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停车靠在路边的公车站点,短短几分钟淋了一身雨,迅速从后备箱取出准备的雨衣严严实实套在身上,湿衣服贴着皮肉,汗津津的,委实算不得舒服。
送完这单他就可以回去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单子派送的地点有些特殊,富人区的别墅,不仅需要在门卫处登记,还得跟里头的户主取的同意证明保安才给他放行。
哗啦啦的暴雨声让叶河清听不太清楚对方说了什么,他把手机交给保安,确定户主后,叶河清骑着小电车驶进小区。
通往小区的路面淌着一片水,打落的叶子浮在水面,车轮碾过去,留下一串挲挲的声响。
循着门牌号,叶河清找到地址,取出封存好的箱子,走到隔雨的地方才把外卖拎出。客户订的快餐分量足,他两手提起都有些酸软。
按了门铃侯在大门等了几分钟,里面的人姗姗来迟,是个年轻阳光的男生。
叶河清为了不碰湿快餐盒,雨衣解开才提的外卖。对方没马上接快餐,而是指指他,说:你的衣服全湿了。
事实上叶河清的左腿碰过冷水之后不马上擦干并不好受,他忍着小腿不时的一阵隐疼,点头,回答对方:路上下雨,不过箱子封闭性很好,外卖没有沾水。
你也辛苦了,跟我上楼擦一擦再离开吧,雨这么大,现在也不方便离开。
跟叶河清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徐司礼,今天一连三次遇到叶河清,他按捺兴奋,装模作样的时候,就是一个阳光有礼貌的大男生。
叶河清送外卖三年,形形色色的客户都见过,因为这张脸给他招到的麻烦不是没有,经验趋使,他没立马应声,狐疑地看着对方。
谢谢先生,我还赶时间,不打扰你们了。
徐司礼说:不是到了下班时间了?又露出一个阳光无害的笑,我知道你,你前段时间在网上挺有名的,现在雨大,你的腿开车并不方便,我诚心建议你为了安全还是留下来暂时避避雨吧。
叶河清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他把手里的餐盒放到长桌,转身要走,楼上下来一个人。
火红的宽松短袖瞩目,大概运动完直接下来,衣摆往上一撩粗略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的腹肌紧实而不夸张,隐约看到完美的人鱼线。青年人两条长腿笔直有地立在阶梯,气势张扬桀骜。
叶河清看了一眼对方就移开眼神,他听到对方懒懒开口:地板怎么脏了。
叶河清往徐司礼脚上踩的家居拖鞋投去一眼,再看自己雨水泡湿的帆布鞋,说:抱歉,我忘了换鞋。
徐司礼说:哥,我让他进来的,外面雨大,地板一会儿让阿姨来处理干净。
两个年轻人无论从容貌还是气质上看都非常出众,叶河清站在矮他们一截的地方,奇怪的是并不会显得难堪逊色。
他望着自己踩下的鞋印,转头迎接两个人的视线:我来处理吧。态度不卑不吭,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没有想象的怯懦。
也不知怎么,霍桀看着眼前这张稚嫩年轻的脸摆出一副老成的表情,突然嗤的一笑。他开口:不用你扫,雨停你再回去。
不像请求,倒像命令的口吻。
期间徐司礼殷勤地找来干净的毛巾给叶河清擦拭,霍桀在餐桌吃东西,雨一停,叶河清就起身离开,徐司礼送他出去的。
送完人,徐司礼笑眯眯地回来:哥,他怎么样?
霍桀浓长的眉一挑:小白花的临场反应倒出乎预料。
徐司礼无语地说:什么小白花,人家有名字,叶河清,我刚问的,人也礼貌地告诉我了。你听听,叶河清,名字也好听。
霍桀慢悠悠把三个字无声地过了一遍,对徐司礼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无语,不过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双狐狸眼,天生就脉脉含情的眼睛,腿虽然瘸了,但叶河清的确长得挺招人,气质也不错,徐司礼会看上也不奇怪。
但他不得不提醒对方一句:小白花样子不错,你都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难保不会有其他人跟你一样,有些人表面装得清纯,私下指不定是另一副面孔。
徐司礼说:反正我知道哥你不喜欢这款的。
霍桀懒懒应了声,比起清纯的小白花,他更喜欢热情的类型。
霓虹街灯陆续点亮整座城市,叶河清缓慢开着小电瓶穿梭在路上。他的耳根有点发热,下午最后一单的客户送他出门时,对他一顿猛夸,叶河清再怎么装老成,人确实还年轻。
十九岁,身边接触的大多是早早出来打工的人,徐司礼开朗朝气,对他的态度端正也热情。
陡然闯入脑海的一抹火红攫去他的神思,叶河清甩了甩头发,直觉告诉他,那个红色衣服的男生也许不太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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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公交车站下来,叶河清慢慢往巷子的方向步行前进,回到出租的房子整个过程约莫二十分钟左右。
午后下过雨,但夜里月亮升了起来。
阴暗潮湿的深巷,植物浓郁清凉的气息迎面飘散,挟着凉凉的水汽。路面积一滩浅浅的水,沿巷子流淌,月光落满水面,扑成长长的一条浅淡银河。
灯光零碎地点缀着巷子两侧,黑漆漆映出一点光,叶河清卷起裤脚,周围排水系统实在糟糕,他的鞋子保不住,至少也要保住裤子。
小心踩碎水里的月亮,小城村的房屋隔音效果一般,隐隐漏出的声音随了他一路,走到旧平房楼底,眼前正对的三楼窗户亮着光线。
叶河清仰首驻足,良久,吁出一口气。
楼道悄寂,叶河清手指曲起放在门前,露出一点笑容,叩叩叩,他说:小照,我回来了。
门口散出一束光,叶小照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见到他,眼里的情绪才表露些许的软和:我把饭做好了。
叶河清欣喜,进屋拎起拖鞋就要先去卫生间把踩脏的帆布鞋刷洗干净。
他走到卫生间门外回头,悄悄观察叶小照的神色,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说:哥,你先吃,我刷几分钟鞋子就好。
叶小照拉开凳子坐下,客厅整个地方就那么点大,叶河清没把卫生间的门关起来,他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低头喝了一口汤。
今天下雨,你的腿是不是受了凉。
叶河清抽空抬头,没解释自己的腿疼不疼,脸探到门外对叶小照说:一会儿捂捂。
青涩稚嫩的脸不见丝毫愁苦,可叶小照知道叶河清拖着一条不方便的腿工作有多辛苦。
叶河清是叶家收养的义子,叶氏两人前几年出车祸离开,剩下两兄弟。叶小照慢性尿毒症多年,长期的透析使得身体格外虚弱。
为了他的病,肇事者赔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叶河清十六岁就带着叶小照离开村子出来打工,叶氏对他一般,按道理讲究,叶氏两人死后他完全可以撇去叶小照离开,但他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十六岁的叶河主动清承担起照顾叶小照的重担,叶小照留在家里养病养身体,叶河清负责挣钱生活。
这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的生活模式奇怪,哥哥不像哥哥,名义上的弟弟却活成哥哥的模样,把原本叶小照要负担的责任统统包揽到自己身上。
月亮悬在纱窗外,夜里夏蝉聒噪,收回来的二手彩色电视机不时地断一下信号,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叶河清把洗好的帆布鞋拎到手里:小照,我去晒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