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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傍大户【二更】

从早上起来,月见微就按捺不住往外跑着撒欢的心,给墨沧澜说了几句好听的,便就化作小兽模样,在宗门里面四处闲逛,听影七说,这小崽子早晨先是去妖兽苑晃悠一圈,吓得一群刚来没多久的妖兽控制不住拉了便便,再寻了几只厉害些的打架斗殴大获全胜,这才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月见微的原型,妖兽苑那些人可是记得清楚,虽然想拦着,却又没一个能拦住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月见微搞得鸡飞狗跳乱马交枪,气得妖兽苑那位长老当即便带了数位弟子气势汹汹地上山来“拜访”墨沧澜了。

墨沧澜一听这情况,也不必去差人一探真假,直接给人道了歉,又拿出了不少灵石,来弥补妖兽苑的损失,还保证日后定要好生看管自家妖兽崽子,绝不随意去妖兽苑作恶,这才哄走了那群脸都绿了的长老弟子们。

墨沧澜也是觉得好笑,便让影七汇报一番月见微都做了什么,一问才知,原来那长老所言,竟是没有丝毫夸张成分在里面。

月见微是该训斥一番,好生教育,但墨沧澜又免不了有种隐隐的自豪油然而生,他家微微,不愧是血脉纯粹强大的瑞兽麒麟,年纪小小的,本体不过是个幼崽罢了,竟是已经能将那些身形比他强大数倍、修炼时间也已经百年的妖兽,给打得满地找牙,恨不得拜月见微为大王。

不过,墨沧澜觉得虽说月见微知道轻重,但当着他的面,倒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要严厉一些比较好,免得这孩子以为自己鼓励他欺负旁的妖兽。

面对月见微一脸尴尬,墨沧澜在他脑壳上敲了敲,轻描淡写道:“你倒是厉害得很,专挑着那些幼崽欺负,只怕是过几日,妖兽苑的长老又该上峰哭诉,说是那些幼崽成日拉稀,噩梦连连,怕是养不活了。”

月见微立刻反驳,道:“才不会呢!幼崽们都很是喜欢我,那几个拉稀了的,是因为看到我和旁的妖兽打架才吓住了,日后我不在它们面前打架,就好了。更何况,我也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打架的,沧澜哥哥有所不知,我们妖兽从小就记忆不错,尤其是对于厉害妖兽的气息,更为敏锐,从小,这些妖兽便嗅到了我的味道,吓得拉稀之后,更是对我的气味生出畏惧臣服之心,纵然将来长大了,再见到我,也会对我俯首称臣,我这也是为了将来着想。”

墨沧澜:“……”

居然还有这么一说?

月见微哼了一声,不爽地说道:“那两撒胡子的老头,居然还敢来告状,看我不将妖兽苑所有幼崽,都给吓得拉稀放屁。”

墨沧澜瞪了月见微一眼,道:“我看你敢。”

月见微气势弱了,道:“你凶我做什么?你居然为了个糟老头子凶我,我怎地连两撇胡子的老头都比不了了?”

墨沧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那位,乃是宗门敬长老,你说话且要礼貌尊敬一些。”

月见微道:“好吧,那就敬长老好了,既然沧澜哥哥替他说话,我就不在半夜去拔他胡子了。”

墨沧澜:“……”

原来你竟是还打算去拔人家胡子?

月见微的确没什么太尊敬的想法,毕竟上辈子他也是个两千来岁的老妖怪了,不少人都把他当做前辈来看,谁见了他,不都得尊敬的称呼一声“云巅仙尊”,然后再规规矩矩行个礼。

敬长老那几百岁的年龄,在月见微眼中,着实不够看。

不过,既然墨沧澜开了口,月见微自然要当个乖崽。

月见微又提起了林夕瑶和风城的事情。

上辈子林夕瑶的结局,着实让月见微唏嘘不已,重来一世,他绝对不想再看到,月见微便拐弯抹角地提了一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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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墨沧澜怀中,撒娇道:“沧澜哥哥可是安插了人手在那峰中?可否派人去查查,那风城的背景家世可否清白?”

虽与林夕瑶有过数面之交,也曾一起经历过远空古境之事,但于墨沧澜而言,他见过的人颇多,大多都是点头之交,倒不觉得一个姑娘家家爱慕谁、想与谁结为道侣,需得他出面调查夫家背景。

“我倒不知道,你与林夕瑶的关系,已经如此好了。”墨沧澜道。

月见微说:“倒也不是好到我能管她嫁谁娶谁的事情,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想想,林

夕瑶竟是连月隐之那种极品男人都看不上,偏偏要看上个外表弱不禁风、不如月隐之好看的人,我自然对那男子,有些好奇。”

墨沧澜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便道:“我差人去打听一下,喜欢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

提起月隐之,月见微便禁不住又想起了墨云泽这小子,便道:“泽泽这几日,怎地也不见了踪影?”

墨沧澜道:“他已经拜了暮云长为师,暮云长那边的规矩,拜师之后,要沐浴焚香辟谷足足七日,才可出来见人。”

月见微愣了一下,道:“他还真就屈服了啊。”

墨沧澜道:“什么叫做屈服,这算是云泽的机缘吧,暮云长算是个正派的人,且修为高深莫测,收了徒弟之后,也对徒弟颇为上心,不至于像云泽之前挂名的那个师父,闭关之后,便再也不顾徒弟生死。我是希望云泽能学点东西的。”

月见微想了想,道:“那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云泽了啊?”

“这是自然。”墨沧澜说:“南陵郡距离此处,可有数万里之遥,光是在路上,就要行将近个把月。”

月见微唏嘘一声,道:“想到泽泽要离开我们,我还有些不舍。”

墨沧澜总觉得月见微将墨云泽当儿子看待,也不知他这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毕竟墨云泽比他年龄还要大一些。

“若是想他,便叫他来南陵郡找我们。”墨沧澜道:“只是,修道之人,除了合籍双修的夫妻之外,纵然是亲子亲母,都早晚各自分离,也不必太过感伤。”

月见微想了想,便也就释然了,道:“沧澜哥哥所言极是。”

又过了数日,比试尚未开始,七日时间已过,月见微也不在四处乱逛了,很快便就去首峰的住处,寻了墨云泽。

正式成为首峰峰主入室弟子之后,墨云泽整个人待遇都不一样了,走在哪里都有人对他恭敬地喊着“墨师兄”,更是无人会拦路打劫或者当面辱骂了——毕竟,墨云泽背后,可是有月隐之这位首席大弟子和暮峰主当靠山,欺负墨云泽,便是在挑衅峰主权威。

墨云泽这小傻子是个不记仇的,之前明明说等自己便厉害了,便要将那些个欺负他的人,全都给打得满地找牙,如今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见到那些欺负过他的弟子们,竟也没说什么。

月见微跳到墨云泽房间内,发现这院子,虽看起来颇为淡雅朴素,但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世所罕寻。

“泽泽,你发达了啊。”月见微蹲在床上,跳了两下,目艮睛都直了,道:“你他娘的,用万年丝炼制的锦衣也就罢了,居然连这被褥和床单,都是加了万年丝的?还有这床幔,恐怕是东海鲛人亲手炼制的吧?上面居然还挂着鲛珠,这可是鲛珠啊!”

墨云泽有些不识货,他瞬间傻了眼,道:“啊?我不知道啊,我这屋子里面的布置,全都是大师兄一手操办的。”

月见微看着那布置在架子上能够蕴养灵草的琉璃聚灵瓶,再看看悬在半空用来晚上照明的排成了北斗七星造型的夜明珠,顿时有种墨云泽傍上大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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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满心复杂,道:“之前,我给你说的,让你去摸摸月隐之的剑,你可有尝试?”墨云泽点点头,拿出了小点心给月见微吃,道:“有啊,我给你说,他那把剑,我刚摸一下,就觉得像是被雷电给劈了一下似的,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我光是想想那感觉,汗毛都又起来了,啧啧啧,那感觉,简直酸爽。”

墨云泽满脸回味,看他那样子,似是还想要再去摸一下,月见微一点都不在意他摸了之后是什么感觉,而是瞪大眼睛,惊叫道:“他竟是、竟是真的让你给摸了?”

墨云泽不满地看了月见微一眼,道:“你叫那么大的声音做什么,生怕旁人听不见啊?不还是你让我去摸大师兄的剑嘛,有什么可惊讶的?”

月见微:“……”

不,没什么可惊讶的,就是觉得,月隐之这个万年冰山,估计是真的看上你了。

可是,难不成是月隐之太聪明、太睿智、太厉害、太冰山,所以才想找个人来中和一下,以免自己走火入魔?

月见微被自己的想法给弄乐了,拍了拍墨云泽的肩膀,道:“泽泽,日后你且好自为之啊

,天高皇帝远的,我和你大哥,在南陵郡,肯定是照顾不到你这边了。”

墨云泽嘴巴还硬,说:“你照顾好我大哥就够了,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了。”

月见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墨师兄,你在吗?”一道细小的声音传了过来,墨云泽一听,便眼睛一亮,推开月见微道:“我师妹来找我了,我昨日说好了,要带着师妹在宗门里逛逛,你快回去找我大哥吧,别要来打搅我的好事。”

月见微被推了一把,顿时满脸懵逼,道:“等等,你小子要去做什么?勾搭女孩子?”墨云泽嫌弃地瞅了眼月见微,道:“什么叫做勾搭,是师妹初来乍到,也无亲无友,见我英勇不凡很是面善,便对我信任了些,我身为师兄,难道不该对她好一些吗?”

说话间,墨云泽已经推开门,走出小院,和那站在院门外一脸局促不安的少女打了个照面

这女弟子容貌颇为清秀可人,个子不高,看起来乖顺不已,很是娇小玲珑,身上还穿着一身不怎么值钱的旧衣裳,身上没什么装点,唯一一根簪子,也是木头磨出来的,上面的雕花却还算不错,一看便知道,这应当是个没什么钱的穷人家小孩。

月见微对这小女孩,倒是有些印象,在通灵境天的时候,他曾在争抢百岁兰的时候,见到过这女孩子,虽不怎么引人注意,但仍是能从头至尾,护着那株百岁兰,但凡有人敢冲上来与她争抢,都会被她给一拳头砸飞出去,倒是个厉害_

□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苹果3r&10084;&12316;

讲真,二泽的脱单之路,即将被他自己作的遥遥无期了

229卫婧萱【一更】

少女见到月见微,对他露出了个笑容,有些腼腆,道:“月师兄,我在通灵境天的时候,便见到过你,只是没敢上来打招呼,你也来找墨师兄呀?”

墨云泽显然蛮喜欢这小女孩,根本不给月见微开口的机会,便凑过去说道:“他就来看看我,现在这就要走了。”

月见微暗中翻了个白眼,对这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然而,月见微岂是那种能被墨云泽给挡住的人,只听他笑吟吟地主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叫卫婧萱,你可叫我阿萱。”

月见微:“……”

这他娘的,居然是卫婧萱,这不是将来那武空的老婆吗?怎地这时候,居然出现在墨云泽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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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样子,还对墨云泽颇有好感?

月见微咳嗽一声,说:“那什么,你们有事就先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墨云泽巴不得赶紧将月见微给弄走,便笑着给卫婧萱塞了一袋子糖果,道:“今日,我带你去后面那骄阳湖看看可好?那骄阳湖里面,养着各种五彩缤纷的漂亮游鱼,这些游鱼,还会排队表演鱼跃龙门,很是惹人喜欢,你这般喜欢妖兽,定然喜欢看这些游鱼才是。”

卫婧萱对着月见微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之色,才对他挥挥手,随着墨云泽走了。

月见微摸着下巴,觉得墨云泽这小子着实不够意思。

月隐之对他,显然是上了心的,非但帮他拜入了暮云长门下,还给他亲手布置了这院子。以前,月见微不知月隐之居然还会布置阵法,如今看来,月隐之修炼的剑术,也没有那般古板单一,至少这院内的聚灵阵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布置出来的。

最让月见微惊讶的,莫过于月隐之竟是让墨云泽摸他的剑了。

别说是月隐之这种从小到大嗜剑如命的人,就说月见微自己,若是有人想要摸他的凤骨弓和龙骨鞭,他都要先看看对方是谁,除了墨沧澜和他爹之外,谁摸他的宝贝,他都不怎么乐意,更遑论月隐之了。

月见微这么琢磨着,忽而听到了些许动静。

月见微猛然转头,只见霞光明灭中,白衣如雪冷若寒霜高不可侵的月隐之,竟是手中握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剑,站在身后不远处,正端端看着自己。

月见微便转过身来,对着月隐之笑了一笑,道:“月大哥,别来无恙呀?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月隐之修为远高于他,若非月隐之故意暴露,许是从头到尾,月见微都察觉不到他曾经来

过。

月隐之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方从墨道友那边回来,他让我若见到你,便交代一声,日落之前便要回去。”

全赖月见微这几日跑疯了,仗着自己有弟子牌,墨沧澜又正式任命峰主,手中有颇多便利,便将凤炽拉进了宗门,成日带着他漫山遍野的撒欢乱跑,恨不得将整个归元神宗翻个底朝天才行。

这一撒欢,便就忘了时间,每次回到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月上中天三更半夜了,有几次都被墨沧澜抓包,搞得一整夜都要被强迫化作原型绑着四爪在地上的小窝里睡觉。

凤炽也惨,非但被墨沧澜罚抄宗规戒律,还要一只手撑地,整个身子倒立着抄写,搞得后来月见微一提起抄写二字,凤炽便嚷着胳膊酸疼,连与他撒欢都不愿意了。

月见微想着自己昨晚上没爬上床去,便就叹了口气,道:“放心,我今日就不出来玩儿啦,过会儿就回去。”

他又歪着脑袋看着月隐之,道:“我大哥,是否替云泽谢了你?”

月隐之道:“你还想再谢一遍?”

月见微笑了,说:“这种事情,还是让墨云泽那傻小子自己谢你吧,我替他谢,你也不会觉得开心,是不是?”

月隐之:“……”

月见微又道:“月大哥,其实吧,你方才应当也看到了,我们家二泽这孩子,脑子太简单,性子也单纯,有些事情,若是别人不明摆着说出来,他就不能理解,有些时候,窗户纸还是

需要有人率先拆穿的,否则,到时候若二泽与旁人跑了,就有些坑了。”

月见微站月隐之和墨云泽。

据说卫婧萱也是个好孩子,但她可是武空未来的媳妇儿啊。

月隐之一愣,道:“你似是误会了什么。”

月见微:“啊?”

月隐之微微蹙眉,道:“我对墨师弟好,并非对他有所图谋,更无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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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什么窗户纸可捅破的。”

月见微也是一愣,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蠢货,说:“那你为何要处处维护他、帮他解决麻烦、还要让你师父收他为徒,以此来留他在身边?”

步步为营,鼎力相助,这若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月隐之广袖在风中鼓动,长发也落在眼前。

“我与他有些渊源,他助我破了剑道瓶颈,我如何帮他,都是该的。”月隐之说话向来简言少语,言简意赅,只短短几句,便让月见微听了个明明白白。

“你如此帮他,竟是因为他替你破道?”月见微的吃惊不亚于知道月隐之让墨云泽摸了剑,因为世上能够提点他人破道的,绝大多数都是名师大家,强者高人,能够一句道破天机的那种。

替人破道,这种恩情不啻于再造之恩,乃是堪与救命之恩相提并论的大恩情。

千算万算,月见微也绝对想不到墨云泽这蠢小子,竟是还有能帮月隐之破道的那一日,而且,破的还是最难修炼的剑道。

但如此一来,月隐之做的一切,都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了。

月隐之道:“他并非有意而为,却是意外替我破道,我便将这份恩情,牢记于心,既有能力护他助他,便顺手帮上一把。”

月见微凝眉,道:“可你不愿他去南陵郡。”

月隐之淡淡说道:“南陵郡山高路远,危机重重,宗门在那处设立峰门,想来定有其他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无论如何,首峰位处于宗门主宗,此处乃是苍茫大陆最平和安定之处,若他将来有什么麻烦,我也可替他解决,护他安稳无忧。”

月见微:“……”

月见微还能说些什么?

他自然是无话可说。

万万没想到,月隐之居然将墨云泽当成恩人来看呆了,铁了心的要护他,虽说与月见微之前满脑子的风花雪月无半点干系,但也不得不承认,墨云泽这小崽子,运气着实逆天,既不用贡献出自己的后庭花,误打误撞地就帮了个知道感恩的厉害剑修,从此以后便有人罩着,绝无后顾之忧,这种运气,简直让月见微无话可说。

月隐之不再多言,对着月见微拱了拱手,便就潇洒离开了。

月见微望了眼那布满了法阵的小院子,挠了挠头,便也没了去别处闲逛的心思,径直回了洞府。

洞府外头,凤炽这可怜的孩子还在受罚。

今日倒是不用单手撑地罚抄宗规戒律了,而是换成替墨沧澜研墨。

却说研墨有什么可算得上是受罚的,那也要看这墨是个什么模样的了。

为了庆祝墨沧澜时隔百年之后,再次成为归元神宗峰主,鹤雪衣和青墨共同送了他一套笔墨书具。

这墨石乃是万年沉墨,研磨出来的墨汁,书写下来的东西足保存万年之久,且难能可贵带着灵力,既可用作画符画阵,又可用以寻常所书,着实稀罕。

可这墨石,却是足足有磨盘那么大,且重量足足有数千斤,沉得吓人,非得用了灵力,抱着这墨石,在墨盘里头研磨足足一个时辰,才会出来那一星半点的墨汁,每用一次,都要耗费不少力气。

墨沧澜自是可以隔空驭墨,只需得施法让那墨石自己转圈研磨便可,但他为了罚一罚太过听话的凤炽,便让凤炽抱着墨石研磨。

月见微回来的时候,凤炽已经满头大汗,衣裳都快要湿透了,也才磨出了不足半盏的墨汁月见微看不下去,道:“阿炽,你快些停下来,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怪罪,就来怪罪我

吧,都是我带着阿炽跑着玩儿的,不干阿炽的事。”

墨沧澜原本正端坐在旁边的石案上画符,闻言头也不抬,道:“我自是舍不得如此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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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再者,你被罚得也不少,从来都是当时嘴巴上保证的飞快,事后便抛到脑子后面,还敢再来一次,我若不罚阿炽,你就不会长记性。”

月见微摸摸鼻子,心虚极了。

这几日,的确是这样。

墨沧澜当天罚了他,月见微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绝不四处撒野,但一到外面,没了墨沧澜看管着,便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不疯跑到半夜三更,绝对不会想着回来,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阿炽又纵容着他,这么一来二去的,墨沧澜自然对他满是不信任了。

不过,月见微现下是真的悔了。

便凑过去抱着墨沧澜的手臂,晃了晃道:“沧澜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嘛,你看我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呢,往后我出去玩,必不会太久,好不好嘛?”

墨沧澜继续画符,道:“你说的话若是能信,我把这墨水给吃了。”

月见微嘻了一下,气鼓鼓地说道:“还不是你非要说什么,成了峰主之后,便要端庄矜持一些,不能随意在宗门闲逛走动,不陪我出去玩儿,我哪里会半夜都不回来,还要被你绑了手脚踹到床下面去?”

月见微也着实有几分故意报复墨沧澜的心思在里面。

墨沧澜做了峰主,两次三番地便要被叫去开什么峰主的堂会,又要开很久,还不带他去,月见微好奇地开口询问,墨沧澜却又不告诉他,着实让月见微不大高兴。

再者,当了峰主之后,便要有峰主的样子,月见微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越是热闹便越喜欢,墨沧澜却性喜安静,再说当了峰主,总不可能每天混迹弟子群中,自然不陪着月见微出去玩。

这么一来二去,月见微就有些小脾气了。

旁边,已经完成任务将墨石扔下来的凤炽,喘着气说道:“这也不能怪墨大哥,不瞒你说,我这几日从宗门弟子口中,没少听人提起墨大哥,都说若是谁在何处见到墨大哥本人,便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其他所有弟子,他们对墨大哥的容貌,当真感兴趣,还想要去围观……端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不忍直视。”

墨沧澜深以为然。

□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r&10084;&12316;

230要好好念书【二更】

月见微想了一想,突然便就想开了,心中暗道:“对呀,那些个宗门里面没见过美人的弟子们,定然一个个对着大哥虎视眈眈,我怎地那么傻,想要将沧澜哥哥推出去见人?”

当即,月见微便没了脾气,好声好气地晃着墨沧澜的胳膊,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绝不再这般惹你生气,好不好嘛?”

墨沧澜捏着月见微的下巴,亲了亲他的鼻尖儿,道:“知道你爱玩闹,但归元神宗怎么说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来日,带到我们们离了此处,哪里热闹,我便带你去哪里玩,好不好?,,

月见微自是开心得一塌糊涂,好哄不得了。

月见微说:“我方才,遇到了月隐之,我当是他喜欢阿泽,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报恩。”

墨沧澜道:“我亦是旁敲侧击,他对我所言,也是同个意思。不过,这样也倒好,若他真爱慕了云泽,我反而是放不下心来,要时时替云泽操心。”

月隐之阅历丰富,为人冰冷沉稳,又是极为睿智通透,若是真看上墨云泽那个小傻货,墨沧澜身为兄长,当然生怕他弟弟被人玩弄欺负。

这世上最复杂最难以琢磨的感情,便是爱慕之情了。

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去的时候,也无话可说。

墨沧澜只希望墨云泽能寻个内秀单纯的人共度一生,两人相扶相持恩恩爱爱便可,哪里会情愿他找个月隐之这种一看便并非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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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物的天之骄子?

如此这般,倒也让人放心。

又是几日,宗门规定的入学弟子大比,便正式开始了。

第一日的考试,考的是一些基础知识,这种类型的考试曾经放在宗门选拔弟子的考核之中用过,作为第一层筛选弟子的标准,不过,今年并未采取这种法子,毕竟归元神宗还是比较讲究公平的,这些考生们,背景不同,贫富不同,以前看过的书籍秘籍不同,很多事情,自然知道得也是参差不同,单凭这个来筛选考生,着实有些明显不公了。

不过,如今大家都是宗门弟子,再考这个,也是摸摸各自的底子罢了。

几百位弟子坐在那大考场上,每人身前一张案牍,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前后左右相聚足足六尺,避免了抄人答案的可能,当然了,若是有人使用秘法抄袭答案,那就不归这距离来管了,不过,周围站得数位监考弟子,和坐在前方的问卷长老,也并非摆设。

月见微打开三尺长的试卷,扫了一眼,只觉得这出题的长老做人忒不厚道,问得这些问题诚如“如遇一只暴死街头被百只妖兽啃食、千人唾骂、生前虐杀百兽百人的恶徒所化厉鬼,当如何超度?”之类的,完全都是有过实战经历的修士才可解答。

还有些问题,譬如“举家灭门,招魂无果,何如?请考生写明八种可能,及应对之法。”

,着实引起了一些弟子内心的不适。

月见微凭借着两千多年的丰富经验,洋洋洒洒,奋笔疾书,倒是觉得没什么困难的,只想着这次考核,他定然能给墨沧澜拿个魁首回来。

刚写了一半,月见微便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肘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

月见微刚准备低头看去,便听到问卷长老一声爆吼,道:“左三横十那位弟子,通天眼之术不是让你这般使用的,修为不到家,小心思倒是不少,此次考试,你直接判为不合格,你是哪个峰门的?名字为何?记了名字直接去执法堂领罚,看你下次还敢犯!”

月见微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了几下,在那弟子委屈巴巴地哭嚎声中,低头飞快地看了眼方才砸了自己胳膊肘一下的那只小麻雀。

只见那小麻雀,眼珠子是青白色的,身子虽仍是协调模样,但显然已经是一只尸妖,不必多言,这小麻雀定然是佘无睱那蠢小子弄过来的。

突然,那小麻雀发出了佘无睱的声音。

“借我抄抄。”

月见微:“……”

心里妈卖批,想要将佘无睱给拉到没人的地方揍一顿。

小麻雀又说:“我若一字不写,定会给峰主丟脸。”

月见微屈服了,将试卷往下面拉了拉,刚好让小麻雀看到那靠近下面的竖排答案。

小麻雀飞快地横扫着答案,只见原本还危襟正坐满脸惆怅的佘无睱,此时便开始奋笔疾书

,挥墨如雨,哗哗哗地在大片空白的考卷上写下答案。

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监考师兄,本觉得这小子什么都不会,刚准备离开,便看到他如同开了灵窍似的,用狗爬一样的字迹,将最难的几道题悉数写下答案,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怀疑这小子作弊,可环顾一圈,并未感觉到灵气波动,便百思不得其解地观察片刻,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去看旁的考生了。

月见微生怕这小子抄的太多,被人发现问题,便给他亮明几道答案之后,伸出手指头便将那只小肥鸟给弹走了。

小飞鸟摇晃着身子,又接着朝佘灵玉飞去。

两个时辰之后,月见微总算在画完了耗费他整整一个时辰功夫才画出来的一张灭魂符之后,才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整张试卷,只剩下最后一道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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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题被月见微读了一遍,就觉得宗门这怕是疯了。

那题所书:“有一弱国,强敌来犯,弱国无声算,朝中众臣皆为降服投诚派公主和亲为上,应战为下,以保国之太平。唯有一员猛将,力排众议,立军令状,单枪匹马杀入战场,以一人之力斩杀敌军数十将军首级,大获全胜。然事后,强敌派来更凶悍军队抢掠十余城池,逼朝

廷交出那猛将,以此换得百年相安无事。请问考生,朝廷会如何做?那猛将所为,是对是错?”

月见微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这道题,也不知是哪位长老出的,当真是胆大包天,意有所指到如此地步,只差言明那猛将就是三千年前像是个愣头青似的和紫泽仙陆来者大打出手最后落得一身骚的寒无双。

只是这朝廷,究竟是归元神宗还是麒麟世家,倒是不知。

这道题,考得究竟是什么?

月见微琢磨了一番,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考试时间为两个半时辰,时辰一到,钟声敲响,便开始收答卷了。

只听弟子们连声哀嚎:“这出的都是什么考题?全部都是要将实战和理论融会贯通才能答出来的,那恶徒已经成了厉鬼,生前作恶多端,合该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为何还要超度?我简直,要崩溃了!”

“还有还有,全家横死,举族灭门,定然是要化作厉鬼和恶煞的,怎地可能寻不到踪迹?居然还要让我写八种可能和应对之法,我若是知道了,不是早就该上天了吗?”

“这个倒还好,我以前在《百死集录》里面曾见到过这题答案,其实应当是有十二种可能,十六种化解之法,但这些题都还有情可原,我就是搞不明白,为何还有那种让画灭魂符这种逆天的玩意儿?”

“对对对,灭魂符这东西,就算是亡卩山派少主宋长离,都不一定能画出来吧?我曾在《符箓全解》里面看到过一部分,那当真是复杂至极,光是那冰山一角,就够人喝一壶的了,宗门居然还变态到要我们画出全貌!”

“今年,可是有邙山派弟子考入宗门?不如来说说,难不成你们邙山派已经这般厉害,连灭魂符都能画出来了?”

“不不不,我们可还没到这么厉害的程度,唯有少主曾经画过,一巴掌便拍死了一只作恶多年的魔修,从此之后,再未见过。”

月见微觉得自己傻了。

他还真就颇为认真地回忆了一番灭魂符该如何书写,时日久远,记忆模糊,光是回忆起这东西全貌,就耗费他大半个时辰的工夫,真正提笔开始画,也就那么短短半柱香罢了。

但现在想想,这灭魂符,着实不适合他画啊。

月见微有些郁闷,抬眸看了眼佘无睱,哼了一声便就走了。

佘无睱满脸莫名其妙,对佘灵玉道:“我方才,又得罪他了?”

佘灵玉道:“许是因为你抄了他的答卷,抄太多了。”

佘无睱扁扁嘴,说:“小气吧啦的,我又不是全抄。”

佘灵玉说:“日后,你要好好念书。”

佘无睱:“……”

第二日,考试放榜,月见微赫然屹立在榜首,且分数是个大大的甲等上,比第二名的乙等

上,足足高了一个大位阶。

月见微看着这成绩,简直心花怒放,又五味陈杂,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被问卷长老直接叫到了宗门的一间屋子里面,面前坐着那传说中的孤渊宗主。

孤渊宗主手中拿着他那张答卷,视线只端端落在最下面的那道解题上。

孤渊宗主撩起眼皮子,打量了月见微一番,道:“你倒是敢写得很,原本你这答案,问卷

打算直接给个丙字下等,还想要找你直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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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却被我给看到了,你这魁首,还是我亲自点的”

月见微不太明白孤渊宗主找他作甚,但也嘴甜说道:“多谢宗主。”

孤渊宗主道:“你且说说,为何觉得那猛将是个傻子,又为何觉得朝堂之人,合该将那将军,交给敌人,换得百年太平?”

月见微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道:“我看了这题,便在想一个问题,朝堂之中有那么多厉害之臣,难道他们都是傻的,都不爱自己的国家,宁可割地赔偿,忍气吞声,留得千古骂名,唯有那将军才是个好的,通透的,有一片赤子之心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唯有那将军一人,选择了披星戴月,赶赴疆场,浴血杀敌。

“若是实力悬殊,为了黎明百姓,为何不能暂且忍辱负重?纵然取得了短暂的胜利,却又害死了那么多生灵,换得敌国更猛烈的反扑,岂不是得不偿失?那将军也是个没脑子的,非但成不了英雄,反而要成个千古罪人,何必如此逞能呢。”

月见微眸色清亮,带了几分无情,道:“若是敌国将仇恨都转化集中在这蠢货一人身上,只需得交出他来,便能换得天下太平,牺牲他一人,幸福千万家,也未尝不可,想来朝中也会如此决断。”

孤渊宗主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将那答卷折起,放在桌案上面。

他看着月见微,道:“你年纪小小,心思却如此通透,格局也够大,难怪墨沧澜将你当成个宝贝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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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你如何抉择【一更】

月见微眨眨眼,道:“宗主慧眼如炬,这都被你看穿了,但我讨我沧澜哥哥喜欢,可不是因为我通透聪明,而是因为我脸皮厚,会撒娇,会哄他开心才是嘛。”

孤渊宗主:“……”

不,他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想知道为何墨沧澜对月见微情有独钟。

孤渊宗主望着月见微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笑了一笑,道:“你说的这些,倒是与我不谋而合,我亦是如此作想。只是绝大多数弟子们,写出来的答案,都是认为那将军做得对,那些个朝臣们,太无傲骨,也无傲气,只知道苟且偷生,甚至有人将他们骂为叛国者,而将那将军,视为英雄。”

月见微略显不屑,道:“那将军是个傻货,他虽是英雄,却是英雄的不是时候。”

孤渊宗主道:“只是,这考题之中有许多条件并未写出,你们并不知道,那公主从尚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被父亲许给了敌国之人,而那公主,本已经认了命,随时做好了替国和亲的打算,但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个将军,却是让公主的想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见微静静听着孤渊宗主讲故事。

“公主竟是看上了那位将军,而那位将军,也喜欢上了公主,他岂会不知自己深浅,又岂会不知弱国在强者面前,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他怎会不知道,自己若是出征,结果必然是遭受

更强烈的反ii但他不愿心上人远嫁他方,成为两国交战的牺牲品。”

孤渊宗主望着月见微,问道:“若你知道这些个前提条件,你还会觉得,那将军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么?”

月见微:“……”

他陷入了冥思。

换一个前提,一切都不大一样了。

他的确无法再那般理所当然的认为,将军是个蠢货,做了以卵击石不亚于蚍蜉撼大树的事

情。

毕竟,这世上之事,牵扯到了情爱二字,便就没有理智和道理可讲了。

若他是那将军,墨沧澜是那公主,有人胆敢觊觎墨沧澜,还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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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逼利诱,自己必然也会冲冠一怒为蓝颜,不会比那将军做得收敛。

但这前提,与他猜测的,似是有些不大一样,当年孤渊无华难道已经许了人家,有了婚约?若真如此,他还要勾搭寒无双,岂不是罪过大了?

月见微便说了自己的想法,道:“我必要亲手杀了那惦记着我心上人的狗,哪怕是与他同归于尽,也要让他知道厉害。”

孤渊宗主打量着月见微,道:“戾气太重。”

月见微道:“那要看有多喜欢了,若我对那公主的喜欢,只是一星半点而已,那我肯定不会去做这种傻事,可若是我此生此世的信仰便是公主,让我苟活着看她嫁给别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杀上一场,谁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孤渊宗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而问道:“若你是那公主呢?你会希望,那将军如何抉择

?,,

“我自是希望他……”月见微刚一开口,便愣住了。

所谓换位思考,便是换个位置,想法就全然改变了。

若他是那公主,墨沧澜是那将军,在那种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的定数结局之下,他会如何选择?他当真愿意看到墨沧澜为了他,去疆场厮杀,只换得一个没有未来的结局吗?

不,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他宁可自己远嫁他国,成为一具傀儡,成为旁人的玩物,也不愿看到墨沧澜为他战死、为他一生孤苦。

他只要墨沧澜活着,要他好好活着,哪怕将来娶妻生子,将他这个人彻底忘记,他也要他一生安稳无忧。

想明白之后,月见微道:“不过是和亲罢了,若和亲能换来两国安定,倒也不错。”

闻言,孤渊宗主露出了一抹颇为复杂的笑容。

他想起被锁在地牢之中的那位孤渊世家的长辈与他所说的那个故事,再品味一番月见微所言所语,便觉得有些明白当年孤渊无华的选择。

孤渊宗主道:“可将军却看不懂公主的决定是为他好,直到最后,都无法原谅那位公主。

月见微一愣。

“你说的不错。”孤渊宗主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说道:“甚得我心意。”

月见微道:“宗主过奖了。”

孤渊宗主打了个哈欠,似是有些疲累,随手扔给了月见微一只项链,那项链上挂这个三角形状的蓝松石,里面注有灵气。

“看你这孩子也是个通透的,来日你若是有兴趣,便去宗门那片禁地看看,说不定,你可在那处寻到自己的机缘也说不定。”孤渊宗主说:“这玉符只能让你进入一次,安稳出来,你自己好生把握丈量。”

月见微一愣,接着项链低头看了一看,对孤渊宗主道了谢,便就离开了这屋子。

墨沧澜得知月见微被宗主私下叫走,便在那房子不远处等着。

见到月见微出来,墨沧澜才暗中松了口气。

“怎样?”墨沧澜问道。

“孤渊宗主倒是个挺和善的人呢。”月见微显然对那人印象还算不错,笑眯眯地拿着吊坠给墨沧澜看,道:“这是他送给我的,可去一趟后山禁地,不过,后山禁地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墨沧澜眉梢一挑,道:“宗主竟是如此大方,连禁地都让你去。那处禁地倒不是有危险,而是历代宗主才能够进去修炼的宝地,据说,那里面有一处深潭,里面的水,具是灵水,若是凡人在其中洗个澡,便能够洗筋伐髓,成为炼气期修士,又说那禁地之中,处处都是珍惜灵草,有些甚至上万年份,很是罕见。”

月见微眼睛亮了,兴冲冲地说道:“这岂不是个宝库?那、那他允许我去,是不是意味着,他允许我采摘里面的灵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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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沧澜笑道:“应当是这个意思。”

月见微咂舌,宝贝的藏着那吊坠,道:“孤渊宗主太大方了,居然连这种好东西都给我,他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呀?”

转念一想,月见微又皱起眉,道:“这么看来,也有点小气,怎地就给我一个,还只能用一次呢,我还想与沧澜哥哥一起进去呢,要不然,还是沧澜哥哥你去吧。”

墨沧澜见他六月天一样的脸,道:“既是孤渊宗主给你的,你去便就可了,不可再转让旁

人。”

月见微有些可惜的应了一声,将那吊坠珍之重之的藏在乾坤镯里面。

“虽说不大明白孤渊宗主叫我过去解题,究竟是寓意为何,但我差不多搞清楚了一件事。”

月见微眸色莹亮,望着墨沧澜道:“当年,寒无双和宗主孤渊无华,的确是相互爱慕无疑,只是后来,紫泽仙陆派人犯边,又要让孤渊无华嫁过去当和亲之物,寒无双便心生不满,遂拼了个鱼死网破,也要让紫泽仙陆改变决定。”

墨沧澜微微一怔,道:“可是在与你辩驳最后一道解题的答案?”

月见微点点头,道:“我做题的时候,便觉得最后一题有些古怪,却没想到这题竟是宗主出的,若是孤渊无华当年真的对寒无双所作所为心生不满,那他们到最后,可是的的确确要变成怨侣了。只是,寒无双死后,我倒是也没听说过,孤渊无华前往紫泽仙陆和亲一说。”

“有人说,孤渊无华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只是离开了归元神宗,离开了世人的视线之中,混迹于乡野之间,自甘成为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墨沧澜蹙起了眉头,不知为何,自从他听那些人隐隐提起他与寒无双有些牵扯瓜葛之后,再听到寒无双和孤渊无华这两名字,总有一种沉重之感,心头略显苦闷。

月见微唏嘘道:“当真是,立场不同,决定不同,寒无双到底是个苦逼的男人啊。”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行到了一处弟子们经常路过的十里桃花源,只听一道温润中带着些许焦躁的声音传来——

“先生,纵然我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打错了不少题,您就不能看在我辛辛苦苦才好容易考入宗门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一身青衣的男子跟在那负手而立的先生身后,满脸愁容,眸中却是满含期待的光芒,万分

恳求。

那先生一甩袖子,冷着脸说道:“这是峰主的决定,与我无关,你若是求,便去求到峰主

头上吧。”

青衣男子露出了无奈之色,道:“我已经试过去求见峰主了,可是峰主很是繁忙,并无时间来见我这么个排不上名号的小辈,还请先生您替我说说好话,或者引见一下也好。”

那先生分明就是第八峰的一位执教先生,德高望重,修为不俗,闻言轻哼一声,道:“峰主哪是你想见便能轻易见到的?是你自己非要找死,怪不得旁人,你若不在那答卷上乱写一通,气歪了峰主的嘴巴,他如何会在你才初入宗门,便要让你下山去?”

将这些听了个清楚的月见微:“……”

什么鬼,居然是要将凌轩给赶下山去,这话怎么说?

不就是个答卷嘛,不是说了基础不同,有教无类,答不上来日后慢慢培养就好,怎地就还赶人了?

凌轩面露苦色,刚想开口,便听到墨沧澜道:“尹先生。”

尹先生亦是看到了墨沧澜,点点头道:“墨峰主,让你见笑了。”

墨沧澜看了眼凌轩,道:“我方才听到,尹先生说是要将这弟子逐出宗门,这是何意?”尹先生曾是墨沧澜的执教先生,虽然归属于第八峰,却和墨沧澜有些师徒之情,倒也不介意与他多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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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先生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不知道这小子,简直是能把人给气死,你说说看,这次峰门入学弟子之间的比试,也有不少人交白卷的,直接记上零分也就罢了,可哪里有像他这样,不会答案,便乱写一通。”

凌轩苦笑道:“我也不算是乱写一通,只是,我能想到的那些答案,就是如此这般的,我也无法啊。”

月见微好奇问道:“他写了什么答案?”

尹先生冷哼一声,道:“譬如那一道题,问举家灭门,不见魂魄,何如?你猜猜这小子是如何作答的,他竟是写道,被举家灭门之人,魂魄必然要在不远处飘荡,需得从外面先是设下一个困魂阵,将那些魂魄困在其中,然后再设下灭魂阵,用魂飞魄散作为威胁,引得这些魂魄无处可躲,不得不出——你听听,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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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珠玉在前【二更】

月见微摸了摸鼻子,眼睛一亮,道:“妙啊,我怎地当时,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可以用?灭魂阵通常有发动时间,且会让困在其中的魂魄有所感应,如此一来,那些魂魄为了不让自己消散尘世,自然会主动跳出来求饶。”

尹先生险些被月见微的话给起了个倒仰,气鼓鼓地瞪着月见微,又转而瞪着站在月见微身边的墨沧澜,满脸的不悦,似是在用眼神质问他,这就是你收入峰门的弟子?

凌轩连忙解释道:“弟子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手段看起来有些凌厉狠辣,但是这的确是最快将魂魄逼出来的法子。”

尹先生深吸口气,道:“你知道个屁,灭魂阵本就是魔修的法子,且灭魂阵属于天字级别的大阵,但凡操控者有半点差池,就会直接将里面的魂魄打得永世不得超生,成为万千碎片,你当真以为,这法子是可行的?”

凌轩轻咳一声,道:“这一点,弟子到未曾考虑。”

“还有一题,如遇一只暴死街头被百只妖兽啃食、千人唾骂、生前虐杀百兽百人的恶徒所化厉鬼,当如何超度?”尹先生深吸口气,道:“你竟是写着,度无可度,不如不度,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直接派人将其镇压杀的个魂飞魄散便可——若真如此简单,我们又何必出这种题来考试?”

月见微也是哑口无言。

从理论上来说,的确这种恶徒并不值得被超度,也不值得继续活在世上作恶,但从实际上来讲,这厉鬼必须超度才能将后续的危害化作最低。

但凡厉鬼,必要摄人魂魄,吞下去用以提升自己修为。

只是那些魂魄,实则并不能被厉鬼完全吸收,那是个经年累月的效果,若是直接杀了这厉鬼,倒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但如此一来,厉鬼体内那些被吞噬的无辜亡魂,就也随着厉鬼一同魂飞魄散了了事。

此题的意义,在于度化厉鬼,让那些残留的魂魄有一线生机,得以重新步入黄泉鬼道,重入轮回,获得新生的机会。

至于那厉鬼被超度,究竟值不值得,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月见微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凌轩道友,你怎地想事情,如此浅薄,未曾看出先生出题的真意呢?”

凌轩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尹先生又接着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他不懂我们出题之意吗?这也就罢了,他偏偏要在后面解释道,他虽明白杀了厉鬼,让他永无超度翻身之日,会影响厉鬼害死的那些无辜之人,但这厉鬼,不杀个透彻便不能平复民怨,纵然那些魂魄再入轮回,也不过是个残缺不全的魂魄,来生之人,或八字奇轻,命途多舛,或体弱身虚,不得长生,是以还不如直接在这辈子完全了结算了——你说说,这种歹毒心思,我峰门如何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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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表情略显复杂,轻咳一声,看着凌轩道:“凌轩道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写就写了,怎地还将自己的心理历程写出来?这种话,虽然人人都明白,但是你能写出来给人看的吗?”

尹先生顿时炸毛,道:“什么叫人人都明白!度化为主,斩杀为下,若是人人都想着杀人能解决问题,那这世上就乱了!”

月见微见尹先生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连忙安抚道:“先生说得对,是我说错了,该罚。”

尹先生哼了一声,甩袖道:“我峰门容不得你这种想法危险无可救药之徒,你或是另择峰门,或是直接下山,请自便罢!”

尹先生说完便走了,被气得不要不要的。

凌轩露出了几分苦相,道:“不就是杀个厉鬼么,至于这么在意。”

墨沧澜道:“第八峰乃是整个宗门中,最为在意品行的峰门,且从峰主到执教先生座峰长老下至弟子,都崇尚以善念度天下之恶,倒是从不会赶尽杀绝,你这想法,却是怡怡与他们相反,你的确,不适合第八峰。”

凌轩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沉沉叹了口气。

他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好容易才考入宗门,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要让所有人耻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月见微也对他充满了几分同情,说实在的,若非为了应付考试,他必然也和凌轩想法一致

那杀人作恶的厉鬼,绝不可能让他再有超度的机会,但他会选择先将厉鬼体内的亡魂引出,再用道法将厉鬼杀了个魂飞魄散片甲不留才行。

月见微看了看墨沧澜,偷偷伸出手,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墨沧澜会意,思忖了片刻,道:“不如,你便来我第十三峰罢了。”

凌轩有片刻的表情空白。

很快,他便意识到墨沧澜在说什么,顿时眸色晶亮,很是兴奋地说道:“真的?你们第十三峰,当真愿意收我入门?”

墨沧澜道:“倒也尚可。我第十三峰,并不讲求以仁度世,但心中不可有恶念,你若合规,自是可入我峰门。”

凌轩快要感动哭了,连续道谢数次,才在月见微提醒之下,想起若是换峰门,则要去万事堂更换弟子令牌。

第八峰已经决定不要这个与峰门宗旨背道而驰的败类弟子了,对于他要去哪里,自然也毫不在意,经过第八峰和第十三峰的首肯,凌轩倒是没什么阻碍地便将弟子牌换成了第十三峰的

从此之后,第十三峰已经有了五位弟子了。

月见微考了第一名,兰渝在前十,佘无睱和佘灵玉两人成绩差不多,都在五十名左右,显然这成绩是佘无暇抄出来的。

原本这成绩算是不错,但又突然加上凌轩这么个倒数第一的弟子,第十三峰的成绩顿时不太能看了,虽不至于垫底,但也不在上游。

好在墨沧澜不在乎这些事情,否则凌轩就要受人耻笑了。

接下来便是实战比试。

实战分为“射猎、混战、单挑”三种,其中第一种就是远程射箭。

月见微一见这考题,便就乐了。

“我从小就是拿弓箭的。”月见微擦拭着自己的凤骨弓,笑嘻嘻地对旁边的兰渝说道:“论准头,我还没见过有人能超过我的。”

兰渝笑了笑,也擦拭着这把宗门统一发放的弓,道:“我可能要坑了。”

月见微摆摆手道:“无妨啦,不过是个比试罢了,夺得魁首,最多也就给峰门脸上添光,亦或者是被峰门中哪位长老看上,收为弟子,一步登天,但你也不需寻什么长老师父的,咱们到时候,自己炼丹就好。”

兰渝便安了心,做好了垫底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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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

前些日子考得那书卷答案,着实没什么可看的,倒是今日这实战内容,很有观赏性,因此宗门便提前请了那些个世家宗门前来观战。

数百位弟子分了数组,每组有十人,众位弟子站成一排,手持弓箭,等着长老施法放出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的目标物。

这些目标物,自然不会是活物,归元神宗乃是正派宗门,怎可能会用活物来当靶子?

一声令下,那位长老便一挥袖子,成百上千的大小圆球出现在空中,密密麻麻的看起来仿佛一群狂鸦。

弟子们纷纷拉弓射箭,朝着那些圆球射去。

月见微觉得这长老忒不厚道,讲真所有的东西里面,唯有圆球最难射中,但凡角度有所偏差,箭就会擦着圆球飞出去,这便要求需得精准地寻找角度才行。

不过,这对于月见微而言,倒是不算什么。

每人一百箭,月见微便没再用风箭,而是抽出归元神宗一起发的那一百支箭,朝着那满空圆球射了过去。

圆球统共有两千只,每人一百只,不多不少刚刚好。

月见微每次拿出十支箭,对准那八方乱跑的圆球,嗖地射出去,看似十分简单,实则很是困难的将那十只圆球都射了个正着。

“呀,厉害了啊!”观战的师兄师姐眼睛尖,看到月见微一次十箭每一箭都精准命中,顿时沸腾起来,道:“那位师弟,着实厉害,当真称得上是箭无虚发!”

“那穿着弟子服的师弟,也看不出是哪个峰门的,恐怕今年的魁首是跑不了的。”

“他似是叫月见微,我知道他,之前的策论便是他拿了魁首,还被宗主叫过去单独谈了话“呀,原来他就是墨峰主的弟弟啊,年龄还真小。”

有月见微珠玉在前,其他人就不够看了,各个都像是来闹笑话似的,自然也有弟子能射中数只圆球,但总归不会有月见微这般游刃有余,让人一看便与众不同。因此便理所当然地被人给忽略了。

主席位上的这些大人物们,却是没下面那些弟子看热闹的心情。

孤渊世家的那位太子今日受邀而来,难得与太子妃坐在一起。

太子看着月见微,笑道:“这小子,倒是箭法不俗,让人欣赏。”

林枫染咬了晈下唇,道:“殿下送给臣妾的那只毕方鸟,就是这人给杀了的。”

孤渊太子微一挑眉,道:“他就是那只妖兽?”

林枫染道:“不错。”

孤渊太子说:“倒是个爪子利落的,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妖兽,我看他才不过二十来岁,竟是已经能化形了,且修为也如此不俗——阿六。”

孤渊太子叫来了一个人,道:“去查查。”

林枫染垂了眸子,没再开口说话。她自然也想调查这月见微的来历,只是白雪境那边处处维护,不让月见微的来历有丝毫透露,只说是捡过来的小崽子,但林枫染分明又听人说,月见微是在一个雪夜,骑着青驹一路奔亡投靠白雪境墨家才是。

林枫染看似大度,实则是个相当记仇的人。

她恨极了月见微杀了她的毕方鸟,但碍于自己这边没什么理,又有几个蠢奴,遂她无法明目张胆地寻月见微麻烦,只能将那蠢奴给暗自处理了先解解气。

孤渊太子虽对自己无意,但却是个老谋深算心思深重的,喜欢在身边豢养长得好看又修为不俗的少年,且孤渊太子不知怎地,尤其喜欢化了形的妖兽,许是玩弄起来更有感觉,许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个麒麟子吧。

若是被孤渊太子看上,月见微只怕是日后麻烦不会少了。

林枫染微微一笑,露出了雍容之色。

注意到月见微的,不只是孤渊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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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被请来的,还有凤凰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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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我不回来了【一更】

虽说凤凰一族从来不屑于将本族的小凤凰崽子们送到归元神宗修行,但也绝非独立到不与这大宗来往,之前也还派了小凤凰们,前来游学相互切磋,小住几日倒是常见,因此,此次也接到了邀请,凤皇便也带着凤后,以及族内的几位血统高贵的小辈,一起前来此处观战。

凤皇容貌凌厉美艳,有着天生贵血独有的霸气,端得是一个惹人心生向往臣服的美男子,他旁边坐着的那位凤后,亦是绝代风华,让人看上一眼便恨不得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这样一对养眼的夫妻,本该是神仙眷侣,然而此时,两人却各自端坐,全程并无任何交流

凤燃身为凤族准继承人、大族嫡子,自然有资格坐在主位上。

凤燃坐在凤后旁边,眼看着月见微已经射中了八十个圆球,便忍不住不悦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对他的不喜。

凤后转眸看着凤燃,甚是温柔,笑道:“阿燃怎地不太高兴的样子?今日这般热闹,莫要板着一张脸来,当心成了个小老头。”

凤燃气呼呼地玩弄着自己的发尾,道:“那个月见微,惯会出风头,什么好处都要被他抢完了,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像是个花孔雀一样,我最不喜欢那些见了人就要把尾巴毛长开抖一抖的孔雀了。”

凤后闻言,倒是笑了笑,说:“原来如此,不过,我看那少年,倒是挺厉害的,应当是有些真本事的。”

“谁稀罕他有真本事!”凤燃抬高声音,道:“他私下拐走我们凤凰一族的小崽子,本就

已经是大罪,你们竟是都不管的,我看到他就恨不得冲上去喷一口火,让他连毛都不留一根!”

凤后眸色微微一沉,旋即掩盖了那些深意,道:“凤炽也不算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他既然喜欢与这孩子混在一起玩耍,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凤族从来都不缺小辈,少一个也不碍什么事情,反正,这孩子修为不俗,也不会让凤炽吃了亏。”

“可是——”凤燃还想辩驳几句,却被凤后看了一眼,便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眼儿似的,闭上了嘴巴,兀自扭头继续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凤炽不是和月见微关系好吗?

他不是最喜欢和这只妖兽崽子混在一起吗?

怎地这妖兽崽子大出风头,凤炽也不过来看看?

凤燃四处寻不到凤炽的踪影,原本就不大愉快的心情,就更加不愉快了。

他已经许久不见阿炽了。

听说,墨沧澜所在的第十三峰,位处于数万里外的南陵郡,若是走了,就见不到了。

凤炽定是已经铁了心的,要和月见微一起走。

凤燃每每想到这个,便忍不住一阵阵的心慌意乱,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乱什么,反正就是很慌乱就是了。

可是,凤凰难道不该住在凤凰岭吗?

凤凰岭中,有凤凰们最喜欢的醴泉,最喜欢的竹食,还有悬崖峭壁上的小窝,哪里有凤凰喜欢四处漂泊的?分明这整个苍茫大陆,都没有比凤凰神岭,更适合凤凰生活的地方了。

外面的竹食,都是苦的,丝毫没有清甜甘爽的神仙味道。

外面的水,也都是馊的,用来洗澡都嫌脏了羽毛。

还有,外面的气候,不适合火性的凤凰,会让凤凰得了脱毛病的。

凤炽那小崽子,修为还没有自己高,虽说从小就被欺负,也还是有竹食吃,有醴泉水喝,吃喝上面,却是不曾受到亏待的,他若是就这么去了鸟都不愿意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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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南陵郡,还能好生护着自己的毛吗?

凤凰向来在意自己的羽毛,凤燃禁不住忧心忡忡,想着万一来日凤炽全身的毛都掉了、或者颜色不亮不好看了,岂不是就过得更凄惨了?

反正,自己是不喜欢秃毛鸟的。

凤燃越想便越觉得闷得慌,便倏地起身,道:“我去别处,透透气,你们不用管我。”凤后微微蹙眉,道:“阿燃,坐下。”

凤燃扁着嘴巴,说:“我就去旁边逛一逛,又不惹麻烦。”

凤后还想说什么,便听凤皇道:“他想去玩,便让他去吧,莫要到处乱跑。”

凤后道:“你惯会惯着他的脾气。”

凤皇说:“我自是要惯着他。”

凤后身子微微一僵,缓声道:“阿燃是个有福之人。”

凤燃得了首肯,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跑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他本就不愿意见到月见微这小子出风头,更不喜欢看这些无聊的比赛,若非心怀期待凤炽会来看月见微出风头,他从一开始就选择躺在客栈里面睡懒觉。

归元神宗山明水秀,灵气充裕,处处可见长势良好的参天古树和奇花异草,再加上数千年代代人的设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样不少,凤燃逛着逛着,心情竟是好了一些。

他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设了结界的洞府周围,本打算拐弯再去别处,免得冲突了这洞府的主人,却突然听到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凤燃,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说话的熟人,竟是凤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凤燃当即便眼睛一亮,朝着那出了洞府外围结界的凤炽冲了过去,喊道:“凤炽,你怎地不去看月小贱人射箭出风头,却偏偏在这个地方缩着?”凤炽一愣,本以为凤燃是想要闯入结界,他从里面看到,才跑出来制止,但现下听凤燃这话,竟是什么都没注意到。

凤炽心下生出些懊恼,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凤燃一愣,以前凤炽还从未这样与他说过话,现下却是骨头硬了,竟是说话如此冲撞。

“你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本世子只是从这里随意路过罢了。”凤燃遇强则强,自然不会给凤炽势弱,当即便收敛了脸上流露出来的兴奋之色,冷着一张小脸,道:“凤炽,你别以为攀上了墨沧澜这条大腿,见了本世子就可以不行礼了,你只是凤凰一族捡来的小杂种罢了,本世子才是血脉最为浓厚的真凤凰,你记清楚了?”

凤炽面无表情地盯着凤燃,片刻之后,竟是突然笑了。

凤炽本就长得极好,以前总是绷着一张脸,又总是受欺负,穿着破旧衣裳,脸上身上也脏呼呼的,还因着吃不好变得骨瘦如柴,所以究竟长什么样子,根本无人在意。

如今,凤炽被月见微精心调理身子,养得白白胖胖,原本只能看到骨头的小脸,也被肉给撑起来了一些,再穿上身绣了金丝银线量身剪裁的新衣裳,洗干净了小脸,倒是显出了俊美模

样。

凤凰一族,本就是得天独厚,还未曾见过那只凤凰长得不好看。

这一笑,称得上是风华初成,险些晃瞎了凤燃那双眼珠子。

“你对我,倒是锲而不舍。”凤炽开口,却是字句冷漠彻骨:“你不必在我面前总是晃来晃去,时刻提醒着我的身份血统,我是个什么东西,自然比你清楚得多。只是,我有一事却是想不明白,凤燃世子总是刻意与我过不去,处处为难,本该对我眼不见心不烦,让我早日滚出凤凰岭才是,却又要死皮赖脸地,在见不到我之后,到处寻我踪迹——”

“所以,凤燃殿下,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凤燃一下

</p>

子便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凤炽拉长了腔调,眸色冰冷,直视着凤燃满是被雷劈了的不可置信的眼眸,往前走了一步,道:“你若是喜欢我,那不如省省心,我凤炽这人,很是记仇,旁人对我的坏,我可记上一辈子,旁人对我的好,我可记到下辈子,你待我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还是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吧。”

凤燃简直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总是缩成一团任由他欺负的凤炽,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知死活、厚颜无耻!

凤燃顿时炸了,跳脚指着凤炽道:“你与月小贱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居然连脑子都不正常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本世子喜欢你的?我就算去喜欢孔雀家的那只成日翘着屁股开屏求偶的崽子,都不会对你有半分喜欢,你、你简直白日做梦,大言不惭!”

“如此甚好。”凤炽被连番骂了一通,也面不改色,似是早已料到这结局,只淡淡说道:

“既然你讨厌我,不愿见到我,那便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我已见过凤皇陛下,他也允我离开凤凰岭,不再问我去处,从今往后,若非凤族有灭族之灾,我亦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凤燃一下子便怔住了:“……”

凤燃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他望着凤炽那张绝情的脸,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面有何处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丝丝密密地疼着,却又不知道怎么就会疼起来了。

“你不回来了?”凤燃问。

“我不回来了。”凤炽平静地说:“但我亦是留着凤族的血,总归是逃不开凤族的,若是来日凤族有什么大事发生,需要我回来相助,我亦是义不容辞。”

凤燃突然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露出了嘲讽之色,道:“凤炽,你可当真是个不记仇的好凤凰啊,凤族都这样对你了,你竟是还要做好将来为凤族效力的打算,你还不如,直接与凤族一刀两断,彻底没了干系,从今往后,你纵为半身凤血,也与我族再无半点瓜葛,既然要走,就走的彻彻底底,以往认识的人,全都当成做了场梦,不用记得任何欺负过你的坏人,这样岂不是更好?”

凤炽淡淡说道:“你若是凤皇,我自然听你的。可惜你不是,凤皇也一样不会轻易让我脱离凤族掌控——你当我,不想一拍两散,不想和凤凰一族,彻底脱了干系?”

凤燃:“……”

他心中五味陈杂,有些苦涩,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察觉,原来他是真的有些舍不得凤炽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可是,他为何会舍不得凤炽?

明明这小子骗了他,又让他原本幸福美满甚是温柔的长姐,险些因着受了太大打击,而郁郁寡欢,精神失常,且与凤皇原本恩爱和谐的夫妻关系,直到如今都无法得到改善。

他合该恨这个小杂种。

可他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记起,最初那个被他又是嫌弃又是欢喜地从大街上捡到自己小窝里面的小孩。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234凤凰筋【二更】

那小孩总是蠢蠢傻傻地问他各种连刚出生幼崽都该知道的玄门基础知识,还总是一句燃哥哥燃哥哥地叫着,小嘴又甜,脸蛋又软乎,让下面再无弟弟妹妹破壳出生的凤燃,心里面软的一塌糊涂,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所谓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谁都想不到,最后竟然弄成了这副模样。

凤燃呆呆地望着面不改色的凤炽,还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了他的名字——“燃殿下,你怎地跑到这里来了?”一只穿着翠色华服长得灵秀漂亮的少年,迈着步子跑了过来,见到凤燃,自然是满脸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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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燃像是被什么给蛰了一下似的,顿时跳了脚,瞬间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再瞅了眼凤炽,马上又强硬地转为淡定。

凤燃转过身来,瞪着那孔翎,道:“谁叫你乱跑的,你还不快回去继续观赛,莫要到处乱窜,本世子跑到哪里,需得你来管吗?”

孔翎被凤燃这态度搞得有些手足无措,顿时露出了委屈之色,道:“是凤后娘娘让我来寻你的,你这么凶人家做什么嘛,我又没有惹你生气。”

凤燃怒道:“你出现在本世子面前,碍了本世子的眼,便就是招惹了,你快些离开,别让我再见到你!”

孔翎已经越过凤燃,看到了凤炽,先是一愣,许是没认出这究竟是什么人,紧接着便沉了眸子叫了起来,道:“我道是谁,竟是凤炽殿下,先前听陛下说,凤炽殿下已经打算离开凤族,再不回来,不知何时离开呢?”

凤炽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孔翎的针对。

但他对这些个孔雀,素来没什么太大交集,也不必多说什么。

凤炽本不打算开口转身就走,却听凤燃已经炸了毛,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管好你屁股上的尾巴毛就够了,他何时走,走不走,不是你能问的。”

孔翎又露出了幽怨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小声说道:“好吧,我都听殿下的。”

凤燃:“……”

凤燃见他那副作态,顿时有种鸡皮疙瘩都炸起来的感觉,先是遇到凤炽,再是遇上这么个难缠的主,此时心情奇差无比,便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化作凤鸟便朝着远空飞去了。

“殿下,您别跑这么快呀,等等翎儿!”孔翎叫了一声,眼看着凤燃已经消失在原地,顿时一改之前那副我见垂怜的柔弱模样,冷了一双翠绿色的眸子,直溜溜地盯着凤炽,道:“凤炽殿下,既然要走,那就走得远远的,莫要再成日打着燃殿下的主意。”

凤炽冷漠地道:“还不用你来教训我。”

孔翎笑了笑,道:“再过几日,我就要与凤燃订婚了,我身为孔雀一族天赋最强的少主,

自然配得上燃殿下,订婚之后,便是成婚,希望你到时候,能回来参加我与燃殿下的结侣大典”

“难怪凤燃越发不喜欢孔雀一族了。”

冷冰冰地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凤炽转身毫不留情面地便入了结界,进了洞府,任凭孔翎在外面叫骂跳脚,也岿然不动,稳重如山。

凤炽禁不住想,嫁给凤燃有什么好炫耀的,就凭凤燃那狗脾气,谁若是嫁给他,岂不是日后要被他给骂到自闭,恨不得投井自杀?

凤炽看着那已经磨了数瓶子的万年墨,本打算今日磨满十罐子,但不知怎地,突然就没了

兴致。

啊,凤燃真是太讨厌了。

他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譬如凤燃一路跟着他照顾他,还在他昏沉之中说喜欢他,定然是假的。

凤燃那般讨厌自己,还叫自己走了就别要再回来,怎可能会如同梦境那样,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对自己那般上心。

果然,梦与现实都是反着来的。

难怪自己大言不惭说凤燃莫要喜欢他的时候,凤燃那般生气。

月见微百发百中,还未下场,便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说辨别究竟是哪位弟子射中了圆球,需得一定道行才能看出来,但在场能看出来的,不在少数,各位峰主的入室弟子,更是一眼就能看出虚实来。

“月见微修为着实不俗,我以为,他只是博学多知,没想到,竟是连实战能力也如此强大”

“你看他那弓,似是与旁边的弟子,不大一样,相较起来,颇为华丽精美,似是还隐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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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特殊的灵宝气息,该不会是个什么超神武器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月见微似是擅长射箭,否则他的法器,也不会是个弯弓,这么一看,这比试着实有些不公平啊。”

“有什么不公平的,比试什么,不都是随机分的嘛,还有一年宗门比试的居然是吹箫,你敢信?”

“哈哈哈,我记得那年吹箫的比试,绝大多数弟子,连调子都没找到,吹得各位长老只觉得魔音穿耳,比试都没进行完,便就甩袖离开了。”

“今年魁首,看来非他莫属了。”

月见微得意地收了弓,箭无虚发,百发百中,他回眸遥遥对着坐在主席位上的墨沧澜挑了下眉梢,用手指摸了下鼻子,便就抱着弓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随后下来的,是武家的武空。

武空满是佩服地对月见微道:“厉害啊,兄弟。”

月见微谦虚道:“承让承让,一般一般。”

武空笑了笑,说:“你这可是实力,我废了老大的力气,才不过射中了三十五颗球罢了,你应当是全都射中了,放眼整个归元神宗,都无几人能与你相较高下的。”

月见微遇到老实人,自然也就老实起来,他也笑了笑,说:“我用的武器,便是弓箭,这可是我保命的道法,若是再射不中,旁人追杀我的时候,我可是小命堪忧了。”

月见微也是难得谦虚,事实上,他的箭法,可谓是放言整个紫泽仙陆,都没有几人能与他相比的。

当年他去麒麟世家祖地找人麻烦,便是一箭射穿了结界正心的那根头发丝粗细的阵法线,才有了后面同归于尽的事情。

只怕是麒麟世家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箭法,竟是精准到超乎寻常的程度了。

有了月见微珠玉在前,其他弟子那些假把式或者这功夫,其实都没什么看透了,谁人能做到箭无虚发,眼疾手快地在球掉落之前,将百支箭悉数射中,一个不拉?

墨沧澜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青墨赞赏道:“月见微着实是个可塑之才,他这准头,这力度把握,简直堪比修炼千年的强者。”

“不错,纵然是让我下场射箭,只怕是也最多射中九十个,百发百中是绝无可能。”另一位峰主说道。

“许是有灵性吧。”墨沧澜道。

凤皇正坐在墨沧澜旁边不远处的位置,他朝着这边扫了一眼,道:“他用的那把弓,可是我族梧桐神木炼制的弓臂?”

墨沧澜大方承认,道:“不错,凤皇好眼力。”

凤皇道:“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虽说东西是从凤凰神岭出来的,但是上头也没写着名字,月见微拿到手中,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了。

月见微和墨沧澜在远空古境的地宫之中,与林家争抢那七杀琴,又与凤族争抢那梧桐神木一事,众人自然听说过一二,便有人刚准备赞一句“凤皇大气”,便听那凤皇话音一转,声音带了几分凌厉,道:“只是,本皇想要问一问,他那根弓弦,为何会是凤凰筋?”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怎地,竟是凤凰筋?”

凤族是出了名的凶悍护短,决不允许世上任何人用凤皇身上任何部位炼制丹药或者法宝,否则,见一个便杀一个,见两个便杀一双,绝不姑息。

只弓臂也就罢了,可问题出在弓弦上面。

凤族血脉浓厚的返祖者,自然能够感应到周围的同族,尤其是承载着凤凰体内无数精气神血的凤凰筋,更是散发着同族的气味,引得凤皇想不注意到也难。

区区小子,竟是敢用凤凰筋当弓弦,简直不知死活,大逆不道!

墨沧澜感受到了一抹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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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道:“许是路上捡来的,便随手用了。”

凤皇被气笑了,凤眸凌厉地盯着墨沧澜,道:“只是这般解释?”

墨沧澜道:“用了就是用了,难不成我说那并非凤凰筋,陛下还能信了我不成?”

“勇气可嘉。”凤皇声音未落,整个人已经从席位上腾然飞起,竟是一言不合便就一掌朝着墨沧澜拍了过去。

墨沧澜反应迅速,当即便飞身而起,从席位上如同轻盈地白鹤一般,朝着后面飘飘悠悠地晃了过去,身随影动,往往刚被人看到了个身影,人就已经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了。

“好飘逸的功法。”鹤雪衣赞了一声。

青墨皱眉,道:“怎地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也太没规矩不讲究了吧。”

鹤雪衣道:“凤凰一族向来如此,说打就打,绝不含糊,不然你以为他们好斗的名声,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青墨:“”

那边弟子比试本就没什么意思,这边主席位上的两人,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起来,自然惹得所有人争相观望——

“那不是凤皇和墨峰主吗?他们这是在切磋,还是在打架呀!”

“开什么玩笑,墨沧澜怎么可能会是凤皇陛下的对手,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显然可见,墨峰主绝不是凤皇的对手,我只等着看凤皇陛下将墨峰主打得满地找牙。”月见微:“……”

这他娘的,怎地两人打起来了?

凤皇和墨沧澜大打出手,却是无人劝阻,反而都以看热闹的态度希望他们打得越激烈越好,不打不成魔,这归元神宗峰门之间的比试,自然给了所有人一个比试的机会,宗门早有规定,在比试期间,可自行挑战,胜负不论,只要不闹出人命即可。

只是,还从未见过有客人来挑战主人家的。

凤皇步步紧逼,已经数道凤凰火射了出去,险些燎着了墨沧澜的袖子,那火焰自然是触肌毙命,仅仅一团火焰,便已经将归元神宗一棵参天古树给烧成了灰烬粉末,着实可怕。

“还是只守不攻?”凤皇凤眸凌厉地一抬,双手打了个法诀,道:“你当我是那些酒囊饭袋?还不拿出你七杀琴来!”

墨沧澜:“……”

原来在这里等着。

一片火海呼啸而来,像是倾泻而下的洪水似的,恨不得将这世界都给焚烧成一片灰烬,让万事万物,都纳入火海的荼毒之中。

□作者闲话:感谢加油站绊脚石亲亲的黄瓜(_3_)3r&10084;&12316;。

235竟是个识修【一更】

周围数人生怕受到波及牵扯,纷纷叫着避让,恨不得长了八条腿。

墨沧澜终于舍得拿出那把七杀琴,隔空轻轻一扫琴弦,周围原本朝着他喷涌过去的火焰,竟是像受到了什么撩拨似的,朝着周围悠悠然地散了过去。

墨沧澜竖起七杀琴,一把万物剑横空出世。

万物剑细长,看起来并无什么杀伤力,只见墨沧澜右手双指并拢,在万物剑的剑身上飞快地画下了一道符,随后金光一闪,万物剑朝着那火海冲了过去,乍一入内,就被火海给包裹了个结结实实。

凤皇眯了眯眼睛,没再继续动手。

突然之间,只听得“轰”地一声,数道冰雪从中炸开,扑扑簌簌而下的冰霜,竟是将那火给悉数浇熄了!

“喝!这么厉害!”

“竟然是冰系道法,墨沧澜怎地可能会冰系道法,百年之前,他还根本不曾有冰灵根啊!”

“又是个天灵根的传承者,我现在怀疑,当年有人说墨沧澜重病卧床,成了个目不能视不良于行的废人,根本就是乱传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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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现在这样,像是曾经废了的人吗?”

“是啊,若是废了之后,就有这等造化,我也要去废上一废。”

月见微在旁边听着这些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羡慕墨沧澜曾经成个废人,禁不住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墨沧澜分明是这辈子运气好,提早就遇到了他,才有后面的这些运气,怕是没人知晓上辈子墨沧澜最后结局有多惨。

算了,往事不必再提,提来也是徒徒惹人伤心罢了。

这一招之后,凤皇便停下了他的攻击,本意便是想要试探一下墨沧澜的修为水平,如今既然已经逼出了传说中的七杀琴,又见识到了墨沧澜的本事,倒也目的达成,再出手便显得他太过刻薄了。

凤皇盯着那漫天冰雪,抬手接了数片雪花,道:“你这样子,倒像极了本尊一位故人。”

暮云长眉梢微微一动,朝着墨沧澜看了过去。

的确像极了一位故人,尤其是方才抚琴持剑造出漫天霜雪的模样,让他险些以为,死了三千年之久的寒无双已经回来了。

只是,寒无双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以天下为己任,为爱情奋不顾身,哪里有墨沧澜这等淡漠无情?

是或者不是,到底还是有待深究。

墨沧澜收起了七杀琴,道:“既然如此,还请凤皇尊下手下留情,莫要再继续试探了。”

凤皇深吸口气,甩袖坐回了主位上,道:“你还真当本尊喜欢欺负一个小孩子?不过是切磋一番罢了,既你修为不俗,凤凰筋便暂且允你用了。”

墨沧澜觉得好笑,这凤皇的性子也是有趣,他想要用凤凰筋,从来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许可,不过,既然凤皇这话都说出来了,那凤族日后只怕是不会以这个为借口,找月见微麻烦,倒也算是别有意义。

墨沧澜便道了谢,也悠悠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月见微这才松了口气,遥遥听到那凤皇提起“凤凰筋”什么的,他便觉得颇为心虚,他道是墨沧澜怎地得罪了那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凤皇头头,原来是他的那根凤骨弓,露了陷,给墨沧澜招惹了几分麻烦。

不过,好在凤皇是个知道轻重的,不像是他在紫泽仙陆见到的那些个凤皇,眼看着他用了凤凰筋,便恨不得将他追杀到天涯海角抽筋扒皮做成围脖才肯罢休。

插曲一过,比赛继续开始。

只是,众位弟子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看比赛,他们禁不住纷纷议论起墨沧澜手中所持的法宝,表示了对七杀琴的好奇和向往。

月见微趁着比赛还有一段时间,便偷偷摸摸溜出席位,一个人跑到了主宗那只对弟子开放的藏书阁,打算寻寻看是否有他需要的秘闻笔记。

藏书阁规格宏大,从外面望去,足足有上百层高,这应该是归元神宗最高大的建筑了,据说,藏书阁中网罗搜集了天下的法宝秘籍,甚至还有凡尘世俗的那些个书籍。

藏书阁的问卷长老,也号称有已经看遍了十万书册,是这世上最为博学多知的强者。

问卷长老素日里不会被人在藏书阁中见到,大抵是因为他所去的楼层,寻常弟子根本上不去,据说,对宗门贡献值越高,弟子等级越厉害,便越能够来到更高的楼层,看到更多的密卷

月见微投掷了弟子牌,入了藏书阁,被这排得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秘籍给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藏书阁并无太多人,绝大多数弟子都去看热闹去了,还有一部分在外面出任务,更有譬如月隐之这种,对热闹向来无动于衷,只继续潜心修行的。

“你要寻什么秘籍?”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月见微扭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弟子服的青年,正怀中抱着一本书册,温温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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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看到了这弟子身上悬着的牌子,原是勤工俭学来藏书阁帮忙指引的师兄。

月见微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道:“敢问师兄,可否帮我寻几本有关前孤渊宗主和寒无双事迹的书册?”

这位弟子心理素质极其强大,丝毫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反而笑了笑,说道:“孤渊宗主和寒无双的书册,大部分都留存在顶楼,我们可接触到的,皆是被删减修改之后的传闻罢了,你若是想看,我可替你寻出来,只是参考价值不大。”

顶楼的藏书既有世家宗派辛秘往事,又有见不得光的道法秘籍,除了历代宗主和护宗长老之外,便是只有特定的人才得以看那些藏书,除此之外,寻常弟子连高层都入不了,又如何能进得去那顶层?

月见微便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寒无双和孤渊无华的事迹,其实并未成为禁忌,虽说真相已经不可说,但传闻还是常常被人津津乐道的。

那位师兄给月见微寻了三本书,交代他几句这藏书阁的注意事项,随后就离开了。

这三本书都在藏书阁三层,除了第一层的书籍排得挤挤挨挨让人看得头大之外,第三层已经很是空荡了。

书架子前面,还放有桌案和垫子,以供弟子能够在此仔细阅读。

藏书阁的书,倒是可以借出去,但需得用大量贡献点来换取,月见微现在只有初始贡献点一百点,峰门大比夺得魁首又加了一百点,但也只够得上借一本一层的书仅仅二十日罢了。

要知道,一颗玄级初元丹才不过五贡献点一颗。

是以,大多数弟子都选择在此处看。

月见微翻开了三本书,寻到了有关寒无双和孤渊无华的事迹。

三本书的记载大同小异,皆是说寒无双天赋卓然,为人坦荡,自拜入归元神宗之后,便入了宗主孤渊无华门下,成为宗主的第三位入室弟子,与宗主关系亲密,后又在紫泽仙陆来犯之时,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灭杀了数十位仙陆来者,至此一举成名。

但又因着在大战之中,身受重伤,是以战争结束后不就,便身死道消,徒留人唏嘘不已。

至于孤渊无华的结局,三本书中皆不曾提及,许是已经成了禁忌。

月见微若不知道寒无双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便还真就以为那是个死在紫泽仙陆手中的捐躯先烈了,但他从那位琼川真人和孤渊宗主出的考题中,已经可以肯定,寒无双基本上算是被自己人给害死的。

而害死他的,有那些个峰主,有孤渊世家,自然也有他那位心心念念的师尊孤渊无华。

只怕是寒无双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何孤渊无华会这般害他。

月见微勾着唇角,骂了句蠢货,本想要合着书籍,却不小心将另一本放在旁边的书给碰到了地上,随手去捡,竟是看到了一张泛黄了的纸页从里面掉了出来。

月见微捡起这不知夹在哪一页中的纸页,辨认着上面的字。

这上面的字显然与记录书册的字迹不同,上面写着:“寒无双,字澜,南陵郡寒氏弟子,善乐,善剑道,善驱鬼伏魔超度亡者魂,传言为仙帝转世,命格无双,姿容绝代。”

月见微一下子便愣住了。

寒无双,竟然是南陵郡寒家人?

月见微禁不住头皮发麻,若这上面所书属实,再加上青墨和鹤雪衣当初去白雪境的时候给墨沧澜所说,春风不度在南陵郡一事,那这些人,岂不是在想方设法,将墨沧澜引去南陵郡,寻找寒无双的踪迹?

可寒无双,明明已经死了啊!

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巧合吗?

不,怎可能是巧合,从远空古境遇到琼川真人开始,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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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总是时不时能够听到寒无双这个名字,或是旁人故意提及,或是偶尔听到,总归是没少听到。

月见微沉了沉眸子,端坐在那处,将那张纸细细叠好,揣入怀中带走。

“师弟看完了?”月见微来还书的时候,那位师兄又是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

月见微点点头,道:“师兄,你看过这里多少本书呀?”

师兄说:“我只看过三千四百八十二本,才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月见微吃惊,道:“师兄好厉害啊!”

要知道,这些书册虽然都不厚实,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大多晦涩难懂,看完一本,往往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再叠加一些阵法幻术等等之类的东西,那就更慢了。

往往如学十年,能看上百本书,已经不容易了,这三千多本书,得看几百年吧?

月见微读的书多,不过是因为上辈子活得太久,又日子过的空虚无聊,便总是寻来些有意思的书排解寂寞,可若真让他坐下来看,月见微又觉得屁股坐不稳当。

师兄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道:“只是随便看看而已,看书于我而言,也算是修道。”

月见微道:“敢问师兄,师承何人?”

师兄道:“问卷长老。”

月见微:“……”

原来如此。

这竟是个识修。

所谓识修,便是靠着对这些密卷中所记载的历史、道法、兵谱等等有所感悟的基础上,修炼自己的灵识,别看这些人表面上没什么杀伤力,但实际上,他们拥有月见微最怕的绝招——

念死你。

这样的人,永远都是引经据典博学多知,若是和这些人论辩什么,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月见微想法天马行空,但并不妨碍他表达对这位师兄绵绵不绝的敬佩之情。

这世上,识修甚少,千年能出一个就不错了,毕竟枯燥又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

□作者闲话:感谢风_影小天使的黄瓜和苏萌萌小天使的香蕉&4314;(°&9685;&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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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明镜的命盘坏了【二更】

月见微基本上不曾接触过识修,对他们的道法,也丝毫不了解,只知道这些人辩论很厉害,无人可及,不过,这位师兄似乎并没有什么辩论教训人的特殊喜好,这让月见微禁不住对他又高看几分。

“师兄怎么称呼?”月见微问道。

“我叫明镜。”师兄道。

月见微啊了一声,心中蓦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位明镜师兄,绝对不简单,未来可期。

本以为他是个窥天之人,没想到居然是个识修,上辈子,此人已在百年之后功成名就,以一语道破天机闻名于世,人称“破天机明揽月”,只因着师兄的字为揽月。

他占星卜算堪称一绝,北边白雪境那阴兵结界侧漏袭城,便是他第一个说的,只是那时候再说,已经来不及救了,也无人有这个胆量赶去营救,遂只能眼睁睁看这白雪境陷入困境之中

月见微不解地说道:“识修难道还兼顾着学窥天之术吗?”

明镜一愣,眸中闪过点点亮光,像是见到了知己似的,笑道:“师弟似是对识修颇有了解,比寻常人懂得多一些。识修又不是只会撰文记录,自然是感悟天地之道,结合那书册中所记载着道理,比寻常人更贴近自然万物,天地日月,我们所修所想,与天道息息相关,再贴近不过,自然对天道运行的规律、星盘轨迹,更有掌握。是以,识修不能说是窥天之人,但也可做窥天之事。”

月见微听他如此解释,便豁然开

</p>

朗。

这么一来,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窥天之人本就是与天道最接近的人,唯有如此才可窥探星盘轨迹,而识修身上杀戮极少,不沾血腥,天道自然愿意为其拨云见日,再加上学识广博,自然接近天道,所以能窥天也是正

常。

月见微思及此,突然愣住了,瞪大了一双通透的眸子。

这他娘的,识修还有这等好处,他以前怎地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

月见微道:“明镜师兄,你可会算命呀?”

明镜说:“倒是会上一些,不过,我师父要比我厉害一百倍,我有很多时候,都算得不准”

月见微道:“要不然,你给我算算?”

明镜打量着月见微,笑道:“师弟命好,端看面相就是个有福之人,虽年轻的时候历经坎坷,但最后仍是会化险为夷,得偿所愿。”

自是谁都喜欢听这种话,月见微更是觉得师兄人不错,便又缠着他说道:“师兄可还能看出点别的什么?”

明镜道:“你若是想多算一些东西,需得告诉我生辰八字、出生方位等等私密的东西,且这命格不能多算,不然会被天道改命。”

月见微甚是惊喜,点点头道:“我以前不曾算过,只算这一次,应该无妨。”

明镜望着月见微,道:“我不会将你生辰八字,告诉旁人。”

对于修道者而言,生辰八字乃是极为私密之事,合籍需得八字相合,甚至还有人根据八字骨重,来决定修什么道,不过,藏着八字更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拿此作祟,免得做法不露面就害了原主。

月见微防人之心颇重,但因着明镜上辈子德高望重,从不说一句假话,纵然有人将剑架在他脖子上也面不改色死不松口,月见微选择信任他。

而且,识修修的是心,若心不好,便修为无所进。

明镜显然是个中佼佼者,品性没得挑剔。

说了八字时辰,再给明镜摸了骨相和手相,只见明镜铺陈开来一张命盘,手指在上面拂过,月见微只觉得手指尖儿被什么东西给隔空刺了一下,低头一看,便听明镜说道:“取你一滴血,可看生死。”

月见微便释然。

加了血,命盘便咯吱咯吱地转动起来。

月见微看不大明白这命盘的含义,只见得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命盘上的数十道指针皆

是停了下来,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明镜愣住了,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他抬头朝着月见微看了几眼,又低头去看命盘,很是尴尬地说道:“命盘坏了。”

月见微:“……”

“要不,我再重来一遍。”明镜还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得了月见微首肯,便又重新开始算了一遍。

然而,结果仍是和之前一样,数道指针皆是指向同一个方向,且命盘上面数个点连成的一条线,也是和之前位置一模一样,别无二致,月见微看去,只觉得像是个王八。

明镜表情颇为凝重,拿起这命盘,朝下面翻转过去,抖了抖,像是要将里面进的水给抖出来,然而命盘的指针晃动了几下,又回到了同一个位置。

明镜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喃喃道:“这不可能啊,怎地命盘卦象显示,你魂魄不全,早已是个不该存活于世间的死人?”

说着,他又摸上了月见微的手腕,眉头拧得更深,道:“可你的脉象,分明是个活人脉象,又不可能是具行尸,这命盘坏的也太彻底了吧?”

月见微却是怔住了。

他感觉到一股子寒气,从脚底往上蔓延,直接杀到了他的天灵盖,让他全身都入赘冰窟之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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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卦象没错,有问题的,其实是他。

上辈子,他去了麒麟祖地,引爆了数枚足以毁了一座城池的霹雳弹,又引爆了百死无生的灭魂阵法,这才将麒麟一族的根基,彻底摧毁,纵然还有麒麟世家的弟子活着,他们没了根基,也永远断了和上界的牵扯,自此之后,再生孩子,体内也绝不会再有麒麟血脉。

但这般报复,对月见微而言并非没有影响,怡怡是影响颇大。

他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孽,当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才对,他亦是早已做好了这种打算,从未想过能够重新投胎转世,再复与墨沧澜相见。

可是一睁开眼睛,他居然重返世间,回到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纵是阅尽千帆的云巅仙尊,也搞不清天道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为何如此待他厚重。

可事实上,他早该死了。

他的确不该有魂魄,纵然还能存于世间,也该是个行尸走肉。

明揽月的卦象,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才应该是他正常的命格。

欠的债,终归是要还回来的。

显然,明镜不信这卦象,非要说是出问题了。

月见微艰涩地笑了一下,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改变命格?”

明镜摇摇头,道:“逆天改命着实困难,寻常人家会用红绳系在孩子手腕和脚踝上,以此来增加福运,但类似的法子,效果甚微,这世上逆天改命的道法,大多都是禁忌之术,我们根本接触不到。”

明镜虽认定了那命格有误,但又对那命格很是感兴趣,对月见微剖析解释道:“譬如这命格,乃是极阴、极凶的命格,若是想要改命,只怕是会要了那改命之人的命,端看这命盘上面所言之意,此命格之人,决计在人世间活不过百岁,命途终点,仍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月见微颇为难过,满怀期待的望着明镜,道:“真的,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明镜摇了摇头,打量着那命盘,道:“哪里有这么简单,越凶的命格,便越是难以改命,便越是凶险,没人愿意施以援手的。但我现在最想不通的是,我见过成千上万种不同的命格,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生机将散未散,明明该是无魂无魄的行尸,却又像是个活人,这等命格,究竟是如何来的?”

琢磨片刻之后,明镜仍是想不通,便打算去问自家师父。

一抬头,便看到月见微那已经行至门口的背影,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那背影看起来,颇为落寞寂寥,像是深受打击。

明镜顿时感到一阵愧疚,看面相,月见微是个有福之人,却因着他学艺不精,两次算出了这等毁天灭地打击人的命格,虽已经明说是算错了,但毕竟会影响心情,也是正常。

“倒是对不住月师弟了。”明镜愧疚地摸摸鼻子,将那命盘揣在怀中,起身去楼上打算寻本有关窥天推演解命的书来研究一下。

因此他并未看到,原本合成一条线的命线,以非常缓慢地速度,朝着另一个方向,轻轻移

动了一个小格子。

只这么一微步的差别,命盘上便是风云突变,生死倒转,散落的数百命星轨迹,顿时牵扯成了一条生机绵延不绝无尽头的生线。

倒不是明镜最初算得偏差太大,而怡怡是因为,云巅仙尊的命格,哪里一个还未出师的小小识修所能窥探的?纵然天赋绝佳,也敌不过被算命格之人,本就超脱了这个世俗原本的天道禁锢。

这自然是,算得不准。

得知自己命格大大不妥,不知什么时候就嗝屁着凉尾巴一翘就上西天了,月见微难过到连比试都不想继续参加,径直来到洞府,趴在窝里面嗅着墨沧澜的残留味道发蔫儿。

凤炽见状,问道:“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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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可是比赛已经结束了?”

月见微心烦意乱,道:“尚未结束,我只是困了,想要睡一会儿。”

凤炽见他心情不佳,就没再打扰,本还想和他吐槽下凤燃,但看这样子,怕是受了什么打击,就挠了挠头,出去继续研墨了。

月见微以往总是觉得做妖兽难,毕竟身为妖兽,皮毛但凡滑顺一些的,就容易被人给盯上,一不留神就会被扒了皮做成围脖,或者夺了妖丹当做提升修为的宝贝。

但是月见微现在却觉得,做人更难。

作为妖兽,见到喜欢的崽,直接叼走藏到自己的窝里面就够了,妖兽向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喜欢,如果对方不同意,直接和它在窝里拱上一拱,压上一压,若是那方面相和,多滚几次窝就能凑合着过日子,然后生崽崽。

作为人就不行。

上辈子他绞尽脑汁,用尽手段,都没能让墨沧澜拜倒在他光滑的皮毛下面,着实是因为人类考虑的事情,当真是太多了,而月见微本身作为一只血脉浓郁的妖兽,没人教他,自然追起人来困难重重,法子用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上辈子魂飞魄散的悲惨结局,月见微禁不住回想起他最初追求墨沧澜时候的模样。

被墨沧澜拒绝之后,月见微拿着他给的那些个灵石,一路南下,独自一人在各地历练,偶尔会运气不错地碰上撞上门来的傻乎乎的妖兽。

□作者闲话:感谢一样人如玉和岚岚两只亲亲的黄瓜,感谢苏萌萌亲亲的苹果(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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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酒城往事【一更】

若是未开灵智的,便被月见微当成练手的小妖,欺负一顿也就放了,若是遇上想要吃了他的,月见微就毫不客气地把那不怕死的家伙给杀了,然后再拿了妖丹和灵核,吞下来提升修为

但运气差的时候,月见微还是会傻乎乎地撞入被当做绝境的危险之地,月见微绝大多数生存本领,都是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未知之地练就出来的。

不经历九死一生,哪里能真正激发潜能?

数年之后,当月见微再出现在苍茫大陆那些人声鼎沸之地的时候,已经是无人敢招惹的“前辈”了。

他是在一间酒馆里面,再次遇上的墨沧澜。

那地方是酒城,为处于杏花谷附近,城池虽然不大,人也不够多,但是此地却是在整个上界都颇有名望,因为当世最好的酿酒师,便在此地落户。

听闻此地家家户户都会酿酒,只需得在城门百里之外,就能够嗅到那清冽浓郁的酒香,惹得人光是闻闻味道,便觉得快要醉了。

月见微并不是为了来这里喝酒,而是多方打听,又花了重金才从一个做暗活生意的人手中得到了消息,说是墨沧澜这段时间有可能会出现在酒城,为的是向酒城的那位酿酒大师,求一坛子万年红。

万年红这酒,是用来暖身子的,据说喝上一口,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面吹寒风足足一日一夜的,也能够很快四肢回暖,肺腑五脏受到滋润,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

但万年红还有个特殊之处,便是酒劲儿极大,喝了之后便会一醉方休,哪怕是再会喝酒的人,也要睡上个三日三夜才行,若是喝酒本就不耐,睡上个半载也不是不可能。

墨沧澜本不是嗜酒如命的狂徒,但他却亲自下山,离开白雪境,万里迢迢地亲赴酒城,只为求这一坛子酒,可见其身体已经寒彻骨,无法忍耐了。

月见微禁不住有些心焦难过,便就在名气最盛的酒馆琢磨着该如何与墨沧澜套近乎,又如何与他一起前去寻那位酿酒师,让他让出一坛万年红。

他等到了墨沧澜。

墨沧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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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暖花开的时节,与顾清尘一起来的。

顾清尘走在他身边,穿着单薄的衣服,但坐在轮椅之中的绝色男子,却是穿着一身厚重暖和的冬服,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一看便知道此人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他那时候,还是个瞎子,双眸闭上,却能兀自操控着轮椅的方向,无人引领也可绕过阻碍

两人皆不是俗人,进来之后,便惹得数人竞相看了过来,原本嘈杂热闹的酒馆,顿时熄了声音。

月见微手中握着个小酒杯,此事那酒杯也砸在了桌子上,溅了他一身酒水。

月见微心如雷动,听顾清尘清清淡淡地问这小二可有什么暖身子的酒水,便站了起来,撑着胆子走了过去。

顾清尘让小二拿些酒水来,暂且在此处歇脚,看到兀自在他们对面坐下来的漂亮少年,便问道:“阁下有何事?”

月见微盯着墨沧澜道面容,眨眨眼睛,道:“你还记得我吗?很多年前,我去过白雪境,你还给了我一些灵石,还放我离开,我叫月见微——你还记得我吗?”

他连着问了两遍可还记得他,生怕墨沧澜已经将他忘了。

墨沧澜气色不好,声音也冷清,听到月见微的声音,却是勾了勾唇角,道:“似是有些印象,你是与月家一同来退婚的那个小孩子,现在倒也长大了。”

月见微果然高兴起来,一双眼睛都亮了几分,很是兴奋地说道:“不错,就是我,我现在变得很是厉害了,可以报恩啦!”

墨沧澜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顾清尘看了看月见微,又看了看墨沧澜,才说道:“你在此处等他,是为了报恩?”

月见微笑眯眯地说道:“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墨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我作为一个懂得感恩的妖……好人,自然要报恩的。”

墨沧澜回过神来,道:“我只是随手为止,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月见微笑道:“要的要的,世上恩怨情仇,各有因果,我若是不报恩,只怕是将来飞升的

时候,天道说你尘缘未了,大恩未报,不准飞升,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月见微长得灵秀,说话又好听,自然容易惹得人喜欢。

顾清尘笑了笑,说:“如此一来,倒是不好阻止了。”

月见微点头,道:“就是如此,谁都不能阻止我报恩。”

墨沧澜:“……”

月见微从酒城开始,便缠上了墨沧澜,借着报恩这个冠冕堂皇又理所当然的名头,不管墨沧澜走到哪里,他都要跟到哪里。

那时候,月见微还是个单纯的少年,尚无这辈子老油条不要脸的模样,有时候他缠的紧了,被墨沧澜说了几句重话,或者被墨沧澜排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便要自己寻个地方委屈巴拉地掉眼泪。

万年红数年才能酿造一坛,纵然那酒神,也不舍得拿出来给人喝,纵然杏花谷有人来求,也最多倒给他们一小瓶子而已。

墨沧澜却是要求一坛,酒神怎可能愿意?

墨沧澜也是个有耐性的,在酒城租了个院子,从一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住到了第二年桃花

凋零。

顾清尘自不会时时陪着墨沧澜,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墨沧澜也不需要旁人照顾,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墨沧澜身边都只有月见微这一个人罢了。

月见微当人的时候,总是受墨沧澜排斥,倒也不是对他故作冷淡,而是对他或来或走,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是认定了月见微所说的报恩,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但月见微发现,他若是化作妖兽模样,墨沧澜就对他好多了,又是把他抱在腿上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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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脑袋挠挠肚皮,又是出去给它买妖果吃,生怕让他受委屈。

月见微倒是更喜欢化作妖兽模样和墨沧澜亲近,但他又不能总当妖兽,不然谁陪着墨沧澜说话热闹?

于是,月见微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纠结又矛盾。

每隔一段时间,墨沧澜就会去酒神的府上拜访,有时候就混上几杯酒水,但却从来不曾带走哪怕一杯酒。

月见微每次都被墨沧澜留在家中,但他哪里是安分的人,便就次次化作妖兽模样,跟着墨沧澜一起去见那酒神。

酒神是个年轻俊逸的男子,他素来不拘一格,府中常常有漂亮的少年少女出入,生性风流倜傥,喜欢美人和喜欢美酒一样多。

酒神曾对着墨沧澜直言,说若非墨沧澜长了这么一张绝色的脸,别说请他吃酒,光是这大门,都不会让他踏入。

墨沧澜听罢,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了之。

酒神又道:“万年红不是不能给你,只是你这身子的情况,纵然喝上百坛子万年红,也无济于事,仍然是身寒体虚畏冷,你每来一次,我都会给你喝上一杯万年红,这一年来,你可觉得身子骨有所改善?”

原本蹲在墨沧澜怀中的月见微,便竖起了耳朵。

墨沧澜沉默了片刻,道:“的确治标不治本。”

酒神说:“只有缓解之效罢了,万年红没那么神,我也不知道为何会传成外面所言那样,这不是给我寻麻烦嘛。”

墨沧澜道:“我只需打通主脉冰寒淤塞之处,阁下可有法子?”

酒神笑了笑,说:“我乃是杏花谷出身,又不喜欢炼丹,便就转而修习炼制药酒,万年红效果不好,但我手中有一种药酒,可对应你的症状,对症下药。”

月见微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墨沧澜显然也有些意外,原本抚摸着月见微脑袋的手,也顿了一顿。

他问道:“你想要什么酬劳?”

酒神笑道:“我这人向来看眼缘,对什么稀罕宝贝都无什么太大兴趣,我觉得墨道友怀中这只小兽看起来分外合眼,不知墨道友可愿意割爱?”

月见微浑身都毛都差点儿炸起来。

这家伙从来不把他当回事儿,之前他想要讨杯酒喝,这家伙都不愿给,还说他一只妖兽喝

了酒就回被他直接酿成妖兽酒,很是小气。

如今,竟是要了他?

当真是无辜可怜又弱小,人在美人怀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墨沧澜沉默了一瞬,道:“这只小兽,本就不是我养的,只是暂无居处,被我喂了几颗妖果,就暂且住在我那出,我无法将它当做筹码送给你。”

酒神叹了口气,似是颇为遗憾,又转而说道:“若是小兽不行,你身边那位漂亮可口的小美人,当是可以吧?”

漂亮可口的小美人,恨不得一口晈死这个不要脸的风流子。

墨沧澜刚想开口,酒神便又道:“听说那小美人是为了报你恩情才跟在你身边,又对你言听计从,你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若你让他来陪我几日,只怕他也不会拒绝。”

月见微:“……”

日你家老祖!

墨沧澜顿时冷了脸,道:“这种要求,着实过分了些,他并不欠我什么,何须做这种折辱之事,来替我做偿?若是阁下别无所求,那这药酒,便暂且作罢了。”

眼看着墨沧澜生气,酒神笑道:“不愿意就不愿意么,这有什么,墨道友还是莫要生气的好,否则,对身体可是不利。”

墨沧澜便匆匆带着月见微回去了。

回到院子之后,月见微就寻了个机会,化作人形,来到墨沧澜身边,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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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道:“沧澜哥哥,我去给你买些桂花糕吃吧。”_

□作者闲话:感谢比「卜小天使的黄瓜,(_3_)广&10084;&12316;

238上善真人【二更】

墨沧澜脸上丝毫看不出他今日在酒神的庄园动了怒,反而莞尔,道:“你自己嘴馋,想吃些甜甜腻腻的点心,却说着给我买。”

墨沧澜不爱甜食,买来的那些糕点,基本上全都进了月见微的肚子里面。

月见微并不认可这个说法,道:“我每次买之前,都想着要给你买来吃,我觉得桂花糕老好吃了,便想着你也会喜欢。”

“倒是可以吃一些,但吃多了不行。”墨沧澜笑了笑。

月见微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我似乎是吃胖了。”

“胖一点也好,太瘦了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墨沧澜道:“想吃什么,便去买吧,总不会差你这点钱。”

月见微虽然立志要报恩,但实际上,墨沧澜纵然眼盲腿瘸,也根本不需要月见微照顾他什

么。

反倒是月见微自己,既没个家底,又不舍得离开墨沧澜去做任务赚钱,便全都靠墨沧澜养着,墨沧澜给他灵石的时候,只说是给他的月钱,可月见微心里清楚,他什么用都没有。月见微想了想,说:“东头那家桂花糕最好吃,每日都是现做的,许是要等上一段时间。”

墨沧澜道:“那我随你一起去吧。”

月见微笑道:“春寒料峭,沧澜哥哥还是等在这里吧,我尽快回来。”

月见微跑走之后,拐了个弯,便敲了酒神家的大门。

月见微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过来,抬起身子,便看到正把他抱在怀中撸毛的墨沧澜。

月见微道:“你怎么回来啦?”

墨沧澜捏了捏他脑袋上的两只小角,道:“你这一睡可真够久的,外面的比试都结束了。”

月见微一愣,朝着外面望去,便看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月见微翻了个身,化作人形,趴在墨沧澜怀中不起身。

墨沧澜道:“怎地突然就跑了?大家都等着看你对战之时,大杀四方,夺得魁首的英姿,却发现你竟是不见了。”

月见微懒洋洋地说道:“原本,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想想,那些个弟子们也不容易,总不能我一个人将风头全占了吧?给人家留条活路吧。”

墨沧澜笑了,道:“你也不算是欺负人,他们都没你小。”

月见微心里想着这可不一定,他这阅历,可是个两千年的老妖怪,别说是这些个水嫩青葱的弟子,只怕是那些个峰主,也没几个比他年龄大的。

月见实战经验丰富,知道的道法和破招也多,不管是对方用剑还是用鞭,但凡修为比他高不了两个大位阶的,到他面前,还真的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月见微说自己欺负人,也并非谦虚。

墨沧澜道:“不去便不去吧,两个魁首,足够让旁人知道你的厉害了。”

月见微说:“我本就厉害。”

墨沧澜没问月见微这些时候都去了哪儿,便与他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墨沧澜道:“再过十日,我们便要动身离开了,许是许久都不会回来,你若是要去那出禁地,便趁着这两日快些去,否则就没机会了。”

月见微点点头,道:“我明日就去,看看能否在里面,寻些好东西。”

两人正说这话,凤炽便跑了过来,看到月见微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墨沧澜怀中,小脸顿时红了一下,别过脸非礼勿视,道:“方才,月十哥哥来了传信,说是孤渊家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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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似是家族的十二皇子出了事情,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月见微跳了下来,道:“阿炽,你这样可不行,好歹是我弟弟,怎能如此面薄?”

凤炽:“……”

墨沧澜理了理衣服,道:“孤渊开阳?”

凤炽点点头,将那传送过来的密信递给墨沧澜。

墨沧澜拆开看了一遍,微微蹙眉,道:“孤渊开阳失踪了,在失踪之前,说是已经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月见微呀了一声,道:“在远空古境的时候,我看那小子还好好的,怎地才过了半年,就

成了这样子了?”

凤炽道:“半年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月见微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上辈子,他从未听过孤渊开阳的名字,但以他卓觉的修为来说,不该籍籍无名,唯一可能,便是死的太早,死时尚未成名。

月见微蹙了蹙眉头,突然问道:“孤渊开阳的母妃是什么人?”

墨沧澜说:“这我倒是查到了,他的母后入宫之前,乃是名动十二州的花魁,换做若水,入宫之后,人称上善真人,地位堪比贵妃。”

“这可是受宠得很啊。”月见微禁不住咋舌,上善若水,这一句话,乃是多少道统的点睛之笔,必不会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孤渊皇是有多偏爱这位若水夫人,竟是给了她上善这个道号,其深爱之心,可见一斑。

月见微并不知道孤渊开阳是谁,更不知道花魁若水是哪位,但他却实打实的听说过上善真

人。

上辈子,这位帝王张贴皇榜,在全天下寻求能够治好离魂之症的强者,酬劳除了上万极品灵石之外,竟是还有一颗飞升丹、一颗九转回命丹、一抹上古留下来的龙息。

每一种拿出来,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至上宝贝,可这位孤渊帝,竟是直接拿出了三种。

飞升丹这东西,吞下之后就可以飞升紫泽仙陆,且有十成十的成功率,放眼整个苍茫大陆,都实属罕见。

九转回命丹和腐骨生肌丹有异曲同工之效,但更为厉害数倍,因着这种丹药,甚至可将尚未步入轮回的魂魄召回。

但让月见微震惊且心动的,实则为那抹龙息。

龙族素来彪悍高贵,比之麒麟更甚,龙乃是帝王的化身,位列仙班的诸位妖兽,龙族基本上是独大的。

一抹龙息,乃是龙族精气神的化身,携在身上,便是再倒霉的人,气运也会逐渐上升,除此之外,龙息可让万兽臣服,万邪莫近,往大了说,又与国祚息息相关,若是世俗王朝得了哪怕一抹龙息,就足以鼎力千年。

没想到,那位孤渊皇当真是个痴情种,居然连孤渊世家历代传承下来的龙息都给拿出来当筹码了。

也不知道,那些麒麟家的老祖宗,知道此事之后,会不会跳出来骂死他。

不过,上辈子自然无人拿走那抹龙息。

毕竟,连归元神宗原本隐世不出的护宗长老看过之后,都说“救无可救”。

月见微便想,许是魂魄已经被吞完了,或是已经重入轮回了,那就真的是绝无可能再寻回来,任凭是谁过去寻找,都无济于事,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只是,经此一事,天下人想不知道上善真人都难。

那时候月见微自然也垂涎那无比珍贵的龙息,但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半废的小崽子罢了,非但灵核无法聚拢,要靠吃丹药或者挖了妖兽灵核才能暂时让灵核凝聚起来,且修为着实不够看,比起那些个大能,他哪里排的上名号?

于是,月见微在感慨羡慕麒麟世家拥有龙息的同时,也只能望洋兴叹,让那跃跃欲试的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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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浇熄了才是。

之前麒麟皇室对于孤渊开阳的死,并未昭告天下,因此不被人所知,只怕是涉及到皇室的隐秘,一旦说出去,便会影响孤渊世家的形象和声望,现在想想,那上善真人突然一命呜呼,得了离魂症状,只怕是和孤渊十二皇子出事,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月见微倒是想帮那孤渊开阳一把,奈何也不知道这小子去了什么地方,若早知道他这么早就出事,自己必然会叮嘱他一番。

只是,每个人造化自成定论,月见微并非救世主,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墨沧澜道:“孤渊世家,只怕是内里要乱了。”

月见微道:“这话怎么说?”

墨沧澜说:“孤渊世家自有我的内应,具体的不大清楚,但之前便有密报传言,说是自从离开远空古境,那十二皇子便身体不大利索,似是有中毒之状,奈何请来了杏花谷的丹心佛手,也未曾查到病症所在,只能看着他日渐樵悴,到了后来,竟是如同得了软骨病一样,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些事情,墨沧澜并未告诉月见微,毕竟皇宫之中的消息传出需要时间,他闭关许久,也是前些日子才得到的确切消息。

“因着这小皇子的事情,上善真人和孤渊皇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墨沧澜淡淡道:“上善真人一口咬定了是六皇子在远空古境里面,给十二皇子做了手脚,让孤渊皇拿了他逼问一番,然而那六皇子又指天为誓,绝不承认自己做过那等事情,再加上孤渊帝后作保,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拿六皇子怎样。”

“在十二皇子失踪之前,上善真人因为闹得太凶,已经惹怒了孤渊皇,被他送到宫外去静心思过了。”

月见微:“……”

月见微顿时感到无语,这孤渊皇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这个节骨眼上,将上善真人送出去,让他们母子分离,未免太不厚道,如今那十二皇子出了事情,上善真人又如何能原谅得了孤渊皇?

说来也是,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知所踪,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了,再想到之前自家夫君竟是为了保护其他儿子,狠着心将自己驱逐出宫,不得母子相见最后一面,自然是心中万念俱灰,恨的咬牙切齿。

若是再脆弱一点,如同上辈子一样得了离魂症状,直接随着儿子去了也说不定。

月见微刚准备骂那孤渊皇两句,便听凤炽咂舌,感慨说道:“那上善真人是闹得多厉害啊,竟是惹得孤渊皇不顾母子连心,也要把她送出去冷静一下。”

月见微:“……”

角度略有不同,但凤炽的似乎更加刁钻。

“也不知道,十二皇子是去哪儿了。”月见微道。

“这些就难讲了。”墨沧澜摇摇头,说:“许是逃离宫中了,也有可能是已经死了,其中隐秘,外人自然不会知晓。”

月见微禁不住有些唏嘘,道:“那十二皇子,也是个可怜人。”

虽然有些好色,也有些跳脱不靠谱,但也不存有害人之心,死了,到底是有些可惜。

孤渊世家的人得到了消息,马上连夜启程赶回皇都,生怕晚了一步惹得孤渊皇震怒受到牵

连。

宗门入学弟子大比很快便结束了,月见微夺了两样魁首,武空夺了混战魁首,倒是那卫婧萱,着实是一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在通灵境天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单挑的环节,居然耍了一把长枪,专治各种花里胡哨,连续挑飞了数位对手的武器,一路杀入了决赛,和武空正面对决。

武空也是个厉害的,对手是个女孩子,还是个长得蛮漂亮的女孩子,居然一点都不留情面,招招打在卫婧萱的痛点上,恨不得将对方当成是妖兽来揍,最终,还是卫婧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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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了个阴招,佯装崴了脚,让武空迟疑了一瞬,才抓住了时机,反败为胜,逼得武空下了比试台,赢得了比

赛。

首峰自然是成绩最好的,武空和卫婧萱都被各位长老抢入门下,倒是暮云长并无收徒的意思,一个徒弟也未曾多收,月见微猜测他收了个墨云泽,只怕是已经觉得够呛,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些麻烦来。

□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和笨伊人两位小天使的香蕉(_3_)3r&10084;&12316;

239金桂酒【更】

第十三峰成绩算得上是相当不错,虽然除了月见微之外,其他人的成绩都不太够看,但有两个魁首就足够了,月见微成为当之无愧的第十三峰扛把子。

月见微先拉着佘灵玉和佘无睱二人,一起去藏书阁,挑了厚厚一摞基础道法的入门书册给他们摆在眼前,表情甚是凝重,道:“峰主说了,若是动身前往第十三峰的时候,你们还未将这几本书看完,就将你们留在此处先行修炼。”

佘无睱看着能将他埋在里面的厚厚书册,脸色僵硬,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月见微弯下腰,和佘无睱对视着,道:“我这人,最喜欢强人所难,看看你那狗屁不通的答卷,你不觉得羞耻惭愧吗?”

佘无睱翻了个白眼,道:“佘家与世隔绝,三千年无人出来行走,我哪里知道如今道法竟是变了这么多?”

月见微在佘无睱脑袋上弹了一下,过了把师兄的瘾,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家长辈让你们来归元神宗求学,不就是希望你们可以从头开始,修炼正统道法,少遭人白眼吗?,,

佘无睱:“……”

他无可反驳。

佘灵玉却是自觉多了,已经拿着书埋头苦读。

佘家隔绝太久,外面沧桑变化,他们一概不知,此次既有机会可了解这浩瀚的苍茫大陆,此乃恩惠,何乐而不为呢?

佘灵玉头也不抬,道:“少主,快看书,莫要忘了师父的交代。”

佘无睱本想要怼几句,转脸一看却发现佘灵玉已经如饥似渴地恨不得将脑袋埋在书册里面,自知此时和他说什么都不会有回应,便只好忍了下来,翻开最上面一本书,道:“好了好了,本少爷看就是了。”

月见微盯了一会儿,确定佘无睱不会乱搞事情之后,才说道:“我们十日之后动身,九日之后,我来接你们。”

佘无睱猛然抬头,震惊道:“九日?你让我们在此处看上九日?”

月见微笑眯眯地说道:“我用了四十五枚贡献点,租下了这藏书阁中的小隔间,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个良好的读书环境,而且,我与此处的师兄说好了,这小隔间九日之后才会重新打开,师弟还是沉下心来,静心读书吧。”

佘无睱站了起来,瞪着月见微道:“你这人——你这人也太独断专行了吧?”

“我就是独断专行。”月见微悠悠然道:“待到你何时能打得过我,再来与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说完,月见微发出了几声极其欠揍的笑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气得佘无睱想要骂娘。

旁边,佘灵玉已经看至性处,摇头晃脑读道:“万物始合,星辰陡转,浩瀚苍穹,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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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佘无睱怒喝一声,吓了佘灵玉一大跳,这才略有些安慰地重新坐下来品读那些

书册。

这一看,便是数日。

月见微安排好了两位最不让人省心的师弟,便就与墨沧澜打了声招呼,径直去了归元神宗最为隐秘的后山禁地。

禁地外面设有结界,只曾听说归元神宗受到魔族侵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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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魔族曾想要闯入结界之中寻找宝贝,却不料那结界乃是上古神祇所设,哪里是修为不过飞升境的人能够打开的?

是以,那魔族绞尽脑汁,不知杀了多少修士,都不曾将这结界解开,禁地依然是禁地,不为任何人折腰。

禁地设在远离主宗喧嚣之地的荒野后山,入口处是一个山门,月见微伸手前去触碰,一股丝丝麻麻的感觉便立刻顺着手指尖儿传到了心头,让月见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结界,竟是雷系的。

设置这结界的人,定然是个天灵根的大能,且也证实了其修为不俗,月见微在这结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怕是纵然拿出上辈子去麒麟祖地揍人的吃奶劲儿,也不见得能怼地过这结

界。

月见微心生膜拜,双手合十便对着这结界拜了一拜,念念有词,随后便将那据说是只能用一次的坠子朝着结界扔了过去。

眼前一片水波荡漾,云雾缭绕,月见微只身子一恍,神智略一恍惚,便已经来到了禁地之中。

尚未站定,月见微便听到了言笑晏晏的清风明月之声,定睛一看,旁边竟是有数位陌生却又隐隐有些眼熟的人,正笑得开怀,其中一个,却是如今的首峰峰主暮云长。

而暮云长旁边,还坐着一位容貌与南宫鸣颇为相似、但显然不同的青年男子,那男子口音带着些南边的味道,说起话来也是温声软语,对着坐在首位上的人说道:“宗主莫不是嗅到了十长老刚做好的那些陈年桂花酿,还有盘出来的妖果松糕,这才舍得出关了?”

月见微一愣,那视线,分明都是朝着自己方向来的。

月见微一扭头,竟是看到了不知何时坐在身后悄无声息的一个青年。

这青年,一头乌发如墨,松松地挽在身后,看起来颇为不羁,因着他身上的衣服穿的都有些不够端正,领子大开,双脚只着了袜子,他一手托着下巴,坐得东倒西歪,模样着实不修边幅。

这青年,月见微曾经见过,这不是正事他与墨沧澜一同掉到悬崖下面的时候,在冰宫之中见到的那个人么!

月见微禁不住大吃一惊,心头扬起了千种思绪万种念头。

这宗主打了个哈欠,歪着头,眼眸也是半睁半合,声音慵懒,道:“原来十长老趁着本尊不在,偷偷弄了这么多好吃的,却也不告诉我,这是故意防着我的吧?”

被人出卖了的十长老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道:“这些零食,本就是宗主最爱吃的,我炼制出来,也是为了给宗主解解馋,只是尚未来得及告诉宗主,却被这小子抢先了,如何能如此误会我?”

暮云长那时候还不是一脸死了爹的古板模样,说话也带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他哼了一声道:“十长老,你莫要忘了那些桂花究竟是谁给你送去的,纵然是为了宗主着想,也总不能忘了挖井之人吧?”

宗主说:“小气吧啦,不就是拿了你那金桂树的几颗花花嘛,本尊再送你几棵树不就好了?十长老酿了几坛子酒?”

十长老道:“只三坛子。”

宗主大手一挥,一锤定音:“好了好了,我送你三棵金桂树,三坛子酒都归我啦。”

暮云长瞪大眼睛,道:“宗主,你这也忒不厚道了吧。”

宗主道:“我哪里不厚道啦?我明明是这世上最厚道的人了,三株金桂树,你知道要耗费我多少时间来悉心培养吗?我需得百年才能养活一株,才一株而已!”

转而,他又对十长老说:“还有桂花糕,你也做些留给我,我对那滋味儿,甚是想念。”十长老笑着说好。

暮云长黑着脸大逆不道地说宗主不要脸。

宗主又说:“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那到时候,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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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酿我分你一杯可好?就一杯不能再多了,还要你带着三百颗霜糖味道的妖果来与我换。”

“……”暮云长要原地爆炸。

旁边那青年却是笑吟吟地安抚着,只说回去之后自己再给他做些好吃的。

其他峰主也都插了嘴,倒是一片其乐融融。

月见微托着下巴瞅着这笑得眼眸弯弯如同明月的少主,只得感慨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论起不要脸,月见微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名副其实天下无敌了,到头来,竟是自己见识太浅薄,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这位宗主,应当是最不要脸的那个才对。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道:“今年招考新弟子,宗主可要去看看?”

宗主挑眉,说:“这么快就又过去了十年么?”

十年一晃而过,对于修道之人,极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这位宗主许是闭关久了,所以对外面的热闹有些向往,便难得说道:“今年,我便亲自主持招考吧。”

月见微又看到这宗主甚是调皮地压制着自己的修为,然后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刚过了初试的弟子,穿着毫不张扬的衣裳,给自己安了个身份,混迹在那些个准备复试的考生队伍之中,

竟是亲自下场近距离观察这些考生们的品性修为。

众位长老知道之后,纷纷表示不忍直视,又说这宗主委实太过调皮,若是宗门的管事权悉数落入他手中,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好在宗主绝大多数情况下,都闭关不出,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洞府里面,都做些什么,而且这宗主虽然管事不行,但修为着实厉害,能打能抗并非花瓶,只要不管事,其他任凭他造作便

罢。

“我还当真羡慕宗主。”与暮云长站在一起的青年露出了艳羡之色,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怎么玩,便怎么玩,根本就无人说他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宠他爱他。”

又看了暮云长一眼,笑着道:“尤其是你这个当师兄的,那金桂树是你悉心养了百年才好容易开了几朵金桂花,全都交代给十长老给替宗主酿酒,我有时候当真怀疑,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做朋友的奉劝你一句,若是喜欢,便就要让他知晓,否则到时候后悔可也来不及了。”

“喜欢么?我自是喜欢他的,我与他一同长大,一同修行,我知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心里面又想着什么……”

暮云长的视线落在那境界之中的布衣少年身上,脸色露出了罕见的温柔之色,道:“无华本就是这种受不得约束的性子,更何况,本就命不由己,日后艰难的日子还长着,还在此处的时候,便自然要对他好一些,也不为过。”

青年一愣,道:“孤渊宗主出身高贵,样貌品性修为世家各个都让人羡慕不来,怎地就说他艰难的日子还长着?”

“因为,他那位父皇,罔顾他的想法,为求地位稳固,将他卖给了紫泽仙陆的世家做童养媳,可偏偏他未来的夫家,并无一人喜欢他。”暮云长平静无波地说道:“百年之后他便要嫁入夫家,到那时,他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青年瞪大眼睛,手中的拂尘险些掉了下来,道:“怎地会有这种事情?这件事,宗主可知道?”

“宗主至今一无所知。”暮云长眸色冷了几分,道:“谁都不敢告诉他,毕竟,按照宗主这脾气,若是知道了,定要翻了天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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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他的婚事【二更】

青年倒吸口凉气,道:“可他总有一日,是会知道的。”

暮云长道:“木已成舟,我曾多次央求孤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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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他放过师弟,却毫无作用。孤渊皇自有自己的想法,且他已经得了那家族的好处,正享受着好处带来的快活,哪里还会收回成命?他只说,孤渊无华能被那家族看上,便是他的福分,是他的造化,哪里有说不的权力?”

青年愣了好一会儿,问道:“那一家族……究竟是哪一家族?”

“那好处是一抹龙息,那一家族,乃是紫泽仙陆的超级世家龙族。”

“……”青年恍惚半晌,道:“如此一来,的确是拒无可拒,竟是直接给了一抹龙息。”回过神来,青年又不解问道:“只是,你怎地就知道他夫家之人并不喜欢他?想来这婚约也不会是孤渊皇一厢情愿,看着龙族这般,似是也蛮上心的。”

暮云长冷笑一声,道:“缔结婚约之时,我曾随着孤渊皇一同前去紫泽仙陆,见过那龙家的人,龙家只来了两个不受重用的小长老,且态度极其傲慢,只说那龙族的少主,已经有了八十位美妾,各个都是出身不俗,奈何承受不了龙精龙息,无法怀上孩子,再加之雌龙已经万年

不曾降世,又听说麒麟世家出了一个雄性麟子,天生易孕,也可受得住龙精,所以才选中了他”

“除此之外,那龙族来者还特意交代,下界百年,不过是上界十年,他们龙族等这十年,不过是为了留点时间让无华的身子发育成熟,适合受孕,送来之后,若是十年之内怀不上龙子,便就要夺了他少主夫人的名号。”暮云长显然是狠极,一双拳头也死死捏了起来。

这也不过是年前发生的事情,他恨不得将那轻蔑地说出孤渊无华只是个龙族选中的生育工具那两人给一拳头揍得魂飞魄散!

可偏偏,那孤渊皇却丝毫父子之情都不在乎,反而笑着说道:“雄性麟子一说,可是只有我知道,我麒麟世家的雄性麟子也是百万年难得一遇,如今龙族得了,必回子息绵长,能孕育龙族后嗣,也是我儿荣幸啊。”

那两人说:“少主有一位宠妾,乃是鲛族大小姐,我便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日后纵然麒麟子上来,占据了妻位,见到那鲛族小姐,也要乖巧懂事一些,免得让少主难做。”

暮云长但凡想起,便恨的咬牙切齿。

人尚未嫁入龙族,便已经受到如此侮辱轻视,孤渊无华那般烂漫天真的性子,哪里能受到了这种事情?

“真的,不告诉他吗?”青年忧心忡忡,只觉得心跳突突直跳。

“我如何告诉他?”暮云长冷了声音,寒声说道:“难不成要我告诉他,他的婚约,是在我这位最宠他的兄长手中结成的?还是告诉他,他只有百年快活时光了,日后,便要沦为一个与几十宠妾争抢夫君的生子工具?你让我,如何开得了这口?”

“那又该如何?”青年很是心善,满是担心,道:“这种事情,既然逃不过去,自然要给宗主如实相告更好,说不定,宗主聪明睿智,会想出什么好主意,你若是就这么瞒着他,来日他突然知道自己的命运,无法接受,定要恨极了你。”

“你当我想要瞒着他么?”暮云长声音轻微,却人人都听得出他情绪的压抑,道:“我只恨自己,修为不到家,背景不够硬,无法将师弟从那困境之中解救出来,甚至连真相,都不敢告诉他——我当真是个废物!”

暮云长一拳头狠狠砸在了树上,顿时间,粗壮又无辜的树,分崩离析,化成了碎片飞扬。

青年被吓了一跳,深吸口气才定下神来,道:“别要这般勉强自己,龙族哪里是我们能对抗得了的?整个苍茫大陆,都没有一条龙,可见龙族有多高贵。”

暮云长胸腔起伏,显然是怒极,这种明知真相,却又无法对人言说的痛苦,着实让他几乎有了走火入魔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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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站在他们旁边,禁不住倒吸口凉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进入禁地,居然能看到三千年前孤渊无华和宗门诸人之间发生的往事。

更令他吃惊的,无疑是从暮云长口中得到的这个惊天消息——

这婚约,可是无论那家秘闻书册,都不曾记载的,只怕是暮云长告诉的这个人,也是个嘴巴严实的,并未流传出丝毫风声。

自然也有一种可能,便是厚是后世之人将这童养媳的消息,给直接抹杀了,不准任何人提起,否则便要遭受天谴。

这世上能阻止人多言的法子多了去了,发个毒誓,再服下相应的毒誓蛊虫,一旦说出秘密来,就是盖虫吞心而亡。

还有法子,便是心誓或者契,若是违背,嘴巴就会僵硬,根本说不出来,若想要写下,心中自然会有心魔阻止,更有甚者,会七窍流血而死。

总归,法子多不胜数,最后的结果,便是孤渊无华与上界龙族之间的恩怨情仇,后世之人,并无一人知晓。

月见微禁不住有些通体发寒,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心里面也破不是滋味儿。

他倒是能理解暮云长几分,单凭他对师弟的宠爱和在乎,只怕是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沦为一个没有尊严的生育工具。

他又觉得那厚脸皮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孤渊无华甚是可怜,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将来的命运便已经被亲生父亲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也是可怜。

没等着月见微感慨完,便又听到那青年问道:“孤渊宗主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双生兄长,他那位兄长,可是知情?”

不成想,暮云长原本只是冷漠愤怒的脸上,多了几分恨意,咬牙切齿道:“他那兄长,更不是东西,一母双生的同胞,在母胎之中会相互争夺养分和灵气,无华身体更好一些,便多夺了些灵气,出生之后,天赋也比他那兄长更强,他兄长孤渊菁华,竟是对他生出了怨忽——龙族之所以知道孤渊无华乃是雄性麟子之身,便是孤渊菁华说出去的。”

青年:“……”

月见微兀自想道:那孤渊菁华果然不是个东西,和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双生兄长一样惹人讨

厌。

他自幼也是身强体壮,吃嘛嘛香睡嘛嘛棒,天赋又高,厉害的不得了,他那兄长就没法说了,长年累月都泡在药罐子里面,什么灵丹妙药的不知道啃了多少。

最终,孤渊主脉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让他和他兄长之中,送去一人当质,他那时候以女孩子的模样出现在人前,主脉按道理来说,更愿意要麒子,却不知最后怎地回事,他那兄长以自己身体不好受不了路途颠簸为由,竟是将他送到了皇宫。

哪怕当是做决定的,不是那兄长,月见微这小心眼的,也硬是要记他一笔。

从小到大,总归都是他兄长更受偏爱,除了亲爹之外,所有人都告诉他,要让着兄长。

月见微越想便越是生气,同时对那孤渊无华就更是同情了。

天下的哥哥都一样,都是大猪蹄子!

不过,他那兄长虽然不靠谱,但绝不敢做出透露他身份的事情,否则爹爹非要打断他的麒麟腿!

这孤渊菁华当真是个奇葩,就算是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用得着这样往死里坑吗?

不得不承认,到底还是自己低估了人心之恶。

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孤渊无华,此时还甚是自得开心地装作考生,和诸位修为不足他小拇指那么厉害的年轻人们,混迹在一起,朝着一处秘境的深处进发。

那时候,道统要远比三千年后强盛,至少秘境遍地,并不罕见,整体修为也都比三千年后高强许多。

宗门手笔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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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整个秘境打开当做考核地。

孤渊无华化作元无华,身份为一个四处游离的散修,芳龄二十,修为寻常,孤身一人从北边而来,既无朋友,也无亲人。

孤渊无华长得好看,钟灵毓秀集于一身,此事却弄了个丑巴巴的面孔,非但脸上布满了红斑,还有一些麻子。

对于极致追求容貌之美的苍茫大陆修士们来说,如此不修边幅丑不堪言的家伙,绝对是辣眼睛的存在,于是乎,孤渊无华被理所当然地排斥了,甚至还有人想要欺负他,合起伙来将他赶出比试。

“与这样的人做同门,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丑陋之徒,真乃玷污我道途!”

孤渊无华禁不住唏嘘,这世上怎地就没人能够透过外表,看到他美好的内心呢?

月见微飘飘荡荡地跟着孤渊无华,不知怎地竟是感受到了他的心里所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当真是自找麻烦,明明长得一张好看的脸,非要这般作死,难不成还要怪罪别人嫌

他丑?

月见微暗中吐槽,却见众人不知怎地惹怒了一只狂躁的妖兽,那妖兽身形宛若小山,咆哮起来震耳欲聋,恨不得将人五脏六腑都给震碎。

孤渊无华咋舌,道:“雷暴金角兽啊,谁他娘的惦记着它窝里面的蜜,竟是把这祖宗给引爆了,简直作死!”

月见微:“……”

弟子们先是各自打气,连起手来和这妖兽交战打斗,然而很快就发现这玩意儿着实不是他们能怼的过的,便纷纷嗷嗷道——

“咱们还是跑吧,好像打不过啊!”

“不行,我妹子还在那边,我们再试试,想想办法!”

孤渊无华原本混在人群中准备跑路,闻言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女子正哭得梨花带雨,竟是摔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那妖兽给踩成肉泥。

虽说这妹子之前骂过他,但孤渊无华身为一宗之主,年龄都几百岁了,自然不会和这小妮子计较什么。

更何况,他化名混入这些考生当中,也绝非只是为了玩乐开心而已,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幼苗们。

孤渊无华便逆着人群方向原道折回,嫌跑得慢,便怡了个法诀飞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妖兽面前,一巴掌下去,便将那少女给大力拍飞到了一旁,可那妖兽失去了目标,便更是狂躁,狂吼着转而朝着孤渊无华杀了过去。

孤渊无华本想放这妖兽一条活路,但此时此刻,他生命受到威胁,自然打算彻底解决了这已经暴走不死不休的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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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厚颜无耻之人【一更】

忽而,孤渊无华眼睛余光扫到了一道寒彻骨的剑光,手中的冰刃竟是就这么收了起来,被那妖兽的真气冲飞出去,本该砸在地上,却又被人给从后面揽住了腰身——

一股很是清幽毫无烟火气息的冷香侵入鼻中,孤渊无华微一挑眉,抬眸朝着上面看去,顿时就觉得自己真是个机智透顶的男子。

月见微发现,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这个男子的容貌,望过去,便是模糊一团。

剑光闪烁,寒彻天穹。

妖兽先是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压低身子呼哧呼哧发着愤怒的气息,似是在蛰伏,伺机而

动。

月见微只见那白衣男子,声音清冷地说道:“还不快走?命不想要了?”

月见微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那是一种让他恨不得跪在地上膜拜臣服的力量,他心中暗自一惊,不知这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路数,竟是能压制住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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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本已经是神兽,能压的过的,无非就是真仙血脉和更强悍的妖兽血脉,这男子,分明是个人,哪里来的这种威压?

不只是月见微,那妖兽也呼哧呼哧叫了半晌,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甩着尾巴回去了。孤渊无华落在地上,却又装作腿软,非要死皮赖脸地趴在人家怀中不起来。

那青年也是无奈,拉扯了几下竟是扯不下去,便只好暂且任凭他挂着。

被救下来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前来道谢,却是对那后面才来的青年。

“多谢寒道友出手相救,否则我今日,定要命丧这凶兽之手。”说完,又抬头娇羞地说道:“小女子无以为报,不知寒公子,可有什么需要?”

孤渊无华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好笑,道:“救你的人明明是我,若说恩人,寒哥哥应当是我的恩人才是,就算是以身相许,也该是我吧?”

那女子顿时一阵恶寒,看着孤渊无华那张脸,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就算救了我又怎样?你还想要携恩图报吗?我也并未央着你来救我,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你莫要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先前偷看我妹妹洗澡一事,我还没打断你的腿!”

孤渊无华很是委屈,道:“我哪里偷看她洗澡了?那条河,分明是我先下去的,她是后来下去的,我还没说她非礼我呢!”

“你——你简直厚颜无耻,胡搅蛮缠!”

“就是,长得如此猥琐,向来貌由心生,你也是个猥琐的人!”

“放屁!”孤渊无华叉着腰,嚷嚷道:“我就算是偷看人洗澡,也不会看这女人的,本少爷从小到大就喜欢男人,是个断袖,对女人毫无兴趣,我看她作甚!?”

众人:“……”

寒无双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还低头看了眼自己方才碰过孤渊无华腰身的手。

月见微险些要捧腹大笑了,这孤渊无华,当真是个妙人,简直太有意思了。

“你你你、你居然是个断袖!”

“变态,简直太变态了!”

“你快离我们远一些,非但猥琐女子,竟是连男子都不放过,太变态了!”

三千年前,断袖之癖对于苍茫大陆而言,还是不可说的事情,后世倒是宽厚多了。

月见微便见那孤渊无华说:“我纵然是个断袖,也看不上你们呀,你们怕什么怕,别成日给自己加戏,戏多没地方演,出去之后找个戏班子便可。”

月见微咋舌,这孤渊无华不光脸皮厚,唯恐天下不乱,还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不过,他喜欢。

寒无双懒得听这些人叽歪,便打断他们,道:“雷暴金角兽平日里性情温和,除非有人去它巢穴之中,偷了它藏的花蜜,你们还是下心些吧。”

说完,寒无双便一甩袖子,御剑而行,将这些人甩在身后。

倒是孤渊无华来了兴趣,也是凭空一甩,御剑而行,速度居然比寒无双慢不了多少。众人想要追随寒无双,但修为不够高,自然只能望洋兴叹,可那孤渊无华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起的,只不过须臾之间,便已经追赶上了寒无双。

寒无双也是意外,道:“你并未受伤?”

孤渊无华说:“区区雷暴金角兽而已,哪里能伤了我?”

寒无双淡道:“所以你佯装不敌,赖在我怀中,是因为断袖之癖?”

孤渊无华:“……”

月见微:“”

这话简直绝了,噎得月见微和孤渊无华两个人,简直同时同频率的无话可说。

这寒无双,也是个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