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gu903();直到对面那胡子花白的老头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林景珩方才意识到,“夜已深,是学生太过叨扰。”

“不妨事。”傅明冲他宽厚摆手,又冷不丁问他,“你可是为了那个江南沈姑娘乱了心志?”

林景珩微微一窒。

老头则是不在意的笑笑,“拐着弯同老夫说了如此多,若你所言句句属实,老夫怕你已是栽了。”

梦有所至,心有所感。

旁人不知,但看护了林景珩数十年的傅明又怎么会不清楚,于他而言,这是多么暴烈又压抑着的情感。

林景珩?????默然不语,再抬头时,只觉眼里一片茫然,“学生不知。”

“珩儿。”老师目有怜惜,“你生来如此。生出欲望便要克制,有了贪念则需了断,不可有己之私欲。这二十年来,你一直做得很好。”

一灯如豆,不知道是哪边的窗户没关紧,有初冬的凉风吹进来,呜呜咽咽着将火光撕扯,摇碎了林景珩投下的黑影。

看上去,就好像是他在微微发着颤。

“沈姑娘,很好。”他慢慢说道,“三公主从未对她提起过任何,学生不忍再欺哄她。”

老头哈哈笑了两声,“亏得陆清显想出这么个主意,巴巴地拆了她的船,又让你去救,牵扯出这么个风月之事,生生让你这么个小圣贤都……”

林景珩飞速打断了他,“老师。”

明明灭灭中,似乎要将他的五官都撕扯扭曲。

傅明慢悠悠的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绕着桌子踱步了几圈,微微笑道:“你早有定夺,何必又来问我,可是怕赵澜儿有甚说辞?”

林景珩这回则是叹了口气,“老师,别再取笑学生了。”

他凝视着投于桌面的光晕,像是从里窥见了沈娇,心里涌上了些许奇异的满足之感,“沈姑娘与我们都不相同,如此光风霁月。不该卷入这宗宗丑恶漩涡里去。”

“少扯这些。”傅明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你今夜来找我,便是早下决心。我且问你,你若是选了这个沈娇,又该如何向赵澜儿交代?他们赵家确然满门忠烈,这小丫头却是个有心计的,你不娶她,只怕她不会轻易交出传国玉玺。”

林景珩只是端坐着,齿间微微发冷,“我们欠了赵家,自是不会推脱。”

老师点点头,却又另起了个话,“沈娇那丫头去陆府作甚,难不成当日她吃水吃进脑子里了,还真当那陆清显也是她救命恩人?”

林景珩微微咳了声,“沈姑娘有恩必报……”

盯了他好一会儿,老头才回过味来,“小丫头,为了心上人耍花招?”

他啧啧两句,“怪道你沉不住气,还真叫那丫头乱了神,不过陆府机关紧要,切勿让她坏了事。”

林景珩劈手取了杯清茶饮下,像是被水呛到,又咳了两声。

他面颊微微发红,感到一阵无言窘迫,飞快起身告辞,尾句显得欲盖弥彰,“太子殿下他聪慧过人,不会让沈姑娘生疑的,学生告辞。”

翌日一早,沈娇她先进了趟宫中给太后请安,凭着一张巧嘴又得了不少赏赐,到了午后时分,才晃晃悠悠的往陆府里去。

她探出了太后的口风:原来是朝里太后一个亲信看上了陆府的宅子,本来想把府里人都关进大牢里,也好把房子腾出来——倒恰巧与前世对上了。

只不过呢,在沈娇的暗示下,姜太后也暂且收了这心思,笑吟吟地打趣了沈娇几句,又拉着她用过了午饭,这才将她放出宫。

今日晴光大好,沈娇漫步出宫,闻见了空气中醉人的桂花香,感到说不出的心神畅快。

却听见东南方忽而有人喊了两声,“沈姑娘——沈姑娘——!”

沈娇眯眼一看,琢磨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是五王爷谢衷。

上一世谢衷常为了赵澜儿去找沈青的晦气,只是到沈娇落得万夫唾弃的下场,身边除了襄金茜玉之外,也只剩下这个旧朝的五王爷还能时时想着拉她一把。

她眉眼稍柔,立在原地本想与谢衷说两句话,却又听见这人扯着嗓子喊:“沈姑娘,本王想请你放了赵姑娘,你……”

沈娇抬脚便走。

她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甩开了原地跺脚喊她的小王爷,出了门上了轿子后便立刻催车夫快走。

只留下谢衷在原地不断喘着气,眼巴巴地望着沈娇那轿子离去,怅然叹道:“沈姑娘怎么就听不见呢。”

他乃城中小霸王,被一个女子这样轻慢,乃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与他并行的池昌平赶上来,“王爷,方才那女子,就是逼得赵大家要去磕头谢罪的那毒妇?”

两人都是万花楼中常客,也都十分倾慕赵澜儿,池昌平已然听说了这桩冤屈之事,正是愤愤不平着。

不想他嘴还没闭上,就被谢衷拿扇子不轻不重的抽了下,劈头盖脸骂道:“什么毒妇?沈姑娘只是性格直爽了些,你且休得胡言乱语!”

池昌平傻了,“王爷,昨日在赵大家面前,你可不是这么说得啊。”

那时谢衷可是怜惜得不得了,还打着包票说要来找沈姑娘,免了赵大家这磕头赔罪的苦楚。

不过那时澜儿做出了如此楚楚可怜惹人爱的模样,谢衷他心里纵使是再欣赏沈姑娘,也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是为人风流,可不是为人疯癫。

谢衷重重哼了一声,又负手往宫中走去。

池昌平却还是记挂着赵澜儿,捂着嘴跟在他后面,“您就这么放那沈二走了?不管赵大家了?”

“本王瞧着你这怜惜之意倒是不小。”谢衷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倒不如多怜惜怜惜你后院里的姑娘,你个龟孙只管收人,不管养人。到如今闹出几条人命了?”

池昌平谄笑了两声,“都是些贱婢,哪能和赵大家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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