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2)

霍一忠心情又复杂了起来,心心是真不介意林秀和两个孩子联络啊。

“她是孩子的妈妈,她要是在乎两个孩子,那小孩儿就多一个人疼爱,有什么不好?”江心不理解霍一忠的心思。

江心小时候就渴望父母把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可她的亲生父母离异后,各自组成家庭,又有了其他的孩子,没一个人顾得上她,双方不愿意带着她,所以她才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那种亲密无间的父爱母爱在她上一世的生命中,是一种严重的缺失,尽管那时活到三十了,她还时常很羡慕别人的家庭,更渴望爱,养成了先付出再收获的习惯,就像现在的她和霍一忠还有两个孩子的相处模式。

“累吗?要我背你吗?”霍一忠看她打了个哈欠,以为她犯困。

其实江心不困,她今天刚刚完成一笔小生意,脑子里十分亢奋,话都多了起来:“霍一忠,你知道我最喜欢做什么事吗?”

“什么?”这么说起来,霍一忠就知道她喜欢在家写字,做菜时很享受,闲下来时读小说,其他的他还真不知道。

“数钱。”江心笑得眯起大眼睛,“当然还有爱你,被你爱着。”把头靠近他的肩膀,亲密依偎。

霍一忠一下子就被这句糖衣炮弹、甜言蜜语给虏获了心,什么疑虑都给摁了下去,暮色中他牵着江心,看着两个吃巧克力停不下来,打打闹闹的孩子,又感受到了那阵强烈温暖的太阳光:“嗯,这样很好,我也喜欢。”

第84章

日子摇着摇着就到了十一月,家属村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下在院子里的雪把矮的青菜都盖住了,一些高点儿的辣椒树也挂了一层雪,看着有些田园雪景的意思,但是下在外头路上的雪,则被来去的路人踩踏践踢,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脏兮兮的,令人不忍多看。

江心这个南方人对北方冬天雪景近看的幻想,可以说是就此幻灭了,原来白雪染上泥土,反而脏得更明显。

但是一下雪,家属村的孩子们就玩疯了,堆几个丑雪人,打出溜滑,拖着木板到处滑雪,从缓坡往下滑,霍明霍岩每日都玩得不亦乐乎,也不觉得冷,还能热出一头汗。

她忍不住把这个事情写在信里,告诉江家人,顺便给他们画了一下自己这头的雪景和房屋情况,连同剪了几张报纸上刊登的黑白雪景图一起塞在信封里,让他们放心,自己冬天过得好好的。

霍一忠也说到做到,上山砍了木柴让她在家烤火,家里缺什么,都是他踏着雪,吹着北风出去买的,经过那次吵架后,他明显说话更小心,思虑得更多,也承担了更多家务,尤其是碰冷水的活儿,江心很满意,具体表现是,晚上两人在被窝里更亲热了。

一下雪,霍明的头发长长了,江心按原来的约定给她买了头绳,拿着剪刀给她剪了个童花头,霍明天天早上起来让江心给她在脸上涂香香,再绑两根辫子,臭美地甩来甩去,连帽子都不肯戴。

霍岩则是被霍一忠带去剪了个小平头,现在父子两个站在一起,除了霍岩脸上长出二两肉,白白净净,有些肉团团的可爱,那轮廓那身板儿,看着更像了。

迎着一场雪,抖着手,在十月的最后一天,江心去集市,把手头最后两块八分钱花完,总算在一号晚上迎来了霍一忠的工资。

往日里,霍一忠对工资和钱的态度,加起来都没有这个月的期待,在一楼烧热了炕,传到二楼的房间,两个孩子盖着江心在延锋买的毛毯,睡得两张小脸红扑扑,夫妻两个在客厅披着毯子,点了火盆,开始算钱。

江心让他去拿几个信封过来,分别写上霍明、霍岩、家庭存款,往写着霍明的信封里装了三十块钱,往家里存款那个信封装了二十,一百五十一下就去掉了五十块,霍岩的则还空着。

“这是干什么?”霍一忠不懂。

“写着霍明的,是给霍明存的嫁妆钱。写着家庭存款的,就是家里的存款,往后家里要买大件的东西,年节要给亲戚送礼,就从这儿拿钱。霍岩娶媳妇的钱下个月再给他存,这个月先存霍明的。这三笔钱,是绝对不能随意乱动的。”江心拿着笔边记边算,把这一百五十块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霍一忠一脸僵硬:“你说什么?嫁妆钱?娶媳妇的钱?”他忍不住站起来,打开房间的门,看着两个熟睡的,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豆芽,猛吸一口气,关上门,黑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控制不住,“他们一个过了年才六岁,一个才四岁,就要开始操心婚嫁的事了?”

江心抬眼看他,瞪眼:“大惊小怪干什么。坐下,给你发这个月的零花钱,十五,拿着。”

霍一忠机械地接过那三张崭新的大团结,还是不敢相信:“心心,是不是太早了?他们才多大?”

“不早了,十八年一晃就过去了,反正先把钱给他们存上,到时候不管他们是想结婚还是想读书,都随他们,只要他们想干什么,咱们能拿出钱来就行。”江心说着,划了三十五到日常生活费那边的账上,那就还剩下五十。

又让霍一忠拿了一个信封,写上机动用钱四个字,放了十块钱进去:“往后每个月我都往里头放十块钱,你想给任何人钱,帮助任何人,延锋那边也好,你战友也好,你前妻也好,都可以在这里拿钱,他们还不还随便他们。一年有一百二十块钱,足够你用来表达情义的。”

“剩下四十,是建房子要给回我的钱,等给到一千,这四十块钱就可以停了,之后再转入家庭存款。如果你后面升职提工资了,那霍明霍岩那两个信封的钱也要随之增加。”江心一下子就把钱都分好了,“除去工业票要补上前阵子咱们的欠债,你所有的粮油补贴票全部用在家里,改善家庭伙食,同意吗?”

霍一忠手上拿着十五块钱,愣愣地点头,他还有不同意的余地吗?

就在这个冬夜,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被这一百五十块钱支配得清清楚楚,霍一忠不知道,原来日子是可以这么过的,往日里他拿了工资,别说计划和存款,能花到月底就不错了,哪个人找他开口,他都能给出去,收回来就得是一两年之后,或者干脆就是不了了之了。

“那,心心,这十五块钱,我能用来资助战友吗?”霍一忠其实平时在家属村很少花钱,除非去镇上给两个孩子买点吃的玩的,偶尔买点小玩意儿哄哄江心,不然一个月能花五块钱就不错了。

“可以,帮助你前妻都行,但仅限于这十五块钱,过了线就不行。”江心提醒他,上回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吵得多严重。

“我有一个战友,腿伤了,原来是前线,现在转入后勤了,他受伤后,家里状况就不太好。”霍一忠说的是几个月前在火车上遇到的蔡大头,他的双腿受伤,救治不及时,在医院修养了几个月,前段时间才能站起来,还是曹正在军医总院遇见,给他写信提起的,说是准备给他筹点钱,问霍一忠的意思,霍一忠当仁不让。

“你看着办。”不是江心冷血,是她总得平衡着家里的花费,不能再像前三个月那般过日子了。

夫妻说钱是伤感情的,不说是逃避现实的,勇者除了要面对冬日早上起床的寒气,也要面对说到钱的尴尬。

反正家里领导给了指示,霍一忠就知道怎么用这些钱了。

除了那三十五块日常花费的钱放在方便拿的地方,江心把装钱的信封和账本放进一个铁盒子里,再把密闭的铁盒子锁进一个小柜子里,用布盖了,放在衣柜的顶上。

霍一忠则是打了温水让她洗手,江心有个奇怪的习惯,点完钱和票,一定要用香皂狠狠地搓手,直到她认为洗干净了才算,其实这是上一世她爷爷教给她的,不知不觉就一直保持住了。

夫妻二人把那盆火拢灭,把灯关了,躺在床上,人叠人,外头的雪在下,纷纷扬扬,明天醒来又是银装素裹冰冷的世界,可是他们的屋里暖呼呼的,让人沉醉。

......

过了几日,天放晴,有两日没下雪,邮递员坐着汽车来家属村了,给江心带来两封信、三张汇款单和一张电报,江心拆了自己的信和汇款单,另一封来自一个叫仙留的地方,是给霍一忠的,不知是战友还是其他人,她就没动。

江心看着小哥和侯三兴奋写给她的信,说是巧克力和牛肉干一到新庆,很快就卖完了,大香肠托人到省城去卖,加了点价格,两天就出光了,他们根据江心的建议,把巧克力价格定的跟比商店高一些,不要票,小赚了一笔,两人在新庆按照各人三成的比例分了钱,另外一份是打点中间帮忙的人。

他们在信里让江心继续进货,尤其是巧克力和牛肉干,现在临近过年,大多人手里都有钱,能进多少就进多少,他们有办法把这些货都出了。

电报上写的是日期和火车车次,还是上回那个叫老水的人帮忙中转运输。

三张汇款单,一张是一百二十,这是江心的分红;另外两张,各三百,是他们两人的分红之后,再凑起来的钱,他们都没有提让江心再加钱进去。

江心看着这三张大额汇款单,有些担心,在镇上,汇款有五十就是大额票据了,更何况一下子来了几张上百的,她还是要提醒小哥和侯三,大家小心些,少留下痕迹,如果能让信得过的人带现金就最好了。

不过手头慢慢积累钱财,江心还是高兴的,总好过束手无策待在家属村,什么都干不了。

一百二十块!那他们家又可以多存一笔钱,但是这笔钱,江心是不准备告诉霍一忠的,这是她的私房钱,她看了看最后取款日期,决定过三个月再去拿钱,错开这三张汇款单的取款时间。

先给永源市的小常哥发个电报,让他九天后来风林镇,再去找找大柱,这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