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殿中寂静一片,只剩煜王妃的抽泣声。
厉王和魏英以目示意,心道不好。
西山在西南郊外,皇陵在东北方向。若下午去了西山,要一个夜晚来去,时间是断断不够的。
此时,厉王又辩道:“王妃与四弟自然是一条心,她的话父皇难道毫无疑惑吗?”
荣相见不明白他的意思:“三殿下是说我扯谎?”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荣相见莫名其妙:“扯谎为什么不说我和殿下在烟雨楼吃酒?要扯一个惹父皇生气的谎?那日从早到晚,我都和殿下在一起。祭拜完,我们还去笼月庵买了明静尼姑的烤肉。日落后,还去寰宇门边看了百艺杂耍。殿下不信,把那明静,杂耍班的人叫来问问就是了。见过我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那种贱民,也配到崇政殿来亵渎圣听?”厉王咄咄逼人,荣相见格外恼火,“我家这个奴才都能到崇政殿来,人家清清白白的良民倒是不能了。能与不能,难道都是三殿下一张嘴说了算吗?”
“你!”厉王从未见过荣相见如此跋扈的样子,他与她在宫中第一次认识,便被她的容貌吸引。后来每每遇见,她总是害羞回避,他以为她性格腼腆,是个贞静的姑娘,谁料她竟然是个厉害的。
皇帝见荣相见哭得那样情真意切,早就信了几分。他听六公主说过荣相见生母护着她被火焚而死的事,颇为感叹。显旸作为夫君同情她,陪她去祭拜,也是合情合理。
他又问:“这个奴才,显旸说他没看见过,你倒是认识?”
荣相见回道:“父皇,殿下多在前院,后宅的事他不怎么管。这个奴才叫江十二,专管厨房采买。殿下因在战场上见惯了杀生之事,不能吃内脏,我专门叫人嘱咐他别买。他倒好,不把心思放在差事上,今天中午还上了一碗猪肝汤,害得殿下一口都没喝。我才想找他问话,谁知他人竟不在府中,竟然跑到崇政殿里来了。”
周显旸在一旁,困惑地看了一眼王妃,竟然还有这事?
厉王见走向不对,立即道:“父皇,此事不能只听王妃一面之词啊!没有人证怎么作数?”
荣相见越来越困惑:“父皇,我们都已经招认了,也甘领责罚,究竟还要问什么呢?我实在不明白。”
“你们在西山上,可有人证?”皇帝为保万全,继续追问。
荣相见和周显旸对视一眼,默契地摇头:“祭拜之事,无人发觉。”
王大人好心隐瞒,怎能把他牵扯起来呢?
可这一下,就被陛下看穿了:“敢在崇政殿说谎!你们不要脑袋了?”
周显旸这才不情不愿回道:“昨日,礼部侍郎也在西山祭拜亡妻。”
“王冕?”皇帝一下就想起他们夫妻的佳话,“他的亡妻去世五年上了吧?朕给他保媒,他都不肯再娶,是个极重情义的人。”
沈都知一旁回道:“正是,王大人这些年闲时就会去西山,他那篇《予亡妻书》里,‘西山之冢,吾之归处’,感动了国朝上下。”
皇帝心中已有数,但为显公允还是传王冕来问话。
王冕见此情形,心中已知何事。陛下一问,便告罪:“臣知情不报,实在该死。”
“你是礼部的,素来最重礼仪。怎么连这样有违礼制的事,你都不管。”
王冕躬身道:“煜王妃小时曾在亡妻的女学里念书,臣自她年少时便多次见她孤身祭拜,且每年去西山她都会一同祭拜亡妻,这份心意臣也为之动容。如今王妃嫁入王府,终身有依,带夫君去生母坟前告知一声,也是人之常情。
况他们当时着寻常百姓服饰,并非以皇家身份祭奠,只是为了尽份为人子女的孝心。礼法不外乎人情啊。一切礼制,为的不就是约束世人德行吗?如此孝心,正是礼法想要达到的目的,何必舍本逐末?因此臣只是劝谏他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向来是能说会道!满朝没有几个人说得过你。”听到这里,皇帝对于祭拜一事已经确定,便象征性地斥责了王冕几句,叫他不要泄露此事。王冕诚惶诚恐地答应,退了出去。
厉王见此事的确如煜王所言,皇陵与他无关,当即诧异道:“父皇,如果不是四弟,那闯入皇陵的是谁?怎么恰好又穿着一样的衣裳,戴着同样的帷帽……骑着同样的马?”
周显旸诧异:“这么巧?那个闯入者也骑着黑色的马。”
魏英点头:“正因如此巧合,末将才疑惑,请殿下来对质。”
周显旸摇摇头,转身看着皇上:“父皇,我的确只带着一匹黑色的坐骑回京。可是大婚时,昭仁公主送了王妃十二匹北真国良驹,我与王妃那日骑的是两匹白色骏马,长府官见过,可以作证。”
他当然知道,长府官是来料理王府事务,也是监控他一举一动,最能取信于皇上。
这话让厉王和魏英都有些心虚。其实那夜,火光幽暗,众人都没有看清楚这些细节,只是认定闯入者是他,便把一切细节往他身上对罢了。
在皇帝严厉的目光中,魏英只得硬着头皮说:“那时夜已深了,颜色是……分得不太清楚。”
“黑白两色你都分不清?皇陵守军都是瞎子吗?”这种涉及皇族的证言居然如此模棱两可,陛下已经不耐烦了。
荣相见听到这里,才明白厉王一直说她扯谎的原因。原来,那夜有人闯进了皇陵。跟这个比起来,私自拜祭,简直不值一提。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衫帷帽,又见魏英手里拿着一顶一样的,有些紧张地问:“父皇,那证物可否容臣媳看一眼。”
第55章
皇帝点头,荣相见便看着周显旸,他不解其意,站在原地没动。
沈都知觑着皇帝的意思,立即走下去从魏英手里接过帷帽,递给荣相见。
荣相见不好意思地说:“劳烦沈都知了。”
皇帝瞥了一眼周显旸,一点也不知道体贴王妃,难道要让王妃去跟外男传递东西吗?
周显旸后知后觉,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荣相见细看这顶帷帽,又拿起江十二带进宫的那顶,认真比对,可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的确是烂大街的那种款式。
她不甘心,又凑近闻了闻,心下一动,瞬时眉舒眼笑,激动不已:“皇上,这顶帷帽不是煜王府的。我们的帷帽用的都是寻常羽纱,这位大人拿的帷帽用的是湖缎,两者看起来很像,但湖缎有一种自带的味道,父皇可以找织造局的匠人来辨认一下。”
沈都知闻言,立即接过闻了一下,回道:“皇上,这顶的确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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