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 / 2)

“出差时间和时长,视情况而定。暂定往南走。”霍一忠不能透露任何信息,只告诉她有这么一件事。

“那危险吗?”江心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我不能确定。”霍一忠摇头,前头确实未知,“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肯定会回家。”

那江心就放心了,不过她缠上去:“那能发电报报平安吗?你不方便发文字,每隔两天就发数字,我看到你的电报就知道你是安全的。”

“可以。”数字没有问题,霍一忠在她手上写下123,“1是你,23是两个孩子。”又亲亲她柔软的掌心。

江心缩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还未分别,就开始悬着一颗心了。

“我原来不跟你讲鲁师哥和何嫂子的事情,是还没想好。”霍一忠把她抱着,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今晚和你讲一讲。”

“哦?何知云吗?怎么突然要说他们两个?”江心不去西边,何知云也不来东边,两人遇不上,天天忙着大情小事,几乎要忘了这个人。

“在外还是还是要叫嫂子,不能直呼其名。”霍一忠刮她鼻子,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江心撇撇嘴:“那就要看她表现了。”

“鲁师哥,据我所知,有两张结婚证。”霍一忠选了个奇怪的开头。

江心没给他面子:“我和你不也有两张结婚证吗?”

离异再婚,鳏夫再娶,寡妇再嫁,就有两张,不稀奇。

霍一忠却没和她抬杠,而是说:“我们有离婚证,鲁师哥没有,他同时拥有两张结婚证。”

江心的兴致来了,上司的桃色新闻谁不爱听,现在信息不发达,同一个镇的重婚概率都有,别说是相隔两地的夫妻,可能性会更大。

“那何知云拿的是第一张证,还是第二张证?”江心关心这个。

霍一忠看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有些无奈:“可不能说出去了,是第二张。”

江心的兴趣就被吊得更高了,跃跃欲试,一双小手捆住他的大手:“霍营长,你被抓住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缴枪不杀!”

霍一忠一下就睁开了江心的手,又亲亲她,怎么这么调皮?

“鲁师哥是奉天出去的兵,老家就在附近,跟着一个大人物打了许多胜仗,功成身退,被安排回了家乡。”霍一忠把鲁师长的生平介绍了一下,“何嫂子是他暂驻首都当旅长时,娶的妻子。”

“说起来,是何嫂子先追求鲁师哥的。”霍一忠调查过这些事,非常了解这些细节。

江心见他迟迟不说下一句,自己接了上去:“我猜鲁师长在老家还有妻子,但又没忍住被小了自己十几岁,年轻貌美何知云追求的诱惑,于是就把自己当成了扁担,挑着两头家,才有两张结婚证的,是吗?”

霍一忠吓了一跳,心心怎么都猜到了!?

江心看他表情,也知道自己是猜了个七八成,这些事她卖房子的时候,遇到过不少,一开始还会震惊,和同事感叹世风日下,谁占便宜谁吃亏,哪个没良心哪个有手段,见得多了,就选择性屏蔽了,她只是一个中介,对她来说,没有手尾地完成房产交易就行了。

“鲁师哥驻京时,三十出头,已经是个有不错军衔的军官。听姚政委说,年轻时的鲁师哥气质和外表相当出色,尤其是穿上军装,走在路上总有人回头看他,老...大领导还让他代表他们旅接受过报社记者的采访,就是想告诉民众,我们的军队有如此正面优秀英勇的军人。”霍一忠看过那张照片,说一句人中龙凤也不为过。

江心想着现在的鲁师长的模样,发现毫无印象,是个面目模糊的中年人,她只见过人两回,但鲁师长身上那阵烟臭味,让她退避三舍,完全顾不上看他的脸,下回她得看看这人是否对得上霍一忠的盛赞。

“然后呢?”江心追问。

“何嫂子在当时是个时髦的进步学生,和同学们到驻军处,给他们表演过,远远见了鲁师哥一回就上了心。”霍一忠整理着脑子里的资料,“过了几天,鲁师哥和几个人出门去吃饭,在一条小巷子里,救下被小流氓拦路的两个女学生,其中有一个就是何嫂子。”

“何嫂子家里是有点来头的人,也许是为了和军部搭上关系,也许是为了感谢鲁师哥对何嫂子的解围,他们父母还特意登门谢过鲁师哥。”霍一忠的语气很缓慢,生怕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老首长知道何知云祖父辈和父母都是杏坛名门,不说桃李遍天下,但也教出不少精英,人脉广阔。

人与人之间看着不相不识,可实际上在看不着的地方,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丝连着丝,可以连成一张大网,当时他们正要拉拢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正当没有突破口的时候,这个机会就来了,于是上头就若有若无鼓励年轻的鲁旅长和何知云家多接触。

何知云当时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学生,对一切都有自己的好奇心和憧憬心,看了报纸上那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就在眼前,浓眉大眼,身材板正,年轻有为,成熟稳重,底下还有许多兵等他调动,说是怦然心动也不为过,频频上门,一开始只是说给恩人鲁有根补文化课,过了四五个月,竟回家说自己已有身孕,是鲁旅长的骨肉。

何家上下震怒,纷纷找到鲁有根,鲁有根也承认,是他和知云二人情投意合、情不自禁,他愿意负责任,何家还有顾虑,但顶不住何知云的坚持和眼泪攻势,就同意两人迅速打了结婚证,十个月后生下第一子鲁信图。

期间,鲁有根回了趟东北老家,和自己的老娘说,自己在首都娶一妻,生下一子,想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爹娘磕个头,再开宗祠,把鲁信图写入族谱。

那晚,鲁有根被自己的寡母赶了出去:“你出息了,我管不你!你在外面想娶几房就娶几房!但我只认阿贤一个儿媳妇!”

“你生几个都行,但是绝不能用我们老鲁家的信字辈,回去就把那孩子的名给改了!我活着一天,你在外头生的,就绝不能入族谱!”鲁有根的寡母是清末一个落魄举人的女儿,家财被族兄散尽,可规矩二字还刻在她脑子里,最讲究的就是忠孝礼义信。

她嫁给鲁有根的父亲老鲁头才十七岁,老鲁头当时手上还有几块田地,也纳了两个妾,老鲁头抽大烟,命不长,死得早,剩下她二十多岁的青春寡母带着几个孩子过活,异常艰难,若不是鲁有根投军有了出息,她手里的两亩地都要被族人侵占去了,而那两个妾没有改嫁,没有遣散,至今还生活在她屋檐下,她吃够了几个女人争一个丈夫的苦,因此鲁有根娶亲的时候,就和他说,对妻子要忠贞有情义。

结果呢?她亲自教养的儿子,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鲁有根在东北老家娶的亲,正是他的寡母相看过的魏淑贤,用的是她老一辈的眼光,娶妻当娶贤,阿贤嫂子进门后,确实是人如其名,相夫教子,孝顺婆母,邻里和睦,甚至对家公留下的两个妾室也是客气有加,是当地有名的大贤人。

鲁有根当上旅长时,阿贤嫂子已经生下两子,一个是八岁的鲁健信,一个是一岁多的鲁汇信。

鲁汇信还在阿贤嫂子肚子里的时候,他在首都和何知云就弄出了首尾,生下了孩子,两个孩子年纪不过相差几个月。

阿贤嫂子倒是大气:“你外头那个若是想带孩子认祖归宗也可以,平日里你看两个姨母是如何对娘恭敬有加的,那你就把她带回来,按姨母的习惯做,孩子排在建信和汇信后头,上族谱信字辈。你出去打天下,她就和我一起在老家侍奉娘亲,生儿育女。”

姨母是他们家对公公留下的两个妾室的称呼。

鲁有根爱抽烟的习惯就是那时候养成的,他是个留恋故土的人,自小受寡母的恩惠和教养,无论走出去多远,骨子里认的就是祖宗血脉,他的孩子就该上鲁家族谱,可娘说了不见何知云和后头的孩子,就真不见,他把人带回来过,他娘连门都没出,还在屋里说道:“我只认建信和汇信两个孙子。”

还是阿贤嫂子出来安排了何知云和鲁信图的住处。

何知云以为自己和鲁有根是自由恋爱,有真爱基础的,谁知人家老家的宗族理法比他们承认的律法要根深蒂固多了,她和鲁信图的到来,让整个鲁氏家族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更有老一辈的出来说,实在不行,就写个文书给何家,证明这是鲁有根把她纳进来了,往后就跟在魏淑贤后头,称小何氏。

何知云还未从这阵令她觉得侮辱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令她更觉心碎的来了,鲁有根回到老家的第一晚,就歇在了魏淑贤处。

何知云带着孩子回家认宗的事情不了了之,孩子连给祖母磕头的机会都没有,母子二人又只好坐火车回了娘家。

三个月后,何知云在首都查出怀上第二个孩子,再过六个月,就收到老家阿贤嫂子的电报,说她三个月前号脉,把出了滑脉。