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听说丹国小郡王和小郡主最是喜欢玩闹的年纪,这次必定安排了许多弓马骑射、比武击鞠之类的节目。丹国老王爷因平定收编西北各部,近来气焰日盛。届时殿下一展国朝威仪,震慑震慑他的两个孩子,皇上一定很高兴,说不定就会解了我们的禁足。”
周显旸纳罕:“王妃身在王府,竟然对天下事洞若观火?”
荣相见哈哈一笑掩过,见他毫无欣喜之色,恍然,“你知道我们禁足到这天,就会出去?”
周显旸微笑没有否认。荣相见心想,怎么不早说,让自己巴巴等着。
像猜到她心里的话,周显旸解释:“没有板上钉钉的事,说出来怕落空,叫你空欢喜。”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谨慎?”
“习惯吧。”周显旸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这样。小时候,母亲常说他是被火燎的猫,满嘴胡说八道,跟谨慎二字压根不搭边。
第69章
这日一早,众王府的马车便准时进了正阳门,依次停妥。
荣相见掺着煜王的手,缓缓走下马车,先给各位皇兄皇嫂见礼。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弟媳的身份跟各位王妃见面,免不了被打趣。
当然,厉王夫妇是一副没好气的脸,这次迎接丹国,庆王出尽风头,他们也分不清该更恨谁。
倒是允王、岐王,心思单纯,看见他们很是高兴,按照长幼之序,他们依次在宫人引导下往宫里走去。两个弟弟就走在煜王夫妇身旁闲聊。
周显旸少不得关切五弟:“你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妥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哥。我的婚事你若不能来参加,可是一大憾事,如今你既出来,我就不必担心了。”允王笑道。
“今天只为了接待丹国老王爷一行才放我们进宫,事毕后,我们自然还是要回府禁足的。”
“啊?”允王不高兴了,“既然接待丹国王爷都能放你出来,那我的婚事自然也能破例开恩,我去求求父皇。”
“你可千万别去,做错事自然是要认罪受罚。没得让他觉得我们心思不静,还带累了你。”这是实话。
岐王在一旁悠悠说:“五哥你别忙,等四哥一展身手,父皇自然就会恩赦。”
周显旸转身看了一眼这个七弟,他眨着机灵的眼睛。当初离京时,七弟才七岁,跟在他后头,哥哥哥哥的叫。转眼也封了郡王,开衙建府了。
岐王又朝荣相见行了个礼:“四嫂,听说我母妃因为言语不当被太后罚了,还请你多多包涵。她就是这样,把娘家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被舅舅舅母当枪使。我都劝过好几回了,她改不过来,但是绝对不是坏人。”
听着七弟耿直的话,荣相见笑了:“七弟不必挂怀,这都过去了。”
不一会儿,众皇子王妃们齐齐整整到了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
这位国朝最尊贵的老人家,也不能免俗地喜欢这儿孙满堂的场面。
尤其是看见煜王小两口,笑道:“难为你们两个孝顺,手抄了佛经送进宫来。哀家已经着人于佛前贡上了。”
周显旸温声道:“孙儿和王妃无法像几位兄嫂那样进宫请安尽孝,只能以这样的法子略表心意,皇祖母不怪罪就好。”
皇太后哪里会怪罪,高兴地嘱咐了孙儿们几句,就叫他们去给皇后请安。
承乾宫中,皇后受过礼,便让众皇子去了,说要留下儿媳们说体己话。
周显旸看了一眼王妃,不放心。今天,没有惠娘娘和淑贵妃护着她。
荣相见示意他自去便是,不必担心。
只剩一众女眷,为了防止皇后率先说事,荣相见干脆先站起身,跟皇后告了个罪:“因被禁足于府中,前些日子没能来向皇后娘娘请罪。臣媳治家无方,那些宫里的奴仆离了母后,到了煜王府便如脱缰野马,每日赌钱吃酒不好好干活。
毕竟是母后的一番心意,臣媳不敢多加责罚。将他们送回宫中,想来只有母后的威仪,才能让他们臣服。”
张氏听着她奉承的话,扯了扯嘴角:“你也是作王妃的人了,怎么这样软弱?他们不听话你就该用手腕弹压才对。”
“都是儿媳无能,辜负了母后的心意。”
这乖顺的模样,把皇后的话都堵了回去。因厉王那个沉不住气的在陛下面前露了馅,皇帝也敲打了皇后,叫她不要盯着煜王府,皇后也不好再抓着这事不放。
反而是厉王妃,见姑姑被煜王府下了面子,等不及替她出气:“煜王妃不是无能,是有能得很。听说,有两个老嬷嬷被打得只剩一口气,活不了几天了,你也太心狠了些。”
荣相见笑道:“三嫂,我在宫中长大,犹记得母后初掌凤印的风姿。当时,有人私自传递主子私隐,皇后便是责其首,宽其从,赏了为首的几人三十板子,立时止住宫内不正之风。弟妹不懂事,想着效仿母后的做法,总不会有错。三嫂若有何高见,弟妹洗耳恭听。”
“你……”张娆瞪着她,又看了一眼皇后不耐烦的样子,只得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这件事暂且搁下,启王妃又跟皇后夸道:“煜王妃可真是聪慧,善于体察心意,闭门思过这段时间在府中抄了佛经为太后、父皇和母后祝祷。不像我们……两手空空来请安,显得忒不懂事了。”
说罢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弟妹,以求获得联盟支持。庆王妃和荣相见交好,自然不当回事,只是笑笑。倒是厉王妃立即附和:“就是啊,煜王妃如此会讨好尊上,倒叫我们惭愧。”
荣相见看着上一世就处处为难她,最后夺去她孩子的张娆,心中微妙,但面上极为平静:“抄写佛经,实则是因为犯了错,内心不安,才借着佛经,自我约束。各位兄嫂都是极知书识礼的,行动从未有差错,自然不需要像我和煜王受这些教训。”
这话说得厉王妃越发恼火,若不是因为厉王出了差错,怎么会惹得皇上生气,丢了各种职权,轮到庆王在丹国面前出风头。
而启王妃不知内情,居然面有得色。启王生母早逝,启王也不得皇帝赏识,她作为长媳便格外在王妃中要强些,妯娌间也都让着她。此刻,看荣相见捧着她,自然就按下不提。
最后,厉王妃少不得又搬出楚姨娘说事:“听说父皇恩旨将煜王妃的姨娘移入荣家祖坟,这可是大恩典。我们这些人可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皇特殊的眷顾呢!”
荣相见轻笑:“各位嫂嫂都是高门嫡女,哪里需要这样的眷顾呢?不过是父皇可怜我罢了。”
她早学会在宫中行走的技巧,像一团棉花一样,怎么都攻不进去。只要那帝位之上,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不动她,她有信心自保。
好不容易捱到晌午,内官来传话,说大明宫筵席齐备,请诸位移驾,众人方才过去。
诸位皇子早已按次序立于各自案前,荣相见走去煜王身边,悄悄冲他笑笑,示意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