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显旸仍然不慌不忙,厉王主动发难:“显旸,这白色常服,帷帽,还有你那匹黑色坐骑,都和魏参将的说法一致,你还想抵赖吗?”
周显旸翻了个白眼:“原来你们让人闯了皇陵,没抓到犯人,怕担责任,就盯上我?我从未见过如此草率,没有证据,凭几个守军的说法就断案的。”
魏英立即将一个黑色布袋打开,里面拿出一顶帷帽,和地上那顶一样颜色款式。
“殿下,这是那个匪徒被搜捕时慌乱落下的,这可跟你们府里的帷帽一样,而你们回府以后的确只换下了一顶帷帽。”
周显旸不以为然:“这样的帷帽,京内京外不少人家都用,怎么就认定是煜王府的?我们那日回府明明是两顶,如今怎么只剩这一顶,不如去问问这个给你们通风报信的奴才吧。”
“显旸,你这样强词狡辩,以为父皇会信你吗?”
“三哥,你以为凭着这些东西,父皇就会信你?”
周显旸争锋相对,把厉王气个半死。
皇帝在中间只觉头大。
周显旸继续道:“既然说我去见余氏,那边的证言证物你们没有吗?”
魏英只好答道:“那时已是深夜,微臣的人进了清风轩搜查,只是并未发现什么证据,余氏也说她和奴仆都睡下了,什么都不知道。”
“余氏自然是包庇四弟,她的证词怎么能作数?父皇,除了四弟,还有谁会去看余氏?依我看,只有对余氏用刑她才会招认!请父皇允准。”厉王有些压制不住怒气了。
周显旸冷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三哥想替皇后出气,犯不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胡说什么?!”厉王吃惊不已,这事怎么被甩到他头上了。虽然,他的确有这个想法,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周显旸看着皇帝,诚恳道:“父皇,擅闯皇陵是大罪,儿臣大婚头一日抛下王妃,跑那么远就是为了让余氏被用刑逼供吗?儿臣也是沙场来去之人,在西秦暗夜行动得多了,怎么也不会蠢到穿一身白色衣服夜闯皇陵吧。”
皇帝刚才一直一声不响,只是想观察显旸,只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要么,是这个儿子真的无辜,要么就是他太会演。
他试探道:“显旸,你回京成婚,想探望你的生母,父皇明白。你若上书请求,朕也会斟酌考量,何必这样辛苦?”
周显旸这才急了:“父皇当年明令禁止我与余氏往来,儿臣岂敢漏夜擅闯皇陵?我前日从早到晚,一直和煜王妃在一起,从未分开过,请父皇明鉴。”
皇帝对这个儿子没有把握,但对荣相见,他很了解,很放心,立即传召:“去请煜王妃来。”
荣相见午饭吃得饱饱的,生怕待会儿到了宫里,要倒霉,没饭吃饿肚子。
又想煜王中午没吃,肯定饿坏了。她在随身荷包里装了两个饭团,想着两个人若是被关了起来,还能撑一段时间。
荣相见在崇政殿外,耽搁了一下,不敢进去。
还是听见沈都知喊她,才小心翼翼地进殿,行礼跪拜。
皇帝问:“何故迟迟不进来?”
荣相见低头看着地面:“崇政殿是父皇与前朝大臣议事的地方,后宫女眷擅入者死,臣媳惶恐。”
“朕知道你是极有规矩的,起来说话。”皇帝的语气一改方才的严肃,带着慈父的温和,厉王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父皇最疼爱六妹妹,连带着孙家荣家姑娘,都像女儿一样。她们这些年,又惯会讨父皇喜欢,可以说比某些皇子还得宠。如今做了儿媳,更是如此了。
荣相见起身后,皇帝又问:“前日你跟显旸出宫之后,去了哪里?可有分开过?朕只问一遍,你若是英国公家的好姑娘,就像你爹一样,忠诚直言。”
这是拿英国公府满门的荣华在问她。
荣相见当即跪下:“请陛下恕罪!”
她如此惊慌,让皇上和厉王都大为意外。厉王本以为周显旸至少会跟她串个供,挣扎片刻。没想到这么不经吓。
皇帝正色道:“你说,恕你什么罪?”
“儿媳不该私自求着殿下跟我去西山。”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皇帝面色几经变化,忽而明朗:“显旸跟你去西山祭扫了?”
荣相见点点头。
厉王不知内情,问:“什么祭扫?”
荣相见道:“五月十五是我娘的生日。”
“胡说,英国公夫人的大寿,不是秋天吗?厉王妃还去你家道过贺呢!”厉王心想,果然是串供扯谎。
荣相见看了一眼厉王:“三殿下不知道吗,我是庶出,我的生母葬在西山之上。往年,惠娘娘和六公主在清明,寒食和我娘生祭这日,都会放我出宫祭拜,父皇也是知道的。”
皇帝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说下去。
“今年,正逢大婚,父亲嘱咐我已是皇家的人,以后不可再去祭拜。可是……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我怎么能嫁了人就不去看她呢?她孤坟在外,除了我,还有谁去看她?”
说着荣相见忍不住垂泪,娇妍的容貌梨花带雨,端的是人见人怜。
她轻轻拭泪,哽咽道:“煜王殿下见我那么伤心,又经不住我苦苦哀求,于心不忍,便答应陪我去祭拜一次。我们说好了,就只这一次!让我娘瞧瞧我成婚了,终身有靠,她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了。”
说到这里,荣相见委屈不已:“殿下说此事有损皇家体面,我们不乘王府车驾,不用王府仪仗,着了便服,悄悄来去,不让人知道,尽了孝心也就是了。可是,不知被哪个有心人抖落了出来……
儿媳行为逾矩,冒犯皇家天威,愿意承受任何责罚。只是此事我父亲和兄长毫不知情,请陛下不要迁怒英国公府,求陛下明鉴!”
说完,荣相见拜倒在地,眼泪滴在崇政殿的砖石上。周显旸也跟着她跪在一旁:“儿臣有罪,请父皇赐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