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接了年糕,自己拈了一块来吃:“好甜,你真不吃吗?”
江欣摇头:“快回去吧,别在太阳底下乱晃。看看你小妹我就知道了,小心妈也让你喝中药。”
江淮收好米糕,还背着他那个迷彩包:“我身体比你好多了!瞎操心!”
“小妹,我把钱放你这儿吧。”江淮和她打商量,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平日里这里睡一晚,那里睡一晚,都没个定点的地儿。
江欣想想也是:“那你找个小的饼干盒子装好,放我箱子里。”
江淮应了,拿着江欣吃完的饭盒往外走:“我回家一趟,替你拿回去。”
到了下午,陆续有人来买东西,江欣忙忙碌碌的,记记账,点点货,和李水琴闲聊几句,日子也不算太难熬。
霍一忠进来的时候,江欣刚送走几个顾客,坐下喝口水。
“江欣同志,在忙呢?”才两天不见,霍一忠的石膏已经拆了。
江欣抬起头,用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霍一忠同志,你好。”指了指他还涂着红药水的右手,“好了吗?”
霍一忠是肩膀和大臂受伤,小臂是可以动的,他轻轻动一动手:“大夫说恢复得不错,让我拆了石膏,正常上药就好。”
“那你可得小心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江欣提醒道。
霍一忠只是看着她笑:“很快就会好了。”从前更重的伤也受过。
江欣把刚刚弄得散乱的货品摆好,抬头问他:“今天来,是要买点什么吗?”
霍一忠看着她忙碌的双手,露出一点笑意:“江欣同志,我来是想请你吃晚饭的。”
江欣停下手上的活儿,拨了拨颊边的碎发:“好,我五点半下班。”
“还是上回的国营饭店?”霍一忠没想到江欣一点都不扭捏,爽爽快快就答应了,他看起来很愉快,“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走过去。”
江欣笑,大眼睛弯弯:“好,我等你来。”
李水琴在那头拨算盘,等霍一忠走了,才过来和她说话:“江欣,他是?”她显然对这个黑黑的大高个儿还有印象。
“琴姐,这是我的相亲对象。”江欣也没瞒着,反正她迟早要把这件事公开的,不过,她看着李水琴,“现在八字没一撇,也才刚见几次面,你看...”
李水琴连连答应:“我懂我懂,这事儿一天没定下来就算没成。放心吧,我嘴严,不会乱说的。”
年轻同志面皮薄,新庆地方又小,胡乱说话容易引起谣言,尤其不能跟王慧珠讲,她都懂。
“琴姐,你人真好!”江欣夸人的话随口就来。
李水琴不好意思笑笑,她还介意着赵洪波的事情:“江欣,能看到你往前走,我真的很高兴。”
“琴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着眼未来。”江欣不想多说什么,她既然已经决意要离开新庆,离开江家人,重新做回江心,那就快刀斩乱麻,别再迟疑不决。
幸运的是,霍一忠对她似乎也很有好感。
到了下班时分,霍一忠准时到供销社门口,夕阳中,这块大黑炭脸上被铺上一层夕阳金光,高额琼鼻大耳,眼睛里看到她出来有别样的神采,像是庙里慈悲的黑面菩萨,江欣看得愣了一会儿,霍黑炭还挺耐看。
直到李水琴接过她手上的钥匙:“去吃饭吧,我来锁门。”
霍一忠和江欣两人并肩走去国营饭店吃饭,这回江欣点了一碗汤米粉,上面铺了个煎蛋,霍一忠则还是跟上回一样,面条馒头和一碟肉片。
江欣估算着他的食量,大个子夏天吃得不少,冬天不知道会不会吃得更多。
霍一忠被她盯得有些脸红,把那碟肉片推到她面前:“江欣同志,你吃肉。”
江欣把煎蛋分成两半,夹了一半,放到他碗里,问:“霍一忠,喜欢我吗?”
霍一忠看着眼前的半块煎蛋,听到这个问题,呛了好大一口,咳得隔壁桌的人都扭头看他,他急急喝了几口水,把那口气喝顺,一时不知是逃避好,还是直面问题好。
可看着对面圆脸面善的江欣此时一脸正经,他意识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嗯。”虽然没有镜子,但霍一忠知道自己脸肯定是黑红黑红的。
“'嗯'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江欣又问,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
霍一忠下意识就点头:“喜欢。”说完脸和手心都热了。
江欣就笑起来:“吃面吧。吃完咱们去走走。”
这回霍一忠没有慢慢吃,而是三两口就把东西吃完了,他吃完,江欣还在慢慢扒她那碗米粉,下午还是没什么胃口。
“吃不下了。”还剩下一小半,江欣放下了筷子。
霍一忠看了江欣一眼,拿起筷子,把她眼前的碗拿过来:“我来吃。”
江欣还没和人这样亲密接触过,以前总有人开玩笑,同喝一杯水就是间接接吻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江欣脸红了,红得自己都能感觉出来。
“以后你吃不下的东西,我都能吃。”霍一忠埋头吃的间隙,忽然又冒出这一句。
江欣发现自己耳朵也开始热起来。
这个霍一忠!
两人吃饱喝足,走在小城新庆郊外的小路上,太阳还未落山,照在人身上热乎乎又懒洋洋的。
江欣那半碗米线被霍一忠吃了之后,心情又有些微妙起来,原来准备好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还是霍一忠先开的口:“江欣同志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这已经是很直白的问法了。
“你呢?”江欣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