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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三差五的被太后召入宫中,说的却是成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倒不是太后故意折腾雍华公主,而是连太后自己都不知晓该怎么开口。让雍华公主去劝泰安帝少干活勤跑后宫?不,这种话怎么着也说不出口,哪怕雍华公主的母妃恭妃早已不伺候泰安帝了,也没得让闺女拉皮|条的。

反观雍华公主,她其实是猜到太后想说甚么的,关键在于太后不把话挑明,她又能如何呢?她一个当人晚辈的,在外头倒是可以牛气了,谁都不敢招惹她,可一旦入了宫,还不是蔫吧了?

俩人都清楚发生了何事,偏皆装傻充愣,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互相伤害的循环。

最终,还是雍华公主举白旗投降了。

这也是没法子,太后她已经一把年纪了,几乎不管任何事情,换句话说,人家有的是闲工夫跟你玩水磨豆腐。再说了,太后想要见雍华公主,只需要让人去唤就成了,可反过来呢?雍华公主是为人|妻者,本身又要管着偌大的一个公主府,且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隔壁荣宁侯府见公婆见妯娌,更别说她还要照顾十二的衣食住行,顺便还得调养身子等着不知何时能到来的孩子……

她斗不过太后呢!

然而,再怎么样雍华公主也不愿意给自己亲爹拉皮|条。

“噗!你说这些日子你天天入宫,就是为了这事儿?”十二听完了雍华公主的诉苦,都快笑抽风了,结果抬眼就看到雍华公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能硬生生的咽下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其实太后说得也没错,圣上他太辛苦了。这人又不是铁打的,每日里这般不分昼夜的辛劳,迟早会损害身子骨的。”

话是没错的,关键这事儿没法劝呢!

“我倒是能劝父皇好生休息,可他会听我的吗?”雍华公主也愁啊,有些话说得浅了,肯定不被当一回事儿,可要是说了,指不定被怎么收拾呢。

十二思量再三,倒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倒是能想法子让圣上歇一歇,不过要是因此害得四皇子吃亏受罪了,你会介意吗?”十二挑眉道。

“介意甚么?那混账小子就是欠的!母妃一直都说,他素来仗着父皇膝下子嗣不丰,可劲儿的折腾,若不时常吃点儿小亏,假以时日,铁定能作上天去!”一想到自家蠢弟弟,雍华公主就一肚子气。她不是不疼爱弟弟,而是每回都被这个弟弟弄得格外无奈。

没错,泰安帝素来是很疼爱子嗣的,儿子闺女他都疼。然而,甭管怎么样,泰安帝也是先皇帝后才是父亲的。

雍华公主最担心的是,就她那蠢弟弟的脑子,装个几年是没问题的,再不然装个十来年估计也行。可再往后呢?甭管甚么人,装一辈子是绝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蠢弟弟迟早会暴露本性。到时候,要是真的作到了泰安帝都无法忍受的地步,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十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真别说,他上辈子的渣爹乾隆都有极佳的运气。一是占了子嗣不丰的便宜,二则是因着雍正爷寿数短。两下一相加,渣爹乾隆就成了那个唯一的选择。

要是他可劲儿的作一把呢?

十二一面想着这事儿的成功率,一面琢磨着要是成功的阻拦了泰安帝的“上进”,历史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首先,雍正爷就是活生生被他自己给累死的,所以若能有人阻止,应该多少能延长一些寿数。其次,甭管是前世的渣爹乾隆,还是这辈子的蠢货四皇子,其实还真就不是当皇帝的料。任性妄为,好大喜功,这两者搁在寻常人身上不算太大的缺点,身为天子却真的是要了命了。

不过,要是真阻止了,又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四皇子虽然蠢,可他跟十二的关系其实还是挺好的,换句话说,若是将来四皇子登基了,十二的日子过得不会差。不过,这个也未必能够保证,毕竟前世的渣爹乾隆就是个喜怒不定的性子,鬼知道前一刻好好的,为啥下一刻就疯了。尤其是亲眼见识过乾隆犯抽后,十二就对他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两相一比较,十二深深的认为,还是让泰安帝长长久久的待在皇位上罢!!

“既然你并不担心四皇子吃亏受罪,那就没甚么问题了。我回头叫我爹配合一下,一定要让圣上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十二信心满满。

见他这般,雍华公主反而不淡定了,忙拽住他问道:“怎么就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打算怎么做?不对,是甚么问题呢?”

健康,还是子嗣?还是两者皆是?

“让圣上意识到,他的儿子们不是夭折、过继了,就是蠢货和疯子。如此一来,即便是为了江山社稷,他也得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骨。至于子嗣,与其再添不如好好教导目前这俩。当然,也许圣上在彻底认清楚现实后,还是会选择再生一个。”

考虑到那两位皇子的质量,十二真心觉得没啥抢救的必要了,还不若直接从头开始呢。

雍华公主一脸的茫然。

再茫然也没用,十二已经想好了,回头就跟贾赦打了个招呼,又拿出了他珍藏了多年的爱物,心疼了好几个时辰后,这才捂着滴血的心肝,把东西送到了四皇子手里。

那是前朝名家董其昌的真迹,若非这副字最容易点燃泰安帝的怒火,他一定舍不得。

不过,一想到前世被渣爹乾隆霍霍的那些个真迹典籍,十二深深的认为,牺牲一副字,保全其他的,还是很值得的……道理他都懂,就是心好痛。

把心头好送出去后,十二那叫一个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听说四皇子格外欣赏那副字,为了确保万一,十二还忍着心痛亲自去瞧了一眼,然后险些没直接背过气去。

亲眼所见跟猜测总归是不同的,哪怕十二上辈子就知道渣爹乾隆的特殊爱好,当他亲眼看到名家真迹被毁时,他还是接受不能。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十二让雍华公主绊住四皇子,回头就带着董其昌真迹去找泰安帝哭诉。

他还专门“挑”了个贾赦在场的时候。

“圣上,四皇子殿下太糟蹋东西了,我珍藏了多年的至宝啊!才两天工夫就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了,您看,您看!!”

董其昌的真迹讲究一个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然而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没必要了,因为所有的留白处全部被盖上杂七杂八各种各样的章,当然还有四皇子提笔所书的心得体会,并得到此宝物的喜爱之情。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在真迹的正中|央空白处,四皇子用最粗的毫笔写了一个斗大的字:神!

神你个头啊!!

简直神烦!!

先皇生前很是推崇董其昌,临摹的也是董其昌的字,泰安帝仿的则是先皇的字体。也因此,对于董其昌的真迹,泰安帝就算不是格外喜欢,也下意识的会起了珍惜之意。然而……

十二边哭诉边偷眼瞧着泰安帝的反应,而一旁的贾赦则完全傻眼了。即便他曾经是京城里闻名的纨绔子弟,可因着家学的缘故,他对于珍贵的书画典籍还是很在意的。倒不是爱得死去活来,而是多少了解一些,毕竟他当年可是被荣国公贾源悉心培养出来的。可这会儿,贾赦已经完全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了,他倒是听了十二的叮嘱,也愿意配合儿子行事,关键是他没有想到结果会是如此的惨烈。

#一根直肠通大脑的现实版#

就连提前知晓了真相的贾赦都懵圈了,更别说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泰安帝了。

偏十二还不消停:“圣上,原本四皇子跟我索要爱物,我也是自愿给他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糟蹋东西作践|人,亏得雍华先前还劝我说,他还小让我这个当姐夫的让让他……有这么糟践|人的吗?”

说真的,十二还真伤心了,毕竟上辈子被渣爹乾隆糟蹋的文物虽无数,可那又不是他的东西。可搁在如今……他付出的代价也太惨烈了。

泰安帝气沉丹田:“来人!立刻将锦嗣那个小兔崽子给老子带来!!”

……

……

四皇子锦嗣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六月飞雪也不过如此。

他很喜欢董其昌的真迹,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当然喽,喜欢自是要表现出来的,就像看到美味佳肴,他会选择全部吃下去;看到如水美人,他会想着收藏到后院里;看到这般珍品的真迹,他当然要在上面盖章题词,以显示自己对其的喜欢之情。

其实这么想想也挺有道理的,毕竟民间也有不少傻货喜欢在游览名胜古迹的时候,刻下“某某到此一游”的字迹。从这方面来看,四皇子锦嗣的品位大概属于市井流的,格外的接地气。

然而,关键不在于从哪方面看,而是在于泰安帝是怎么看的。

枉你贵为皇子,还是唯二的两只之一,可但凡泰安帝想怼你,那也只能忍着受着。

所以,四皇子锦嗣才觉得自己委屈死了:“父皇,儿臣是真的喜欢……”

泰安帝冷笑连连:“那朕也喜欢你,所以在你身上盖章刻字,你觉得怎么样?”不等锦嗣回过神来,便有宫人将他拿下。当然,泰安帝也不是真打算怼死他,到底是亲生的,就算这孩子再混账再熊,也还是可以试着抢救一下的。

于是,泰安帝说到做到,让人在锦嗣面上、手上全盖上了大大小小各种印章。这还不算,泰安帝还仿照着被锦嗣毁掉了那副董其昌真迹,在锦嗣的额头上,书写了一个字。

蠢。

盖完了印章,也题了字,泰安帝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抬眼看了看自家蠢儿子,点头道:“这么看来就顺眼多了。对了,朕用的是特殊的印泥和墨汁,多的不敢说,起码也能保持个十天半个月的。在这期间,你也不用躲在房里不出门,该怎样就怎样。去罢。”

锦嗣:“…………”

跟失了魂一般的飘出了御书房,锦嗣整个人都是懵圈的。直到出了御书房的门,看到了等候多时的贾赦父子俩,他刚要开口说甚么,就看到俩人比赛似的笑疯了。

“姐夫。”锦嗣跟贾赦并不算熟,当然他是认识贾赦的,可毕竟年岁辈分摆在那儿,加上贾赦又是泰安帝的心腹重臣,他身为皇子,跟朝廷重臣太熟了也不好。因此,在看到这已经笑疯了的父子俩时,他本能的开口控诉十二,“是不是你跟父皇告的状?”

“对啊哈哈哈哈哈!”十二一面狂笑一面揉着肚子,“我本来见你毁了我的爱物,气得打算以后再不理会你。不过如今……哈哈哈哈,先别说话,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

“圣上英明哈哈哈,圣上实乃天下最聪慧之人哈哈哈……”贾赦也跟着笑疯了,不过他也是绝了,就算已经快笑抽筋了,也仍然坚持赞美泰安帝。可惜,泰安帝没听到,倒是锦嗣听了这话,愈发的苦逼了。

彼时,锦嗣已经完全不知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了。

愤怒罢?其实也没啥,毕竟自己被泰安帝惩罚是真的,贾赦父子俩虽笑话了他,好过于没有因此疏远了他。

委屈罢?虽说他跟十二很熟悉,对方也确实是他的姐夫,却也不至于到诉苦的地步。

那就顺其自然?

锦嗣一脸的懵圈的望着贾赦父子俩,足足过了一刻钟,俩人才勉强停下了笑意。贾赦先道:“对了,我想起来先前那事儿还没跟圣上商讨完呢,我先去寻圣上。”十二也跟着道:“我也要回去了,雍华早先还说想吃东市口南悦楼的汤包子,我得赶紧去了。”

只片刻工夫,俩人就没了踪影,徒留锦嗣一人目瞪口呆的立在御书房门口。

说真的,能从锦嗣脸上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泰安帝做得特别绝,亲自在他脸上手上盖满了大大小小的章,以至于他这会儿甭管做甚么表情都是一脸的红章黑墨。也因此,他的表情不是人看出来的,而是从他那僵硬的举止推算出来的。

天可见怜的。

就这般,锦嗣带着一脸的红章黑墨,生无可恋的回了府。

说起来锦嗣开府就比雍华出嫁晚那么一个月时间,府邸就是曾经的齐国公陈翼府改造而成。腾空齐国公府的人是贾赦,帮他修缮改造的人则是十二。同时,他也由泰安帝赐了两位侧妃,倒是嫡妃尚未进门,估计要等年底才会正式大婚。

于是,等锦嗣归了府后,成功的吓哭了两位侧妃。

见两位侧妃皆是一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锦嗣只觉得神烦,又嫌弃她们胆小怯懦。毕竟,之前贾赦父子俩瞧见了他,全是笑得不能自抑的模样,就连宫人、侍卫见了他,也是先惊后憋笑。唉,女人就是没用。

“啊!!!!!!!!!”

可惜,等锦嗣亲眼从西洋进贡的玻璃镜里看到自己如今的尊荣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说之前是懵圈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就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先将手里的玻璃镜失手砸了,之后更是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一直跑到院中看着漫天繁星,他这心里才略微安定了一些。然而,当他看到伺候的宫人,并之后赶到的侍卫等人皆是一脸的惊魂未定时,他再度觉得满腹委屈。

“备马,本王要去五皇子府!”

五皇子只比四皇子锦嗣小了一岁,先前趁着收拢府邸时,也给他弄了一个。不过,五皇子至今也没有娶妻,连个侧妃都没有,倒是留了几个侍妾。毕竟,娶妻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个长幼有序的。

锦嗣想去弟弟那里寻找一下安慰,其实他本来是想去姐姐那里的。不过,看他姐夫那熊样,就知道他姐姐到时候也会狂笑不止,他如今需要的是安慰,真心不是嘲笑或者恐惧。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苦了四皇子府的管家。备马当然没问题,四皇子的骑射虽称不上有多好,起码并不算差。关键是,您真的要顶着这么一张脸,奔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吗?最终,管家连哄带劝的让锦嗣坐上了马车,匆匆赶往与之并不远的五皇子府。

自然,为了避免吓到五皇子,四皇子府的人提前一步快马加鞭的赶到,将大致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其重点是,四皇子没犯病更没疯,他只是想让五皇子安慰一下。

五皇子名锦成,他们这一辈儿兄弟取名其实比较随意的,因为除了锦嗣是先皇长青帝帮着起名外,其余俩都是由泰安帝随口取的。还真别说,别看如今的泰安帝对儿女挺上心的,可在他年轻那会儿,压根就不在意这些。

而五皇子锦成又有一个格外贴切的形容:一言难尽。

这年头,有取错的名字,却铁定不会有叫错的外号。一如贾赦被人称之为搅屎棍,而锦成的绰号虽有些怪,却真的是异常的贴切。

所谓一言难尽,真心不是甚么好话。这么说罢,若说四皇子锦嗣是一根之畅通大脑,那么五皇子锦成则是天生脑回路异于常人,时而癫狂时而安静,简直就是疯子傻子外加神棍的结合体。

“四哥被父皇惩罚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没人通知我?”锦成这会儿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桃花眼眯呀眯的,“找我要安慰来了?成!”

身为亲兄弟,虽说并非一母同胞,不过拜泰安帝子嗣稀少所赐,再加上锦成打从一开始就丧失了继承权,他和四皇子之间的感情倒是挺不错的。

——前提是他不犯病。

于是,当天夜里,看似正常实则早已偷偷犯病的五皇子拖着四皇子游走到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挨家挨户的敲开了朝廷重臣的门,拉着他们哭诉泰安帝是如何苛待他们兄弟二人的。等得了消息的十二亲自带人将这俩蠢货逮回来时,消息也已经传到了泰安帝耳中。

十二简直要给这俩蠢货跪了。

“他脑子有病你也有病?好端端的,你找他做甚?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五皇子是个一言难尽之人,连我家璟儿跟他相识多年,离了宫里也是避着他走的。就你能耐?主动往他跟前凑?你还记得去年先皇薨了时,他抱着圣上的大腿哭了整整三天三夜的事情?你找谁不好,找他你应付得过来吗?”

锦嗣已经彻底怀疑人生了,他能说他那蠢弟弟没旁的优点,偏偏天生神力吗?诚然,一开始是他先跑去五皇子府的,可到后来,他等于是被五皇子强制性的限制了自由,硬拖着去骚扰朝廷大臣的。他挣扎了,也惨叫了,关键是顶着那么一张红章黑墨的脸,人家觉得五皇子比他正常多了。

“你等着罢!明个儿有你好受的!”十二气疯了,他今个儿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家有蠢弟弟的感觉。虽说这不是他亲弟弟,却是他的妻弟。最重要的是,这货跟他上辈子的渣爹乾隆还是完全一样的属性。

想到这里,十二略微好受了点儿。

经了这事儿,想来应该能让锦嗣留下极度深刻的印象罢?以后若是再手贱的想在书画真迹上涂抹盖章,估计能立刻想起这事儿罢?

“哼,跟他有甚么好说的?要我说,熊孩子就是欠揍!有事儿没事儿狠狠揍一顿就好了,甚么贵为皇子,这不是还有父皇在吗?明个儿我就入宫恳求父皇,亲自上阵揍得你三个月下不了床!”

“姐……”

要不怎么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呢?雍华公主到底是女子,起身洗漱换衣裳用了不少时间,赶过来时,正好听到了十二最后一句话,登时忍不住开口就喷。等喷完了,再看锦嗣这副小媳妇儿样儿,愈发的来气了。

“以往只觉得你略蠢了点儿,却没想到你能蠢到这份上。瞧瞧,这才多少工夫,你做错了多少事儿?先是要了你姐夫的爱物,却不好生珍惜,偏那还是先皇最为推崇的董其昌真迹。父皇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只予了你丁点儿惩罚,你却给委屈上了。回自个儿府里折腾也就罢了,还专程跑去寻锦成?兄弟姐妹那么多年,你不知道锦成是甚么人呢?”

“我……”

“甚么你你我我的?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锦嗣,你也不少了,今年都十七岁了。搁人家寻常百姓家里,都已经当爹了。我知晓,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得你和锦成都晚成亲,可就算成亲晚,也不表示就允许你犯蠢呢!”

“不是的……”

“少狡辩!我是你姐还不能说你两句?便是你觉得委屈了,又见不着母妃,跑来寻我也是好的。你小时候光屁股包尿搭子的时候,我都是瞧见过的,有甚么不能说的?倒是能耐了,半夜里也不睡觉,跑去跟锦成一道儿满京城的乱窜!就像你姐夫说的那般,明个儿有你好看的!”

“是锦成的错啊!”

锦嗣都快疯了,他怎么知道会闹成这般。其实最主要的问题是,他贵为皇子,泰安帝继位时,他虽不算小,也远没有到府外交际的地步。也因此,他身边除了伺候的下人外,仅有两个兄弟并一个姐姐。可三哥过继出去不久就没了,他本人又在前不久出宫建府了,正如雍华公主所言,他就是想找个人诉苦,也没处寻呢。

“对,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都是锦成的错。可他脑子有问题!”雍华公主长叹了一口气,“你最好趁着这会儿离天亮还有点儿时间,仔细盘算盘算要怎么跟父皇说这事儿。要是你真的打算冲到父皇跟前说,这一切都是锦成的错……”

雍华公主一脸的悲伤:“弟弟哟,姐姐恐怕以后都瞧不见你了。”

“姐!”锦嗣真的要疯,可到最后他索性也认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毁了姐夫的爱物,不该知错还不改,不该觉得父皇惩罚是受了委屈,更不该大半夜不睡觉去寻锦成哭诉,最最不该的是居然拉着锦成满京城的乱窜……”

他何等委屈!!

“乖,你这么说,姐姐就很欣慰了,想来母妃知晓以后,也会心生安慰的。”

欣慰也好,安慰也罢,雍华公主真正想说的是,这熊孩子的确欠收拾。小时候倒还真不觉得,毕竟年幼,加上素日里他多少也能装一装。可越大越觉得这孩子不成器,偏生雍华公主很清楚泰自家的情况,指望锦成完全没有可能,锦嗣虽有再多的缺点,严苛管着应该也出不了大错。

至今为止,雍华公主都记得,在自己出嫁前一晚,泰安帝将她唤到跟前,一脸严肃的告诉她,不管序齿如何,她才是真正的大公主,尤其皇室子嗣单薄,将来万一出了甚么事儿,她这个嫁在京城里的公主……

冷不丁,雍华公主感到手心一热,扭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十二:“怎的?”

“没的为了个熊孩子气成这般的,左右有圣上在,让圣上收拾他去。你犯不着操心太多。”十二皱了皱眉头,提醒道,“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可那熊孩子有的是人收拾。”

“我知晓。”长叹一声,雍华公主抬头望着已经微微发亮的天边,诚心诚意的道,“我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一生康健无忧。”

别以为她不知晓那些人在说闲话,总说她是四皇子的同胞姐姐,就算将来新帝上位,她也不会吃苦头。可弟弟有爹好吗?就算是亲弟弟又如何?成了亲生了孩子,那就是两家人了。雍华对锦嗣是疼爱,可她并不愿意徒家大好江山落在一个蠢货手里,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祖先的心血白流。与其将来出事时,再挺身而出,倒不是直接让泰安帝明白,他那俩儿子皆是蠢货,你只能选择自己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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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皇子的闹剧看似出现得莫名其妙,其实却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如今已是泰安六年了,泰安帝年四十有七,身子骨虽好,可到底年岁长了,他又是个出了名的拼命皇帝,凡事皆求完美。就连御医都说了,泰安帝的身子骨虽没问题,可长此以往,却很容易损了寿数。

有一种死法,叫做过劳死。

泰安帝如今要做的,压根就不是用汤药,而是好好休息。御医的建议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泰安帝至少要保持四个时辰的睡眠,可以是晚间休息三个时辰,午后再休息一个时辰。剩下的八个时辰,一日三餐花掉一个时辰,散步打拳骑射或者看书练字,也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能够用于办公事的,只有六个时辰。

一半用于休息养神,一半用于干正事儿。

对此,泰安帝一开始是不在乎的,他觉得这么纯粹扯淡。等贾赦听闻后,也觉得太瞎扯了。

“一天要干活六个时辰?那御医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要我说,晚间睡觉就需要四个时辰,午后歇觉一个时辰倒是够了。吃喝拉撒一个时辰,休闲玩乐的时间,最起码每天要两个时辰。圣上您想呢,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那都是休息的日子,干甚么活儿!我自个儿的生辰,我家老太太、太太、儿女们、孙辈儿们,那都得过。逢年过节要休息,逢休沐日当然也要休息。”

贾赦掰着手指头好生算了算,越算越觉得自己说的极有道理。

“这冬日里太冷了,不适合干活。夏日里又太热了,顶着一脑门子的汗,我干啥活儿呢?春日里是郊游的好日子,就该好好玩一玩。至于秋日里……嘶,那就干活罢。”

泰安帝伸手指向门的方向。

“哦哦,让我滚,成呢,我就这滚。”贾赦麻溜儿的窜到门口,忽的想起一事儿,又再度窜了进来,一脸鬼祟的道,“圣上,您听没听说过最近市井流传的谣言?”

“说。”

“您不知晓?那就没关系了!圣上,臣告退!”贾赦这回才是真的溜了,只一眨眼,他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徒留泰安帝在御书房里运气,再运气。

不过,贾赦虽跑了,可他最后留下那话还是被泰安帝记在了心里。刚打算让人去打听,四皇子和五皇子便结伴来到了御书房。

四皇子锦嗣整个人都是蔫吧的,他面上的红章黑墨倒是被洗干净了,可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留下了永久性的伤痕。

再看五皇子锦成,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就连泰安帝都不得不承认,锦成安分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泰安帝瞥了他俩一眼,伸手虚点了点位于他龙案两侧堆满了奏章的桌案。

这是他新想出来折腾俩儿子的法子——让他们看请安奏章。

军机大事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考虑泄密问题,单就一句话,那俩蠢货看得懂吗?况且,一旦有所延误,后果谁也担不起。倒是请安奏章,每天都有几十份,说的都是成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当然更多的则是对泰安帝本人的赞誉。

想当年刚登基那会儿,泰安帝吹毛求疵追求完美的毛病犯了,那是连请安折子都一字一行的看完,还会斟酌词句,认真批阅。

这种做法当然没错,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让他原本就繁重的工作变得愈发繁重了。

人嘛,总归要有舍有得。

泰安帝琢磨着,既不能让老臣忠臣寒了心,他本人又实在是没有那份精心做到事事完美,那就只能放手让旁人替他完成。正好,四皇子和五皇子也都大了,虽说为人处世很不靠谱,可正是因为他们的不靠谱,才愈发的需要历练。请安折子问题不大,翻阅一番看看有没有问题,之后写句“知道了”,或者旁的回复之话即可。

当然,泰安帝也没那么心大,他是想着等折子批好了,他在亲自过目一遍的,毕竟看一遍可比批阅快多了。

于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就都倒了大霉。

而此时,一个略有些匪夷所思的流言,悄悄的在京城里盛行起来。

流言的最初就是从两位皇子倒霉开始的,不知何人透露了两位皇子倒霉是因为驸马爷贾琮的缘故,引得有心人纷纷探究内里的情况。再往后,流言蜚语愈发多了,从驸马爷贾琮,到驸马爷他爹贾赦,总觉得贾家人有些邪门怎么办?

贾赦就不用说了,荣公贾代善之嫡长子,承袭一等将军,之后就晋升为荣宁侯爷,更是官拜正一品殿阁大学士。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生赢家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然而,老天爷是没有亲儿子的,先皇却有。

联系到当年先皇长青帝还在位时,就是先皇在殿试之上,将贾赦特提拔为二甲第二名,哪怕事实上他的学识仅够得上三甲最末。而先皇也不单是提拔他为二甲第二名,还破天荒的点了翰林。要知道,每一届的翰林多半都出自于一甲头三,连二甲第一都极少被点入翰林,更别提贾赦本就不是一个满腹经纶之人。

再往后,先皇莫名的看好贾赦,还替他做了人生规划。

先从翰林院庶吉士起步,再往御史台历练三年,之后去内阁当侍读学士、内阁学士,直至成为正一品殿阁大学士。

当然,现实跟规划还是略微有些差异的,然而甭管怎么说,最终贾赦是成为了正一品殿阁大学士,甚至这还是泰安帝亲自下旨的。

可这是为何呢?

但凡在京城待了点儿年头的人,都不会忘记贾赦那些年的晋升之路。当然,更不会忘记,因着贾政一事,贾赦改名被贬斥一事。可以说,那会儿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看他起得有多快,跌得则更快。更有甚者,都盘算着等长青帝退位后,新帝上位就看他和他效忠的廉亲王怎么死!

结果简直不能更心酸。

然而,事情真的就那么凑巧?

就因为贾赦时不时的抽风,告自己告家人告亲朋好友。所有人都涨见识了,人家都是背地里下黑手告别人的,单只有贾赦从没有参过毫无关系之人,只把自家抖了个干净利索。到后来,贾赦还越玩越大了,就没有他不敢抖漏的内|幕,且他抖漏的内|幕越多,泰安帝越是看重他。

外人都羡慕死了,看他成天作天作地作死的,结果非但没有挨骂受罚,反而官职越升越高。因而,很是有一批没长脑子的大臣排着队写罪己书。都是一道儿递的折子,结果次日早朝,泰安帝直接罢免了一帮人,就贾赦好端端的,啥事儿都没有。

你就说这气人不气人罢!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而是自打端闰四十九年,贾赦通过科举走上仕途后开始,就三不五时的发生一次。

一次两次的可以算作巧合,次数多了呢?

与其相信贾赦那搅屎棍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大家更愿意相信他其实就是先皇长青帝的儿子。

再往深处一琢磨,全京城都知晓荣国府那位史老太君偏心幼子,这若仅仅是一般般的偏心当然没问题。有道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那就不叫个事儿。可贾母做得太过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偏心眼儿,而是给人一种别有内情的异样感觉。

明明甭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贾赦都比他弟弟贾政优秀千万倍,就算当娘的不嫌弃亲生儿子,也没得几十年如一日的作践自己的长子,只为了让幼子心里好过罢?要知道,贾母不止一次的痛斥贾赦不孝,反而屡次称赞贾政才高八斗,实乃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

这不是偏心眼儿。

这是瞎!!

然而,很多人都能够证明,贾母此人虽有些势利眼,可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正常人。于是,这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没过几日,更大的消息传出来了。

“爹,您听说了吗?原来,当年老太爷的折子曾经被人换过,老太太属意政二老爷承袭爵位。”琏哥儿一脸的惊悚,虽说事到如今,已经没人在乎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了,可甭管在乎不在乎,那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得走的。

“瞎说,这种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你信它作甚?袭爵那就必须是嫡长子,甭管是圣上还是先皇,都是极重规矩的,怎么可能允许在有嫡长子在的情况下,让嫡次子袭爵呢?”贾赦完全不信。

琏哥儿其实也不信,不过他觉得有必要将小时候曾发生的事情告诉贾赦。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瑚哥儿刚夭折,荣公贾代善也故去不久,琏哥儿被贾母强制性的带到了荣庆堂,虽说贾母对他不错,可对于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孩子来说,乍然换了地方,爹娘哥哥都不见了,没吓死他都是他胆儿大了。

幸而那会儿,珠哥儿也养在贾母膝下。

“琮儿不止一次的问我,干嘛对珠大哥哥的事情那么上心。我拧不过他,只好说了我的心里话。我告诉他,那会儿我们的大哥哥刚没,祖父也走了,娘病着,爹整日里忙碌着,我一个人被送到了老太太跟前,害怕的整宿整宿睡不着,且一睡着就做噩梦,不停的哭喊痉挛。要不是那会儿,有珠大哥哥陪着我,我觉得我迟早会被自己吓死。”

贾赦沉默不语。

那段时间,是整个大房最黑暗的日子。

其实,荣国公贾代善的离世反而是有迹可循的,毕竟年岁也不小了,加上他原就是武将,多次浴血奋战的结果就是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再一个,人都这样,能够接受长者的离世,却完全不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与自私无关,纯粹就是人的本能。毕竟,在大部分人的潜意识里,自己总有一天要送走祖父母、父母等长辈,而儿孙却是能陪着他,为他送终的。

对于当时的琏哥儿来说,那时候府里的气氛让他感到惶恐不安,可对于贾赦来说呢?

他先是失去了最疼爱最看重自己的祖父第一代荣国公贾源,紧接着祖母过世,前后不过短短两月时间。那会儿他才十来岁,被送到了父母跟前后,才愕然的发觉,父母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疼爱自己,当然他自己也无法将父母视为最亲密的存在。

又几年,他好不容易从失去祖父母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娶了妻生了子。还没等满足于现今的生活,前太子就出事了,他的老泰山一家被迫离开京城,归期不定。

之后不久,长子瑚哥儿夭折了,荣公贾代善原就身子骨不好,种种事端压在身上,没几日便也跟着去了。偏当时嫡妻郁结于心,病情更是一日重过于一日,贾母说要带走琏哥儿亲自抚养时,他是真的没了主张。

身为男子,是不可能亲自教养孩子的。哪怕素日里他也时常同俩孩子玩耍,可逗趣跟教养能混为一谈吗?再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原就身子骨羸弱,极容易出现状况。那会儿,瑚哥儿夭折了,张氏又病着,硬拦着贾母不让她带走琏哥儿,这本身就不现实。

“琏儿……”贾赦满嘴的苦涩,他到底还是亏欠了这孩子。

“爹!爹,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是非要同您抱怨甚么,只是想告诉您一些可能您不知晓的事情。”琏哥儿一叠声的道,“我跟珠大哥哥的情谊暂且不提,有个事儿我觉得特别奇怪,那会儿老太太不止一次的看着我感概,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又让赖嬷嬷取了帖子来相看。因着我那时太小了,这些话也不是刻意对我说的,便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没娘的孩子多可怜……

贾赦面色一变,当初张氏病重,这是整个府里都知晓的事情。可病重又不代表过世,张氏当年不过才二十一岁,身子骨素来都很好,就连大夫也说,那是郁结于心,而非得了不治之症。既如此,贾母为何会如此肯定?

“爹,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老太太当时知晓了某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说,她有害人之心?”一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儿,琏哥儿只觉得浑身发寒。

先前,之所以没想起来,其实并不是真的忘却了,而是琏哥儿本能的觉得是自己记错了。可最近,一连在外面听到了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弄得他愈发的疑神疑鬼起来。以至于昨个儿夜里便梦到了儿时的场景。

——贾母一脸怜爱的望着他,心里喃喃自语般道,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没有道理。”贾赦面色大变却仍保持着镇定,“老太太对你娘素来不错,倒是对王氏有着百般不满。”

看了看琏哥儿,贾赦有心想说许是你听错了或者时间太久记错了,可到底没能说出口。只因细究起来,当时的贾母确实有些不妥当。

譬如,荣公贾代善已故,本该第一时间让出荣禧堂予他们大房入住,偏贾母却借口住惯了不愿意搬。问题是,那荣禧堂原是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夫妇所居,也是贾赦打小长大的地方。至于贾代善和贾母,不过是在贾源夫妇过世后才搬入,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年时间。

住了五六年的地方,就是住习惯了不愿意搬?就算勉强说得通,那为何后来又痛快的搬到了荣庆堂呢?至于荣禧堂,则在他忙着照顾妻儿之时,悄无声息的让给了贾政一家子。

光这些也就罢了,贾赦完全可以认为是贾母的偏心眼儿作祟,可那帖子相看那事儿……

他记得!!

“这事儿不要再提了,琏儿你早点儿回东院,陪你媳妇儿孩子去。”草草的打发走了琏哥儿,贾赦不顾已是掌灯时分,再度悄然离开府里。

就在贾赦离开之后,十二从角落里闪身出来。

“咋样?我这么说有用?”琏哥儿看着十二,一脸的不确定,“我说的那些话倒是真的,可是不是有些秋后算账的意思?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许当时老太太听岔了大夫的话,误认为娘的病很严重?”

十二嗤笑一声:“越严重才越不会说这话。再说,到底真相如何,爹自然会查清楚。不然你还真以为他还是多年前那个纨绔子弟?就他而言,莫说只是咱们府上的陈年往事,哪怕想要探究皇家秘辛,他都有本事查到。”

“可是,为甚么呢?”琏哥儿一脸的不明所以。

“外头有流言蜚语在先,我虽不清楚是何人放出去,又是何人引导的,不过总归是个起因。正好,利用一把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何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要是甚么都没有,顶多也就是将咱们蠢爹遛一圈罢了,没损失甚么。”

听十二这么一说,琏哥儿倒是点了点头:“那行,左右有爹在前头顶着,我也懒得管了,先回去了。”

“去罢。”十二笑眯眯的看着琏哥儿汪东院去,忽的笑容一收,侧过脸望向不远处的荣庆堂。

二房已经解决了,甭管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已经翻不起甚么浪了,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人生剩余的日子里,互相诋毁、伤害了。

可贾母呢?

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之付出代价。当然,十二不会说,他之所以忽的下了这个决心,是因为贾母又开始折腾了。这回倒是没啥,也就是想要接宝玉到自己跟前养着,或者干脆让宝玉成为侯府的子嗣,享受本不该由他享受的福分。

想得美!!

十二对着荣庆堂的方向冷笑连连,他倒是要看看,他家那蠢爹若是查清楚,当年贾母意图逼死张氏后,会是个甚么反应。

也许,对于贾赦等人来说,贾母只是意图逼死人。可十二却在很早之前,就从那拉淑娴口中得知,张氏……是真的被逼死了。

没人要贾母偿命,可她不能不付出代价还这般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