解都解不开。为什么,我却连爱都爱不上你?
顾拥雪有一瞬间的怔忪,不知所起、不明来由。
宋沉轩却忽然抓住了顾拥雪的手,道:师尊,师兄醉了。他手掌轻移,变换角度
五指相扣!
顾拥雪低头,便见他与自己小徒弟的尾指上,也牵了根姻缘线。
作者有话要说:心机小宋,目前傻白甜的大亓是斗不过他的,快乐.jpg
作者菌昨天去挂瓶了,感冒,验血各种数值超标得很厉害,晚上睡觉没睡着,结果白天起不来,我好不容易养成的生物钟啊嗷嗷嗷嗷!今天明天还要再挂瓶,可能都不会中午更,但尽量会早的蹭大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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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心头那一点悲哀瞬间被冲散。
顾拥雪面色一凛,抬高与小徒弟相牵的右手,盯着他们的尾指!
宋沉轩似乎才发觉不对,略有些慌张地想要抽手。
顾拥雪看清那姻缘线的粗细深浅后,竟是哑然。
在蒋府之时,他便想问,小徒弟是不是对他别有心思。
但他没想到,他连试探都还没试探,就已发现这是个事实!
普通的姻缘线不会太粗,这挂在他和宋沉轩尾指上的姻缘线,却比他和亓衡之的粗了一倍!
在余桥镇上,他曾让亓衡之去天机阁买姻缘线。那根姻缘线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他当时未曾多心,没想到,竟是被小徒弟拿走,用在了他的身上
顾拥雪松开宋沉轩的手,道:胡闹!
宋沉轩本来微红的脸登时变白,垂下了头颅。
顾拥雪道:百晓生那儿的姻缘线不是摆着好看的,你乱绑乱系,会被迷了心窍!
宋沉轩低声道:弟子没想过那么多。
顾拥雪似欲斥责,却又把斥责吞了下去:宋沉轩一向乖巧,纵对他起意,到底也是少年迷思。
你年岁还小,一时情迷也是正常的。顾拥雪皱眉道,不要胡思乱想,等你以后长大了,便不会再多心了。
宋沉轩抬头,一双清眸中说不出的深邃:师兄只比我大了两岁。
顾拥雪心头一个咯噔,只觉得宋沉轩比他想象中认真得多!如若他这小徒弟真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又如何能再教他,行师长之责?
宋沉轩心知火候差不多了:顾拥雪既知他的心意,往后便不会再把他当小孩看待。他若此时再进一步,顾拥雪就怕要把他和亓衡之一块儿打包送给马舟远了。
师尊,师兄倒了。
顾拥雪的注意力登时被转移。
亓衡之醉糊涂了,抱着柱子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听不清楚的音节。
顾拥雪正欲把他拖起来,宋沉轩道:我来吧。
顾拥雪没说什么,就看着小徒弟上前,把亓衡之拖扶起来半架在肩上。
宋沉轩扶着把亓衡之去了他的房间,走到床边,把人丢到了床上。
亓衡之口里仍在喃喃,唤着顾拥雪的名。
宋沉轩眼睫微垂,揉了揉自己手腕。
以后,你说不定就要叫他师叔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弯,笑恰似那风拂玉树、月下清泉,真正有七八分清浅,两三分愉悦
黄昏,橘黄色的光线透过窗子照红了床尾。
亓衡之自床榻上坐起身,头痛欲裂,脑仁似乎都在突突跳动。
gu903();他按着自己脑袋龇牙咧嘴了半晌,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喝光了顾拥雪十几年珍藏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