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猜了许多次都猜不出来,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干脆就在一旁站着,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这谜题谁猜得出来!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没见过这种谜题,若是到最后你都说不出谜底,咱们就只好上官府走一趟了。”
周围的几人立即围过来看热闹,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争执,摊主顿时色变,没想到今晚竟然能碰上这么个难缠的主,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饶是他再好脾气,也维持不住笑了,没好气道:“那客人就等着吧。”
书生一抬下巴:“我且等着。”
说完,他见有人围观,索性提高了声音,宣布道:“谁能猜出这个美人宫灯上的灯谜,我就送他纹银十两!”
这一下围观群众都来了劲!纹银十两,那可是一个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家用了。
于是大伙儿都纷纷挤上前去看谜面,摊主连忙阻拦道:“哎呀,猜灯谜要给钱的,十文钱一次,你们不能这样。”
然而并没有人付钱,摊主拦都拦不住,书生洋洋得意道:“他们只是猜灯谜,又不要你的灯,难不成连看都不能看了?”
摊主气急,却又拿他无法,只能跺脚叹气,大摇其头,见他这般无奈的情状,书生心头总算是舒坦了些,出了一口恶气。
正在这时,忽闻旁边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谜底是一个耽字。”
书生一愣,转过头去望着他,立即问道:“作何解?”
赵羡道:“枕畔一聊过五更,这枕畔二字,意为去木,取其一边,五更为卯时,取卯,聊过五更的意思,乃是去卯取耳,并在一起,是个耽字。”
他说着,看向摊主道:“我说得可对?”
摊主长舒了一口气,立即笑着道:“这位客人说得对,谜底正是一个耽字,这花灯便是您的了。”
他说着,亲手将那美人宫灯取了下来,递给赵羡,那书生的脸一时红一时白,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遂羞愤不已,以袖颜面,正欲悄悄溜走时,却听一个空灵好听的女子声音道:“你别走。”
那声音如山涧清泉,落在人的心底,书生立时停下脚步,忍不住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站在人群中,朝他望过来,眼瞳清澈如水,整个人仿佛山巅之上的雪,叫人见了便不自觉心生仰慕。
书生心里顿时一荡,受宠若惊地想,她叫住我做什么?是想问我的名字吗?我要不要告诉她?家里虽然已经有一个妾了,但是还未娶正妻,若她愿意做我的妻子,那也是极好的。
正当他满脸通红,想入非非之际,却见那少女轻轻启唇,口音中带着绵软之意,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清晰道:“十两,银子,呢?”
书生:……
登时如寒冬腊月之际,一桶冰水兜头泼下,让他从头透心凉到了脚底板,既是狼狈,又是羞愤。
姒幽朝他伸出手去,半晌不见对方有动作,遂转过头望向赵羡,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求证道:“我方才没有听错吧?”
赵羡此时心里笑得直打跌,觉得她可爱得要命,只好一手握拳,虚虚挡住唇边的笑意,凤目微微弯起,道:“阿幽没有听错,我们猜中了灯谜,他是该给我们十两银子才对。”
旁边亦有人看见了事件的经过,附和道:“没错!这位公子刚刚说了,谁猜得中灯谜,他就给那人十两纹银,我耳力好得很!”
“对对,我也听到了!”
那书生一张脸铁青,难看得很,赵羡还挑了挑眉,调侃道:“方才听说公子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须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该不会是要赖掉我们这区区十两银子吧。”
摊主笑呵呵地道:“娄秀才是个读书人,必不会如地痞无赖那般言而无信的。”
gu903();那个叫作娄秀才的书生仿佛劈脸挨了一巴掌似的,脸色乍青乍白,事情说到这个份儿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敢跑,恐怕这事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师,到时候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