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觉得脑中浑浑噩噩,后背不断被磕在窗台上,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像是一个软团子似的来回揉捏。
正意乱情迷,不知隔着翻腾的春潮几步之遥,一个人站在盆栽与树丛之后,他的眼睛穿过泛黄的枝叶,只能看到两个人的头颈,其余的全被严严实实挡着。
女人的脑袋仰在窗台上,脖颈拉扯出一条脆弱的线条,好似崩到极致,马上就要断裂。面色酡红,她闭着眼睛,眼睫滚着一点晶莹,满头青丝如同软缎一般流泄下来。
一只大手突兀地插进她汗湿的、乌黑的鬓角,略略抬起冯玉贞的后脑勺,让她枕在自己手心,不令脑袋被撞地东倒西歪,免得被磕破了头。
站在远处的人活像是一尊石像,眼都不眨,宛若正在承受缓慢而残忍的刑罚一般,将这里的每一寸活络,每一声暧昧全数看进眼里,纳入耳中。
青年声音发哑,问道:“嫂嫂,舒服吗?”
只听见女子低低哼一声,她好似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声音轻的听不见。
“喜欢吗?”
“……呜,”冯玉贞啜泣着,魂都飞走了,只知道被他带着说:“喜欢。”
在她回答的当口,青年抬起眼眉,瞥见盆栽之后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他心里闪过不耐,只觉得让赵阳毅贪了极大的便宜,把冯玉贞此刻格外动人的声音听去太多,径直把人搂住,关上了窗。
这才满意,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他再度低头,这回才顺心如意地封住她的软唇。
第47章英年早逝
昨日,赵阳毅收到李畴递来的口信,大致意思是说冯玉贞想与他当面交谈,遂拨开诸多事宜,抽身前去。
自崔净空半夜偷袭之后,他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工坊的活计却开始接二连三的生出事端。
桌椅都是小事,最惊险的是一家酒楼,矗立在墙边的酒柜猛然倒坍,不提那些噼里啪啦全白白灌给地面的酒水,差点把一桌在周围吃饭的食客压在底下,闹出人命来。
赵阳毅仔细观察过断裂的地方,好几家店铺的状况都不谋而合——断口齐整不说,还残留着粘合的痕迹,明显是人为所致。
然而正在气头上,平白被砸了招牌的店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大抵寻常人也不会想到镇上会有谁和独此一户的木匠作对,更觉得这是他们蹩脚的借口,一番话下来怒气不减反增,好比火上浇油。
赵阳毅自然不是毫无察觉的傻子,联想起当晚崔净空明明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却偏偏没有下杀手,反倒留了一条性命。杀人不过头点地,余下碗口大的一个疤,钝刀子磨人才是真的疼。
知晓因为自己才拖累了无辜的舅舅一家人,受此无妄之灾,只得整夜赶工,几宿未合眼。多日沉浸在忙碌里,忽地有了冯玉贞的消息,赵阳毅除了想见她,另一方面,他不免担心起冯玉贞来——
无论崔净空那晚说的是真是假,或许这对叔嫂的关系自他们头一次相见便已经显出端倪。
这个读书人小叔子两面三刀不说,阴晴不定且行事乖戾,赵阳毅不知晓冯玉贞是否知根知底,还是对方有所隐瞒。
一个弱女子,与这种凶恶之徒一个屋檐下相处,到底还是太过冒险了。
他洗净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风尘仆仆赶到崔府,有过几面之缘的李管家却只客客气气带他进到庭院,不再往里走,只指明方向,示意他独自进去。
赵阳毅警惕地迈开腿,起初,是细弱的,宛若从牙缝里溜出来的低吟,像是一缕吹散在微风里的青烟。
他的心因为这点猫叫似的细声而砰砰乱跳,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攥着,直到看到两个人交叠的身影,如遭雷劈般顿在原地。
赵阳毅或许设想到其中有诈,却绝对没有想象过会撞见这样一幕。
凭心而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青年太过谨慎,堪称吝啬至极,他好似提前为来者选定位置,精准算好角度。莫要说腰身,连冯玉贞的脸都看不分明。
只看到那头松散的乌发上歪斜的银钗在发间蹦跳,晌午的刺眼的阳光反射出明亮、灼眼的光。
除此之外,唯一看清的就只有崔净空的脸。因为青年遮掩得严严实实,他的在意和轻侮在这方小小的窗台上、在女人的身上互相顶撞。
既想要让爱慕者知难而退,却又极度厌恶让他窥到哪怕一丝一毫她的美好。在某一瞬间,崔净空的眼皮掀起来,极富有攻击性地瞥向他,他的愉悦、得意和憎恶都酣畅淋漓。
赵阳毅没有呆太久,他眼睛干涩,喉头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掌心里攥着的物件不知觉间坠落在地,滚入盆栽和盆栽之间的缝隙间,他匆匆抬脚离开,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而屋里偃旗息鼓,冯玉贞今日宛若一汪勃勃的春水,崔净空对此欲罢不能,两次三番流连在她荡漾的眉眼与柳条似的软腰间。事了,冯玉贞湿红着眼睛,伸手推了推他,说贴的太紧热得慌。
崔净空却沉下脸,他正是眷恋冯玉贞的时候,恨不得两人就此融为一体,哪里肯放人?嘴上不明说,只是悄悄收紧手臂。
左腕袖口上撩,不经意间展露出念珠,硌在冯玉贞尚还酥软的侧腰上,惹人不由得轻呼一声。
他眸光一闪,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兴许可以哄骗好心的寡嫂帮他脱下。可是垂眸瞧着怀里汗涔涔的女人,涌上一股难言的怜爱,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不想让她碰,也不想叫她把眼睛放在别的上面,崔净空生出抵触,把那只手又缩回袖子里,轻抚女人起伏的后背。
冯玉贞今天有些反常的失神,崔净空漫不经心地嗅闻她发顶传来的苦桔香气,想着或许是因为他送的那只发钗,心口一软,将那只松松插在青丝间的银钗摘下,摊在手心,柔声问她:“这样欢喜吗?”
冯玉贞仰脸,被他问得愣怔一小会儿,像是难为情似的低下头,轻声应道:“嗯。”
时隔一个多月,冯玉贞又梦见了话本里的他。
梦里的男人年近三十中旬,面颊消瘦苍白,鼻梁愈发削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恹恹的病气。他支着一根乌木拐杖,指腹不耐地摩挲着其上雕刻的凶猛鹰头。
这场景,大抵是旁人向他送礼——年轻人满脸堆笑,将备好的厚礼双手奉上。崔净空眼睛都没有向他手里多扫一眼,微微扬起下颌,一旁的侍从立刻接过,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串黄花梨佛珠。
见对方神情毫无波澜,年轻人旋即奉承道:“我偶然瞧见阁老所佩的念珠陈旧,斑驳掉色,于是特意前往天下名寺,向得道高僧求了一串。”
年轻人越笑越僵,因为独有他自己的笑声,余下没有一人附和。他洞察到四周诡异寂静下来,一众仆从个个凶煞地好似牛头马面瞧着他。然而最叫人不寒而栗的,却还是立在他们身前的崔相。
他并没有发火,在那串佛珠上沉沉凝视半晌,面容已然遍布阴霾。抬了抬手,指示身边的人收下,却连一句道谢的场面话都没有吐露,好似愿意收下已经是格外的赏赐。
那位年轻人竟也不觉得有什么,送礼的反而如释重负,连连道谢告退。
奴仆恭敬问道:“大人,可要留下?”
“给我,我拿进去。”他颇为厌恶地握着那个盒子,驱散仆从,独自步入宅邸间自建的那间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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